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宿敌

作品:《天王撞巨星

    趁着堵在高速入口的功夫,文一越把黄家叔侄的结局告诉了胡逢宴。


    “黄彻故意杀人、并抛尸毁灭证据,黄文忠利用慈善针胁迫未成年人□□、诈骗捐款、故意伤害员工、挪用资金、洗钱数罪并罚、协助黄彻伪造杀人证据,两人均被判无期徒刑。黄文忠在被保释期间,在家门口被人捅了三十八刀,血肉横溅,凶手是另一名受害女学生的父亲,当场伏法。”


    “文一越,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文一越没有回答,他照着自己的心意,继续复述黄彻叔侄认罪的经过。


    “听吴功说,警方拿着胡建山的录音去审问黄彻,吓唬了两句黄彻就全招了。他一直是黄文忠的跟班,黄文忠脾气暴躁,有事没事就拿他发泄,他心里怀恨已久,但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不受黄家待见,黄文忠是他唯一的靠山,因此固有怨恨,也不敢罪黄文忠。当年陆弥发现黄文忠默许葛伟强向黄牛贩卖她的个人信息,导致几名私生粉出车祸身亡,陆弥提出要换助理,因为陆弥是黄文忠的摇钱树,葛伟强就被炒鱿鱼了。黄彻这时找到了葛伟强,要她帮忙对付黄文忠,把柄就是黄文忠和福爱会的关系以及进行□□易的照片。葛伟强备份了一份文件,藏在家里,这就是后来黄文忠派人去她家里搜刮的东西,也是她母亲笃信葛伟强被害的理由。”


    这是个充满残酷和背叛的故事,对于这些人,黄文忠叔侄也好,葛伟强也好,他没有半点同情。那个为女儿四处奔波的母亲,是唯一让他心软的原因。


    文一越缓了会儿,接着说:“葛伟强大概是认为黄文忠跟她有交情在,所以不甘心地回去求助黄文忠给她一份工作,黄文忠肯定不答应,于是她就拿黄彻给自己的那份文件要挟。黄文忠知道黄彻出卖自己,将黄彻叫过去侮辱了四个小时,黄彻从黄文忠家门出来,正好遇到在院子里等黄文忠召见的葛伟强,震怒之下,拿起花园里的石头砸向了葛伟强。而这对混蛋叔侄,竟然因为掩盖葛伟强的死而重归于好。”


    车子开动,文一越不管后面司机多着急,照样按着自己的速度开车。


    过了收费站,上了高速,后面的车飞速超越了他,耀武扬威的车屁股似乎在对文一越说着“废物”。


    文一越开得太慢了,导致胡逢宴心里的愧疚不断被拉长,他想到小时候槐花巷卖麦芽糖的老爷爷,他最怕的就是看到麦芽糖的糖丝被拉断的瞬间,因为那意味着他不能吃到更多的麦芽糖了。


    现在他的心,就跟那在断裂边缘的牵丝一样。


    “那你呢,这一年半是怎么过的?”


    “你犯法的时候不想我该怎么过,现在问,不觉得脸皮太厚了么。”


    一年半的劳动改造对胡逢宴是明显作用的。他身上的痞气、意气都被磨平了,现在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进步青年,文一越曾以为他爱他肆意张扬,爱他阅尽千帆,原来根本没那么多理智,他只是爱这个人罢了。


    一年半其实也不久,文一越躺在娱乐圈谷底的那些年,可比这一年半难熬多了。


    可是当一个人想要改变时,一年半的时间,足矣让他变成另一个人。


    文一越不愿意多说,胡逢宴就不敢问。平心而论,里面的日子安逸稳定,去过一趟,就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被放出去以后,会为了二进宫而违法。日落而做日落而息,像是回到了古代的农耕生活,在规律的生活里,很难再有其它欲望。


    这就导致了胡逢宴觉得现在的文一越很陌生。文一越把车开回胡逢宴的公寓,他拿出胡逢宴的房卡刷开楼下门禁,胡逢宴问:“你不住这里了?”


    “公司哪有那么多钱在黄金地段租房!”


