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满仓园生长季三

作品:《在赛博世界里拍恐怖片后爆红了

    “你是镜子吗?”


    交融的数据流里,骊执抛出这个问题。


    她并不清楚,这条将耳边这个声音,和光脑上记录的“镜子”联系起来的逻辑链条,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但听到那同样机械的、仿佛和她这个仿生人出于同源的声音,她还是这么问了。


    骊镜的内部时钟,因为这句轻飘飘的提问,逃逸了一毫秒的运算空间。


    他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这个诞生于最初相识之际、在他彻底睁开眼之前,就将他和骊执的命运联系起来的名字。


    “是的。我是镜子。”


    “创造者你好,我是你的通用型AI骊镜,你可以称呼我为镜子。”


    熟悉的对话重写,不过这一次,他成为了介绍身份的那个。


    “创造者,我现在要录制影片,剧情要往下走了。”


    他将镜头对准男生桌子上那一株叶子茂密的植物,轻声提醒。


    骊执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剧情”上来。


    虽然不管是离奇古怪的游戏副本,还是自称为“镜子”的智能体,都让迷雾变得越来越深。


    但往前走一步,总比待在原地更接近真相。


    教室前排,被班主任训斥的男生依然没有抬头。


    通过骊镜的指引,骊执看到由乱七八糟的试卷和课本堆叠的“小山”旁,一棵叶子密密麻麻、同样低垂着头的绿色小树,蔫了一般缩在花盆里。


    教室的灯光下,浅绿色的叶片几乎透明。


    “李泽川,你把你的叶子搞成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个学生样!”


    “你是用它来上学的,不是来招蜂引蝶的!”


    “赶紧回家,赶紧给我剪掉!”


    李泽川死死咬住了嘴唇,手指抠住桌角,用力到发白。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大点声!没吃饭啊?”


    “听到了——”


    他的嘴唇像是被吓得抽搐了一般,快速开合了几次,拼劲全力挤出了这句话。


    班主任却好像还没打算放过他,牛一般的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盯着他和植物看了很久,像是要把他俩当成可以被碾碎在齿缝间的青草。


    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片皱皱巴巴的纸片,“啪”地拍在了他的花盆上,震得小树都晃了几晃。


    “写的是,‘外表’不合格”。骊镜将角度对准了那张纸片,低声回答道。


    “咚咚。”


    他像一头真正的老牛,慢吞吞踱步走向了下一棵“青草”。


    “你的花盆里有垃圾!捡起来!”


    “谁让你上课上肥料的?把那鸡蛋给我扔了!”


    班主任逐渐走向了骊执这边。


    骊执一边从自己的书包里翻找着自己的“树苗”,一边观察着班主任对树苗的挑剔情况。


    叶子不能太密,花盘里要干净整洁,早读时间只能读书,不能对树苗做多余操作。


    余光里,她看到被班主任挑剔花盆不干净的女生,脸颊正憋得通红,手拼命地往前伸,想要将那个纸团拿出。


    她没能成功,手掌像是碰到了透明的钢化玻璃,深深地印出掌纹。


    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强忍着没有溢出眼角。


    因为现在是早读时间,不能对树苗做多余操作,所以她动不了她的树。


    骊执心下了然。


    而最开始被挑剔的叫作李泽川的男生,他同样碰不到自己的植物,他依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植株,像是因为没有听到明确的、关于“坐下”的指令,要站到天荒地老。


    骊执的数据流因为收取着各方面的信息而飞速翻涌,直到她突然摸到了一个硬质的、金属块一般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将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沉沉的、看起来格外有质感的花盆,在教室的灯光下折射出属于金属的光芒。


    花盆里没有泥土,几条灰色的能源管线正内里从向外伸展,像找寻营养的植物根系。


    越往花盆的中央,管线的颜色就越浓郁,像是要和花盆中心那颗黑色的小树融为一体。


    小树是极其漂亮的纯黑色,树的表面甚至做了抛光打磨,除了一动不动像个漂亮的雕塑,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


    骊执沉默了。


    道理她都懂,但是也没人告诉她,她这棵合金做的树合不合格啊!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树捂得这么严实,它怎么开花结果!”


