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诛仙四剑，那四道贯穿了洪荒天地的血色长虹，没有半分迟疑，没有一丝畏惧，裹挟着通天教主那宁折不弯的无上意志，主动撞向了金鳌岛上空那团粘稠如墨的黑色业火！


    这一刻，整个洪荒，所有窥探此地的大能，元神都为之凝固！


    疯了！


    通天圣人，彻底疯了！


    以圣人之尊，以杀伐至宝，硬撼天道业力？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在宣战！是公然对天道秩序发起的，最直接、最狂暴的冲击！


    “师尊！！！”


    多宝道人目眦欲裂，他伸出手，想要阻止，可在那毁天灭地的威能面前，他一个区区大罗金仙，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四道代表着师尊决绝意志的剑光，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象征着天道惩罚的黑暗之中！


    金灵圣母、无当圣母等亲传弟子，更是面无人色，她们的道心在这股恐怖的对冲之下，几乎要当场崩溃！她们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好不容易才寻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却要迎来如此恐怖的天罚？为什么师尊，不肯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退让？


    她们不懂。


    但在金鳌岛上，那些截教弟子中，更多的，是那些出身微末，曾在洪荒之中苦苦挣扎求存的妖族、精怪。


    他们看着那道立于山巅，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青色身影，看着那四道逆天而上的绝世剑光，他们原本因天道业力而产生的恐惧，竟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什么？


    那是共鸣！是感同身受的狂热！


    他们这一生，何曾被这天地善待过？


    他们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高贵的血脉，他们每一次吐纳，每一次进阶，都要与天争，与地斗，与其他生灵厮杀！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劫数与凶险！


    天道？定数？


    在他们眼中，那天道定数，便是要让他们永世沉沦，永无出头之日！


    而现在，他们的师尊，那位至高无上的天道圣人，正在用最决绝的行动告诉他们——


    天道，亦可逆！


    定数，亦可斩！


    “师尊威武！”


    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我截教，当逆天而行！”


    “斩！斩！斩！”


    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呐喊，从金鳌岛的每一个角落响起！那些弟子，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通天的魂！


    他们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一个个昂首挺胸，将自己全身的法力，自己的精气神，毫无保留地与那冲天而起的诛仙剑阵，融为一体！


    一股名为“不屈”的意志，汇聚成河，冲天而起，加持在了那四柄杀伐神剑之上！


    ……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


    那万古不变的古朴宫殿，似乎都因为下界那股决绝的意志，而微微震颤了一下。


    道祖鸿钧，那双仿佛与天道合一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金鳌岛上。


    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那眼眸的深处，闪过了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复杂的情绪。


    是失望？是愤怒？还是……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


    ……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看着水镜之中，那被万仙意志加持，变得更加狂暴的诛仙四剑，他嘴角的冷笑，愈发森然。


    “愚蠢！”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以为汇聚在一起，便能撼动天威？”


    “孽障，你这便是引火烧身！不仅要葬送你自己，还要拉着这满门湿生卵化之辈，一同灰飞烟灭！”


    他几乎已经预见到，当那四剑与业火接触的瞬间，通天被业力反噬，圣体被污，道基崩毁，从圣位上跌落的凄惨下场！


    那一天，便是他元始，清理门户，重振玄门正统之日！


    他身旁的广成子等人，更是看得心潮澎湃，只觉得三师叔此举，简直是洪荒开辟以来，最大的笑话！


    ……


    西方，须弥山。


    “哈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了！”


    准提道人兴奋得直拍大腿，他指着八宝功德池中的景象，对着接引道人眉飞色舞地说道：“师兄，快看！这通天，竟真的敢动手！他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接引道人那张苦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点头：“通天此举，虽是鲁莽，却也遂了我等之愿。他越是挣扎，这业力反噬便越是凶猛。待他圣位蒙尘，我等再……”


    他的话还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准提道人的笑声，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停住。


    两位天道圣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水镜，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只见，金鳌岛上空。


    那四道血色剑光，终于与那团黑色的业火，轰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毁天灭地的爆炸。


    没有法则崩溃的恐怖场景。


    “嗤——！”


    一声仿佛烧红的烙铁探入冰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洪荒生灵的元神！


    那足以焚尽大罗，污秽圣人的黑色业火，在接触到诛仙四剑的瞬间，非但没有将剑光吞噬，反而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诛仙剑阵，洪荒第一杀阵！


    其本质，便是杀伐！是终结！是毁灭！


    而业力，其本质，亦是一种负面的因果法则！


    当两种极致的“负面”力量相撞，它们非但没有相互湮灭，反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超乎了所有圣人理解的融合！


    那黑色的业火，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疯狂地涌入诛仙四剑之中！


    而诛仙四剑的剑身上，那原本血色的杀伐符文，在融入了这股庞大的业力之后，竟开始闪烁起一种更加深邃、更加不详的黑色光芒！


    “嗡嗡嗡——！”


    四柄神剑，发出了兴奋到极致的颤鸣！


    仿佛一头饥饿了亿万年的绝世凶兽，终于饱餐了一顿！


    通天教主亦是一愣，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化！


    他能感觉到，诛仙四剑的威力，在吞噬了这股业力之后，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暴涨！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


    一股更加恐怖的危机，瞬间从他心底炸开！


    “不好！”


    他脸色骤变！


    业力，岂是那么好吞的？！


    那是天道降下的惩罚，其中蕴含着最污秽、最混乱的因果怨念！


    诛仙四剑吞噬了业力，固然威力大增，可这股庞大而混乱的怨念，也顺着他与法宝之间的元神联系，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朝着他的圣人元神，反冲而来！


    “啊——！”


    通天教主仰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身上那股“道法自然，快意恩仇”的青色仙光，迅速被一层不祥的黑色气息所侵蚀！


    他的圣人元神，仿佛被扔进了亿万冤魂的怨念之海中，被疯狂地撕扯，污染！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冲击，更是对“道”的动摇！


    无数的负面情绪，无数颠倒黑白的因果，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不该分家！”


    “你是三清的罪人！”


    “你背离了玄门正宗！”


    “你所庇护的，皆是该死之辈！你当与他们一同沉沦！”


    一道道恶毒的魔音，在他元神深处疯狂呐喊，动摇着他的道心！


    “噗——！”


    通天教主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金色的圣血，狂喷而出！


    他高大的身躯，在山巅之上，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