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委屈，但落在吴雅荨耳中，只剩震惊。


    就是震惊！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相：“老爷，肃儿和原儿都是您的子嗣，您怎么舍得亲自动手打断他们的腿？”


    “还为了保下一个妇人？”


    “该不是就是您带着全府家丁去找个那个学生夫人吧？”


    真聪明！


    柳轻衣暗暗在心底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吴雅荨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但学生夫人嘛……


    她这爹爹不老实啊，明明是个外室，居然还用学生夫人来骗人！


    “爹爹，所以你是为了找到那位夫人才打断两位兄长的腿！”


    柳轻衣一副听见了什么绝世八卦的神情：“究竟是哪位学生的夫人，竟能让爹爹舍得下对两位兄长动手啊？”


    末了，她还喃喃自语似的吐槽：“从前我还只听过虎毒不食子呢，没想到爹爹还是更胜一筹。”


    不过说是吐槽，但她的声音着实算不得小。


    足以清清楚楚地穿进主院每一个心中。


    尤其是吴雅荨。


    她跳着质问，大有一副林相说不清楚一二三四，就要闹得家宅不宁的架势：“老爷！隋云到底是您哪个学生的夫人？”


    林相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既怨恨周大人非用隋云威胁他，又怨恨柳轻衣横插一脚、害他交代不清。


    但同时，他更怨恨吴雅荨的追问不休！


    “无知妇人！我的学生何须跟你有什么交代！”


    怒意和气恼上头，让他干脆直接下令：“来人！将夫人送回主院，暂时禁足！”


    吴雅荨心中更加不平衡：“老爷，您为了隋云，当真要将妾身禁足吗？”


    她嫁给老爷几十载，不说举爱齐眉，那也是恩爱有加。


    曾经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偌大的相府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老爷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


    可如今呢？


    老爷为了瞒下区区一个学生的夫人，竟不惜将她禁足。


    林相自是不敢正面对上她的目光，只能大手一挥，示意丫鬟婆子：“还不快将夫人带下去！”


    得了林相的命令，丫鬟婆子哪里敢怠慢？


    吴雅荨几乎是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被生生拖下去的。


    堂堂相府的当家主母，落到个这种田地，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吴雅荨一走，这出好戏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柳轻衣正遗憾戏份太少，才刚刚引起吴雅荨对那个妇人的怀疑，就被林相封了口。


    结果就听见林相难得对她好言相向：“轻衣，你随我来书房。”


    不消问，一看就知道他又想找自己打听那个妇人的下落。


    “爹爹再等等吧。”柳轻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等我先回房换身衣裳吧。”


    毕竟贵人还在主院的角落看戏，她得先把贵人送出府呢！


    林相很想指责她，但一想到自己是有求于她，到嘴边的话生生打了个弯。


    “好。”话语中很有一种极力掩饰的怒意。


    林相和那三兄妹各自回了房，一时间，主院倒显得寂静无比。


    等柳轻衣摸索地回到主院那个偏僻的角落时，迎面就对上了一双哀怨的眼神。


    她先是一愣。


    嗯……在贵人身上出现这种怨妇一样的眼神，着实很有违和感啊！


    “这就是轻鸢郡主口口声声说的好戏？”温思羽指了指身上的丫鬟服，又用眼神看向主院，态度很明显。


    就那么几句斗嘴的戏码，算得上哪门子好戏！


    被他这么一问，柳轻衣在理亏的同时更加心虚。


    “是我考虑不周，忘记跟温公子分析前情后果了。”


    “不过温公子你这样想啊。”柳轻衣清了清嗓，绘声绘色地跟他分析大致地后果。


    “阿娘已经起疑，爹爹养外室的事情早晚瞒不住。”


    “而且那外室说不定还和妹妹的身份有点关联，那更是喜事连连。”


    “只要在咱进入镇国塔之前，将爹爹的那个外室找到，再送去阿娘面前，那相府不就有数不清的好戏可以看了吗？”


    柳轻衣顿了顿，唇角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说不定等咱从镇国塔出来的时候，相府就会乱成一锅粥呢！”


    其实温思羽已经不太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因为他满脑子都被她的笑容所占据。


    “温公子、温公子？”柳轻衣接连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什么反应。


    无奈之下，柳轻衣只能选择上手。


    她一把冲过去拽着他的衣襟：“温公子，该把你这身衣裳换下来了！”


    “不过温公子要是这么恋恋不舍的话，下次我请公子来看戏的时候，公子还可以继续穿穿这套丫鬟服。”后面这句话是柳轻衣自顾自地嘟囔。


    但很遗憾，还是被回过神来的温思羽听了个一清二楚。


    额头上掉下三根黑线。


    “轻鸢郡主要是再这般请在下看戏，在下恕不能奉陪。”


    让他穿丫鬟服，还打扮得如此花里胡哨的情况，只此一次，绝对没有下次！


    柳轻衣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空，信誓旦旦地发誓：“好好好，温公子说得是，下次绝对不会了！”


    让贵人穿丫鬟服这种恶趣味，当然只有这一次嘛。


    要是真得罪了贵人，以后她连哭都没地方呢！


    揣着补救心理的柳轻衣，一路小心翼翼地将温思羽带回了自己的小院，不仅好言好语地哄着他脱掉了丫鬟服，更是亲自命人端来了热水。


    眼看她拿着一块锦帕在热水盆中浸了浸，温思羽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轻鸢郡主这又是想做什么？”


    柳轻衣特意扬了扬手中的锦帕，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我替温公子卸掉妆容啊。”


    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嘛！


    贵人这大红大紫的妆是她化上去的，卸妆的事情自然也得她来做。


    她是这样想的不假，可温思羽在这方面已经是相信不了她一点半点了。


    “不必劳烦轻鸢郡主。”他主动伸出手：“卸掉妆容的事情就由在下自己来做吧。”


    “温公子当真可以吗？”柳轻衣无比真诚的、怀疑他。


    贵人怎么看也怎么不像会自己卸妆的人啊！


    温思羽满头黑线：“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