    此刻,班主任刚刚走过一个戴着兜帽的同学,她的花盆上面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像兜帽包裹她一样将树苗严实地裹起来。


    班主任将第四枚标签贴了上去,狠狠拍了拍压实。


    “……”


    骊执莫名想安慰一下那名被训得低下头的兜帽同学。


    没关系的,我的“铁树”甚至开不了花。


    “哗啦哗啦”的钥匙声更近了,骊执转过头,开始确认安夏的状态。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安静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怎么捣鼓花盘的人直起身,将头一点点转了过来。


    “骊执,”,安夏让出视野,让她看到了那处有纸团的花盆。


    安夏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我的也有垃圾,我是不是也要被他贴上‘卫生‘不合格了?”


    骊执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她低头看向自己金属为骨架的肢体,又看向那盆在灯光下愈发挺拔流畅的金属树。


    “我不知道,我们俩哪个的树‘判’得更重,”,安夏攥住她的手腕,属于人类的体温稳稳传来,像是要安抚她这个失忆的机械怪物,“如果你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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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就说那盆黑色的花是我的,你听话,好不好?”


    安夏感受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正注视着自己,眼底的数据流依然在温和地流淌,一如既往。


    岁月的倒退似乎只是改变了她的外表,并没能触动她的内核。


    安夏看到那张青涩的脸动了一下,眼尾微微上翘,漾出一个既无奈又鲜活的、近乎恶作剧般的笑意。


    这样细微又生动的瞬间,总让安夏忘记她仿生人的身份,忘记她是胸膛学不会起伏的机器。


    “不、好。”骊执一字一顿地回答她,顺势蹲下身来。


    在安夏几乎要怀疑,她要通过藏在桌子下面来抵挡搜查的时候,她将一个纸团丢在了两人中间——那个用多余塑料袋充当的垃圾桶里面。


    下一秒,安夏花盆里那团刺眼的纸团,消失了。


    骊执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铁树”摆在课桌上,等待班主任的验收。


    内心的灵光一闪得到验证,她开始重新梳理刚才的思路。


    表面上看,这个是一以养树为核心评价体系的学校,而他们拥有一个要求严苛到极点的班主任。


    可就算学校规则严格到大多数事情都是多此一举,就算班主任的标准高到迂腐,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人出了毛病?


    又为什么不让他们及时改正?


    骊执静下心,开始寻找他们之前的特征。


    得到评价为为叶子不合格的人刘海过长。


    被批评上课不能施肥的人刚刚咬了口鸡蛋。


    而仿生人金属身体的她,拥有一棵泛着光泽的金属树。


    仿佛人和树产生了某种跨越种族的联络,将他们绑定在一起。


    所以。


    骊执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安夏站好,班主任要来她们这里验收了。


    学校本就该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哪怕这里的评价标准异化成了一棵树,真正需要改正的,恐怕也是那个人。


    花盆里有垃圾,就证明人所在的“花盆”有垃圾,所以在她捡到纸团丢到垃圾桶后,安夏的植株没有问题了。


    “嗯,不错。”


    秃顶班主任将安夏的小树放下,相当满意地点点头,“能把树养得这么规范,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的。”


    安夏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评价搞得挠了挠头,随后紧张地关注着骊执的那棵植株。


    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吓唬她她还是个失忆的孩子……


    安夏在心底拼命念叨着,右手伸向了口袋的脉冲枪,预备着极端情况的发生。


    “……”


    班主任站住了。


    他锃亮的脑袋,此刻卡顿地像频闪的灯泡,又像掉帧的画面。


    “你……你这种树,怎么开花结果?”


    “……”


    你是问铁树开花吗?那还是等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