说话时，因为听见了林相的声音，又带着激动，林芳瑶下意识往前爬了两步。


    顿时，身上的恶臭味又一次传进了林相的鼻子里，让他下意识蹙眉，毫不犹豫地掩住口鼻。


    眼中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当然，你放心，爹爹会给你这院子里重新配上丫鬟，让你能够生活无忧，至于你的眼睛……爹爹也会找大夫来，看能不能治好！”


    “不过你也要体谅爹爹，如今你这模样怕是不好再见客，日后若无重要的事情，尽量不要从院子里出来，以免惊扰到了别人，你明白吗？”


    听完这话，林芳瑶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她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林相只是没有说的那么清楚——


    他是要以后把自己都圈禁在这个院子里，不想她再出去丢人现眼！


    只是这些话，未曾说得太直白。


    曾经她是林府的招牌，是门面，人人趋之若鹜。


    可如今，她却变成了林府的污点。


    所以林相想要像当初舍弃柳轻衣一样舍弃他。


    虽然知道这是必定的结局，但此时……林芳瑶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爹爹，女儿明白了，女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留在院子里养病的，没事绝不外出，多谢爹爹垂怜。”


    两天的独自生活，水米未进，早已让林芳瑶认清了现实。


    如今与她而言，什么都没有活下去要重要？


    唯有活下去，她才能够想办法。


    如果连存活都成了问题……


    找柳轻衣报仇？找隋云报仇？通通都是狗屁！


    因此，她不得不学会低头，装得乖巧，更是对着林相又磕了个头。


    虽然如今他对林芳瑶的嫌弃也愈发多了几分，但她的态度，还是让林相很满意的。


    嗯了一声，便让来福去给她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过来，把院子打扫干净，再给她清洗干净，之后就留在这里伺候。


    来福也赶忙应下。


    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漆黑一片，林相如今是半点想进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尤其是微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骚臭味，他更是兴致全无！


    又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林芳瑶，终究放弃了。


    “瑶儿，那你且在这里等等，父亲那边还有公务未曾处理，等你这边安顿好了，父亲再来看你。”


    双手攥紧成拳，林芳瑶不甘到了极点，但此时也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之后，便听见林相的脚步声，正快步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走得极快，似乎生怕林芳瑶又缠上了他。


    一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林芳瑶这才嘲讽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林芳瑶却忍不住痴痴地笑出了声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自己精心算计，走了一步又一步的棋局，为何如今反而落得这般下场！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究竟错在了哪里！


    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


    不多时，来福就把丫鬟领到了林芳瑶这里。


    此时的她，早已经自己摸索着坐在了门槛上。


    刚过来，几个小丫鬟便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从外面来的乞丐。


    甚至有一个丫鬟，已经忍不住开口骂了出来。


    “这是哪来的乞丐？怎么跑到咱们相府里来了，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将他打出去，若是被二小姐看见就不好了！”


    来福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给丫鬟使眼色。


    可丫鬟又哪里看得见？


    立马又开口骂了起来：“喂，你这个死乞丐，你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小心被家丁抓到，好好让你吃一顿竹竿炒肉！”


    这下，来福是再也忍无可忍。


    啪地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脸上，更是不停对着她挤眉弄眼。


    “你疯了吗？这可是二小姐。”


    小丫鬟刚想发火，却突然听到来福说的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和其他几个丫鬟，不约而同看向门槛上那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脏污的人。


    她是二小姐？这怎么可能！


    虽然知道林芳瑶如今已经不是嫡女，可到底也是相府千金，吃穿用度仍旧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嫡女都难以企及的，怎么可能会连他们下人都不如！


    但很快，来福就跑到了林芳瑶面前。


    刚要开口，被她身上的恶臭一熏，险些又吐了出来。


    连忙后退两步，这才恭恭敬敬道。


    “二小姐，这几个丫鬟都是新来的，不会说话，您别见怪，先让她们把您的住所收拾收拾，另外两个带您去沐浴更衣吧，总这样也不行！”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变得格外灵敏。


    所以从刚才起，林芳瑶就听见了这群小丫鬟的谈话声。


    言语中满是对她的不屑与鄙夷。


    她心里恼火吗？怨恨吗？这是肯定的！


    只是她没有办法去反驳如今的境地。


    林芳瑶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她，如今竟也学会了什么叫做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面对来福的话，她只能淡淡点头。


    很快，来福就安排两个丫鬟上前带她去沐浴。


    丫鬟只好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来，然而不过刚靠近，林芳瑶便不可遏制地干呕起来。


    林芳瑶咬紧牙关，双手攥紧成拳，心里恨到了极致。


    要是以往，早就两巴掌扇在他们脸上了！


    但此刻，只能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一切弄完已经到了深夜，院子里却灯火通明。


    丫鬟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总算把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于是林芳瑶终于又能睡到干净的床褥，喝到温热的水了。


    正当她坐在床上，感慨着这两日的不最容易时。


    窗外，丫鬟们的说话声，却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


    “真没想到二小姐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刚才的浑身裹的都是屎尿，真是恶心坏了我！”


    “你是没来打扫屋子，不知道屋里有多脏，我和春桃都被熏吐了好几次！”


    “而且她眼睛好像也看不见了，如今他没出色的生母，自己也变成了个残废，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我们也太倒霉了吧？居然被派来照顾这样的主子！我真想去大小姐的院子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