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柳轻衣会问得这么直接，隋云脸上有片刻愣神，很快又变得坚定。


    算了，她应该明白的，柳轻衣迟早都会知道。


    毕竟她本身就精通术法，远比她这个刚被妖附身的人，要懂得太多太多。


    而且她只有承认了，才能不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脸上，更是带着一抹视死如归的神色。


    “是抱歉大小姐，我到底辜负了你的期望，我还是让妖融入了我的身体，与我结为一体了。可我这样做，都是被逼的！”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根本不会明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既无娘家也无儿女帮衬的女人在这相府中艰难求生的日子！有时，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海面上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被风暴掀翻，再也活不过来的感觉……”


    说到这时，隋云的双目已经充斥着泪水，伸手捂着胸口。


    此刻，当真受尽了委屈和难过。


    “每一日我都活得战战兢兢，生不如死，就连唯一的女儿也不理解我，所以我没有办法，觉得或许应该换一种活法，于是我接受了乌云！”


    “自从和他合为一体后，我觉得身子都好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但我们绝对没有害过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也绝对不会去害人。”


    “毕竟我和乌云结合在一起，只是为了让自己也过得舒服一点而已！”


    低下头，隋云语调里带着悲戚。


    她向柳轻衣低声叙述关于她的一切，从丈夫死去，她被林相看中，随后被收为外室，无名无份，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以及到了林家之后的挣扎彷徨，每一样都驱动着她做出如今的选择！


    所以不是乌云选中了她，而是这个世道逼迫着她去选择乌云……


    柳轻衣闻言，脸上表情无奈。


    “据我所知，本朝虽然保守，但绝非固步自封，你夫君去世以后，你可以改嫁或是独自生活，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决定依靠林相，而非你自己！”


    “所以后续无论是当外室，还是来到林府做小妾，这一切难道都不是你之前自己的选择吗？选了就不要后悔，后悔也没用，而你说你没有害过人……这或许是真的，可林芳瑶之前也没有害过人，后来呢？”


    “她身上的肃杀之气如此之重，保守估计她至少杀了四十人，因此她的功力也提升的极为显著，你又怎么敢保证，日后你体内的妖不会为了追求功力大增，而去残害百姓？”


    柳轻衣话音刚落，体内的乌云立刻冷哼一声，冷冷开口。


    “我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做，她实在是太看不起我。”


    可隋云此刻才懒得计较这些。


    她只知晓，她绝不能让柳轻衣伤害自己的女儿，眼下自己和女儿都暴露了没关系，只要能保得住女儿，保得住自己的一身妖力，这就足够了。


    于是不再犹豫，立刻对着柳轻衣开门见山。


    “大小姐，就算瑶儿有再多的错，如今也已经被我夺去了妖力，她体内的妖更是被我所吸收了，成为了我的一部分，那她自身便是清清白白，没有罪孽的。”


    “恳请你不要再对她下手，如果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就好，当然……我并不希望我体内的妖力被你剥夺！”


    要么怎么说人有了力量之后，就连说话都会变得格外硬气。


    此刻的隋云便是如此。


    之前在面对柳轻衣时，她说话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讨好之意，可如今再也没了先前的感觉。


    看向柳轻衣眼神凌厉，说话的语气不是祈求，不是商量，更像是在告知。


    而柳轻衣听闻她这般开口之后，倒是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挑眉看向隋云，随即轻声开口询问道。


    “所以，真的是你吸收了她体内的妖，但你吸收她体内的妖时，附在你身上的乌云是如何告诉你的？他不会说，这样就能够让她变为一个普通人，而你的功力大增，也可以保护她，做一个让她敬佩的母亲了吧？”


    “那它有没有告诉你，林芳瑶为什么要去吸食别人的性命？而你强行从她体内夺走了她积攒下来的这些力量之后，林芳瑶又会遭受什么样的结果？这些，它估计都没有告诉你吧！”


    柳轻衣的话轻飘飘的，却让隋云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想起刚才乌云对她避重就轻的回答，和柳轻衣此刻说的话，她当真感觉不安心极了。


    但正当她嗫嚅着嘴唇，想要向柳轻衣开口询问之时，柳轻衣便又先她一步轻声道：“我猜你的妖还和你说过，因为它和你相辅相成，所以一定不会骗你。”


    “没错，他是没有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通通都是为了你好，但妖没有我们人类的亲情观念，所以在它的眼里，你的一切一定是优先于林芳瑶的！”


    “因此，它只会让你越变越好，因为这样有助于它越来越强大，但林芳瑶……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你若不信，此刻就可以问问，它真的在意林芳瑶吗？哪怕林芳瑶死了，它都不会为此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隋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于是立刻按照柳轻衣开口所说，去询问她体内的乌云。


    然而得到的言论，更是让她像是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她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我的确不在乎林芳瑶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只是另一个容器罢了！变成如今这样，说白了都是她自作自受，根本怪不得任何人。”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她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因为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应该明白我这样选择的原因吧。”


    隋云听过这番话后，几乎快要晕过去。


    既然如此，那乌云为什么要让她来找林芳瑶，又为什么要吸食她体内的妖？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为了林芳瑶好，只是为了让她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乌云的能力也能够更强！


    这个才是他的最终目的，是吗？


    “那你告诉我，瑶儿醒来之后，她到底会怎么样？你快说呀，快点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