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没有结束，荣西京从休息室里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酒店。


    车上，卡尔通过后视镜频频瞄向后座的荣西京，好几次张口想说话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荣西京舒适地靠在座椅里，半掀起眼皮直视着后视镜里卡尔那双泛着淡蓝色的眼睛。


    “有话说话。”


    偷瞄被抓包，卡尔嘿嘿笑了两声：“四爷，我刚才在休息室外都听见了，宋小姐她……”


    不等卡尔把话说完，荣西京牵起唇角，轻嗤：“嘴里没几句实话的女人，断了就断了。秦奕那边怎么样了？”


    卡尔瞬间正色：“刚才在休息室里我就想跟你汇报这件事了。秦奕那边又揪出一只老鼠了，这回不知道是什么人放进来的。”


    荣西京挑眉：“哦，人呢？”


    卡尔打着方向盘回答：“在半山。”


    半山是一栋有八十层高的写字楼，七十层往下全都是办公的区域。


    而七十层往上则是荣西京的私人区域，除了公司高层以及身边几个亲信，平常不轻易放其他人上去。


    车子抵达半山，荣西京和卡尔直接乘坐电梯直达七十层。


    电梯门一开，穿着紫色衬衫，一脸骚包的秦奕就迎了过来。


    “四爷这么快就来了？听说你和宋小姐待在一处，我以为至少还要等两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你呢。”


    荣西京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在这相亲呢？”


    “我这身不好看吗？”秦奕对着光亮的电梯门凹了一下造型，“四爷，你觉得我穿这身晚上去会佳人如何？”


    “挺好，记得多收点小费。”荣西京说着就越过秦奕，向刚从某个会议室里出来的卡森走去。


    卡森点头喊了声“四爷”，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


    “嗯，人在哪？”荣西京问。


    卡森打开会议室的门，身子往旁边一让：“人在里面。”


    荣西京不再说话，抬步进了房间，卡森也紧随其后。


    走廊上的秦奕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深思状：“四爷刚刚是不是内涵我了？”


    “不知道。”卡尔回答。


    秦奕笑了笑：“没问你，你除了知道听四爷的话，还能知道什么？”


    扔下这句话后，秦奕也快步进了房间，卡尔则自觉立在了房门外。


    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荣西京和卡森，地上还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秦奕吹了声口哨，问卡森：“你动他了？”


    “没有。”卡森道。


    秦奕嘲讽一笑：“我说老钱啊，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敢背叛四爷呢？难道，是因为对方给得太多了？”


    “不……不是，”地上的老钱连连摇头，“是他们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我不敢不听他们的话。”


    “把柄？”秦奕微微一笑，“你是说，你一年前联合情妇买凶开车撞死自己老婆，并且吃老丈人绝户那件事？”


    老钱瞳孔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刚调查出来的，废了我们好大一番功夫呢，”秦奕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转冷，“我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个人渣了，没想到你这才是真正的人渣。”


    “我渣起来顶多伤伤女人们的心，你渣起来直接要人命啊。”


    “四爷，我看这种人渣还是……”


    老钱被秦奕那一脸意味深长给吓得脸色刷白，他转头就朝着荣西京求饶：“四爷……四爷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这一回，我给你当牛做马！”


    荣西京慢悠悠地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放进嘴里，他没有立刻点燃，打火机的火苗明明灭灭，反复几次。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打火机时不时发出的“啪嗒”声。


    虽然他面上淡淡的，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秦奕也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过了大约一分钟，打火机再次“啪嗒”一响，香烟终于被点燃。


    荣西京手指夹着香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老钱：“你在给谁做事？荣家其他人？还是……”


    都这个时候了，老钱也不敢有什么隐瞒：“是……是荣家大姑爷唐亦坤。四爷…四爷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唐亦坤逼的，你放过我这一回，我可以反过来为你做事！”


    荣西京低低笑出声，那笑声里透着几分隐晦的疯狂，站在一旁的秦奕和卡森对望了一眼，背脊齐齐发凉。


    地上的老钱更是冷汗直冒，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一下。


    荣西京手指在香烟上弹了弹，将烟灰抖落在地：“没记错的话，你来到半山有两年了吧？”


