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柳轻衣说了会有去无回，可温思羽仍是要去，“若当真是有去无回，这便是我的命，在下也认了。”


    言及至此，柳轻衣便不再劝说。


    三人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午时过后，温思羽便入宫面圣。


    被公公引入养心殿内，上前几步正欲行礼，皇上便幽幽道：“不必行礼了，你身子弱，赐座。”


    连诸位皇子都难得拥有的待遇，在温思羽这却是常事。


    殿内一众太监对此也不惊讶。


    温思羽稍稍颔首，“谢陛下。”


    见他落座，皇上方才低声问：“你平日里鲜少来朕这，今日蓦然前来，定然有大事。有何事？就直说吧。”


    “陛下所言不错，确有一事相求，只是……”


    温思羽略微顿了下，目光望向四周的宫女太监。


    皇上轻轻摆手，众宫女太监便齐齐退了出去。


    养心殿内顷刻间安静下来，温思羽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听闻陛下要将轻鸢郡主送入镇国塔内，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皇上双眸眯起，“你从何处听闻的此事？”


    知晓此事之人少之又少，他还特意吩咐不准告诉他人。


    怎么会传到温思羽的耳中？


    “知晓此事之人虽不多，但却有几个嘴快的，微臣也是无意间知晓的。但究竟是从何处听闻的此事，倒也不重要。今日前来，只是想求陛下，准微臣与轻鸢郡主一同进镇国塔。”温思羽口气平静。


    皇上眉头微微一皱。


    将轻鸢郡主送入镇国塔乃是为了献祭，难道此人不知道？


    若是知道，大抵也不会想要进去了。


    眸底闪过一丝疑惑，皇上故作淡然道：“这轻鸢郡主乃是天命之人，她一人进去即可，你又何必跟着一同前去？”


    可纵然皇上如此劝说，温思羽也仍是坚持，意有所指道：“微臣只是想进去看看。无论进入镇国塔内会出何事，微臣都甘愿忍受。”


    方才还怀疑他不知情，此刻皇上却十分笃定，他定然知晓此番进镇国塔大抵是有去无回。


    让柳轻衣进去也就罢了，他怎能进去？


    皇上眉头紧蹙，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成，你不能进去。”


    “陛下，此事微臣并非是冲动行事，只是想随着郡主进去一看。”温思羽寸步不让，顿了下，又不紧不慢道：“微臣也不曾将此事告诉给南王殿下。”


    提及华书言，皇上脸色骤变。


    此刻提起，倒更像是威胁。


    皇上面色阴沉，打在扶手上的手也一寸寸收紧。


    温思羽倒也不急，颔首垂眼，一言不发。


    无声的较量，终究是皇上先开口：“你既是想去，朕便准你前往，但此事不可告诉书言。”


    温思羽站起身，恭敬行礼，“多谢陛下。”


    相府。


    柳轻衣刚回到府中，林芳瑶便找来了。


    双眸仍是泛着红，可却是一脸的凶相。


    刚进了屋便阴阳怪气道：“真是没想到姐姐竟然回府了，妹妹还以为姐姐是要跟书言哥哥一同去用午膳呢。”


    说话间稍稍偏头，冲着身后丫鬟递个眼神。


    “今日去姐姐那院子里瞧了，只觉得缺了些香料。这香料乃是圣上所赐，妹妹还不曾用，今日便忍痛割爱送给姐姐吧。”


    丫鬟将香料双手奉上。


    柳轻衣垂眼看着，盒子倒是精致，只是这里面的香料却不干净。


    “这香料妹妹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添加了合欢香的香料，她可不要。


    更何况圣上赏赐之时，也在里面放了药。


    这等香料她又岂敢收下？


    “姐姐莫不是嫌弃妹妹送的并非贵重之物，才不愿收下？这可是圣上所赐，到底是宫里的玩意儿，难道姐姐也瞧不上？”林芳瑶满眼狡黠，话里话外皆是算计。


    柳轻衣漫不经心道：“妹妹若是送来金子银子，我定然收下，这位香料就不必了，自己用吧。”


    “钱财乃身外之物，姐姐怎能……”


    林芳瑶话还没说完，柳轻衣就伸出了手，轻轻勾了勾手指。


    柳轻衣轻挑眉，笑的一脸期待，“既然是身外之物，妹妹倒不如送些金子银子，姐姐定然收着。”


    这个贱人，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竟如此贪慕钱财！


    当真是个乡下来的。


    可林芳瑶面上却也只能言道：“姐姐既然是想要金子银子，晚些妹妹给姐姐拿来些就是，这香料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姐姐还是收下吧。”


    柳轻衣笑容渐渐落下来，垂眼看香料时瘪瘪嘴，“既然是这么好的香料，要不我拿来借花献佛，送给阿娘如何？”


    “不可！”林芳瑶近乎脱口而出。


    可说完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急忙辩解：“阿娘那多的是香料，自是也不缺这点香料。这是我特意送给姐姐的，姐姐又何必送给旁人？自己留着用才是最好的。”


    怎的送个香料还这般推三阻四的？


    难道此人知晓这香料中被动了手脚？


    不应该吧，合欢香可是她方才让丫鬟去买的，她断无可能知晓！


    林芳瑶被柳轻衣看的愈发心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姐姐看什么呢？”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命不久矣，又何必再对我动手？难道非要毁我清白才能让你心满意足？”柳轻衣直白说了出来。


    林芳瑶一怔。


    她怎么知道了？


    柳轻衣轻轻挑眉，垂眼看着那盒香料，“这香料可是当今圣上赏赐的，你竟敢在里面放合欢香，万一本郡主出了何事，到时候此事传入圣上耳中，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


    用了圣上所赐的香料才出事，不是圣上动了手脚，就是此人动了手脚。


    林芳瑶到时候自是也脱不了干系！


    被柳轻衣这么一说，林芳瑶才恍然反应过来。


    看来今日这香料当真是不能送给她了！


    可当着柳轻衣的面，林芳瑶仍是不承认合欢香的事，“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这香料之中怎么会放了合欢香呢？妹妹又怎会如此害姐姐？往后这等话若无证据，切莫胡言乱语！妹妹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言毕眼神骤冷，转身之际从柳轻衣身上刮过。


    但她还没跨出门口，就见一家丁急匆匆赶来。


    “郡主，门外有人给郡主送来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