    老钱抹着额角上的冷汗，回答：“是，两年半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背叛。”荣西京说完抬脚踩在老钱的肩膀上，然后用力一捻，老钱立刻发出一声惨痛的呼叫。


    见老钱无丝毫反抗，荣西京索然地看向秦奕和卡森：“送去警局。”


    秦奕：“就……就这样？”


    “不然呢？”荣西京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秦奕脸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秦奕只干巴巴地“呵呵”两声，然后挥手示意卡森将软在地上的老钱带走。


    “记得把他所有罪证都一起送去警局。”荣西京悠悠提醒。


    秦奕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和卡森一起把老钱带了出去。


    老钱一脸灰心丧气，压根不需要人压着就跟着出了会议室，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见此，秦奕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这颗棋子已经废了，你以为唐亦坤还会搭理你吗？你就安心在里头过完下半辈子吧，别做唐亦坤会捞你出来的美梦，免得睡醒后绝望。”


    买凶杀妻加上盗取公司机密的罪证，老钱这辈子大概率只能待在里头度过余生了。


    老钱捂着已经毫无知觉的肩膀，嘴上逞强：“好歹我也帮他拿到了半山的机密文件，他不会不管我的。”


    秦奕勾着唇笑：“是吗？那……我等着你被捞出来的那一天。”


    其他公司如何秦奕不知道，但在荣四爷这里，能被盗走的机密就不是真的机密。


    秦奕三人出去后会议室的门又被重新关上，荣西京站在落地窗前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站在这个位置还是无法俯瞰整个京市的繁华。


    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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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索然无味地收回视线，一支香烟抽完，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电话许久才被接起，从听筒里传出有些不太确定的声音：“小叔？”


    “下午好啊，大侄女婿。”荣西京的声音随性慵懒。


    或许是太过意外，电话对面的唐亦坤沉默数秒后才再次开口试探：“小叔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荣西京转身，将背抵在落地窗上：“听说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手机那头的唐亦坤搞不清楚荣西京的目的，所以迟迟没有出声。


    荣西京和大房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暗潮汹涌，唐亦坤不会傻到以为荣西京真的要给自己送生日礼物。


    “想不出来啊？”荣西京低笑一声，“既然想不出来，那我就只能随着自己的喜好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了。”


    唐亦坤的声音有些僵硬：“小叔的心意我领了，不过礼物就不麻烦小叔准备了。”


    荣西京语气意味深长：“不麻烦，毕竟我刚把你好不容易才养熟的老鼠给送进铁笼子里了。按理来说，我是应该赔你一样东西作为补偿的，就生日礼物吧。”


    荣家老宅，大房的小楼内。


    唐亦坤紧紧捏着已经熄屏的手机，脸色阴沉得可怕。


    身边的荣书善见状，关心道：“老公，小叔说了什么让你脸色这么难看？”


    唐亦坤镜片下的双眸里闪着寒光：“老钱被发现了。”


    如果只是一个老钱，唐亦坤还不至于这么怒火中烧。


    “我们费尽心思安插到荣西京身边的内线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了。”


    说着，唐亦坤没有压制住火气，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荣书善给在旁伺候的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


    “好了，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荣书善叉起一块雪梨送到唐亦坤的唇边，柔声劝慰，“与其生气，不如想想怎么再将新的棋子安插过去。”


    “不过，这些只是次要的，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要让老爷子再次放弃他。而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老爷子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没准哪一天就要立遗嘱了。”


    砸了手机发泄一通后，唐亦坤的情绪已经被敛下，面上又恢复一惯的儒雅。


    “让老爷子再次放弃他谈何容易？何况，现在的荣西京已经不是13岁时的荣西京了，不可能再被算计得逞。”


    “事在人为，”荣书善将唐亦坤推开的雪梨放入自己口中，端庄秀丽的脸上笑容依旧温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先在他身边放个女人如何？”


    唐亦坤摇头：“你以为我没有对他下过美人计？”


    “不成功那就是因为美人不够美。”只要女人足够美，什么样的男人拿捏不住，荣书善红唇勾起不以为意的笑，“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交给我来就好。”


    唐亦坤眉头紧皱：“你已经有人选了？”


    荣书善微微一笑：“当然，三房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你是说……宋莱茵？她会愿意吗？”


    “只要好处给得足够多，不怕她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