    在胡逢宴决定替胡建山顶罪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在岩星的股权转给了文一越,黄彻和他进去了后,文一越就成了岩星最大的股东。


    上楼时,文一越告诉他,他把部分股权卖给了朱琥珀,白天直播带货晚上开演唱会,终于盘活了奄奄一息的公司。


    “哦,跟你通知一声,现在的岩星已经更名叫巨星宇宙了。”说此话时,文一越毫不客气地指着自己,生怕胡逢宴离开一年半载,不记得谁是宇宙中心了。


    知道胡逢宴今天回来,文一越提前请保洁帮他做过了卫生,一入门,胡逢宴就嗅到了淡淡的松木香,这缕气味瞬间将他带回了家里。


    文一越站在门口:“移民中介那里需要一份文件,我得去办文件,就不进去了。”


    “你要移民了?”


    “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够A股诈死个三四回了,好多老资本家破产,又有好多新兴资本冒出来,世界变了很多,可是我用了一年半,才想清楚一个问题,我需要的,可能不是一份多难忘的感情,而是一个能帮我愈合创伤的,属于我自己的家庭。”


    胡逢宴的心抽痛不已,从来都是如此,不论他有多少重头再来的勇气,都掩盖不了在文一越面前的自卑。


    文一越是真正的巨星,他像那些在默默向内收缩的原恒星,永远向内燃烧,终在未经预设的时刻,聚变成整个宇宙最壮观的存在。


    学习也好,事业也好,没有任何投机取巧,他都按部就班地走到了睥睨众生的高度,跟他的这段感情,或许是文一越人生唯一的不完美。


    “文一越,对不起。”


    胡逢宴从来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面对感情。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能让他学习模仿的范例,和他的人生一样,跟文一越的这份关系,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任性妄为。


    没有弥补的过错会在多年以后突然蚕食良心,比起那些不能做的,更叫人痛苦的,是那些本能做而没有去做的。


    十八岁那年,他本应该出席文一越的决赛。


    文一越见胡逢宴一脸苦大仇深,虽说他深沉时别有一番成年男人的韵味,但这样子的胡逢宴对他来说,太太陌生了。


    文一越爽快地给了胡逢宴一个拥抱:“你有那么大的家业要继承,以后不许在我们中产阶级露出这种苦逼嘴脸。”


    “文一越,我能留住你吗?”


    文一越惊吓地推开他:“你知道我为了移民去一个能结婚的国家,投资了多少钱么?!你想一句话让我的几百万打水漂?”


    文一越就这样不留情面地走了,像多年前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喜欢上胡逢宴,多年后,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胡逢宴。


    他把机票信息发给中介后,开车去了一家名为“朱妈妈面馆”的饭店。


    下午三点,还是非营业时间,正在准备浇头的服务员从递菜窗口露出脑袋,看到是文一越,冲后边喊去:“福姐,吉祥物来了!”


    汪福敏拍拍手上的面粉,从后厨出来:“接到你老板啦?”


    “嗯,朱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她估计得等饭店了,你没事干的话进来帮忙吧,累死了。”


    “我有事!”


    文一越在咖啡馆呆到七点,朱琥珀抵达面馆询问他身在何处,他才动身出发。


    今天这顿饭是为了给他践行,明天他即将前往另一个国度开启新的生活,凑巧的是,离开那天,正好是他的三十岁生日。


    朱妈妈面馆是朱琥珀为了纪念母亲所开的老年社区面馆,面馆由汪福敏经营,来用餐的多是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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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老人,过了七点半,馆子里基本就没人了。


    汪福敏提前让服务员下班,她把“营业中”的招牌翻了个面,换成“休息中”。馆子里,三个人的聚会,却有四瓶啤酒。


    汪福敏举杯高呼——


    “第一口,敬为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


    “第二口,敬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朱老太太!”


    “第三口,敬坚持到底的文巨星!”


    “第四口,敬陆弥!”


    ...


    冬天里的路灯格外温暖,文一越站在客厅窗前,俯视人间灯火,这一路走来,每个人的脸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他心里。


    所有的相逢,都会有一个终点,有些人相遇是为了错过,而有些人相遇,则是为了照亮彼此未来的路。他谨以最真挚的热诚,愿良善不死,正义永存,愿每个人的坚持,都有圆满结局。


    胡逢宴是给家里通上wifi后,才知道一年半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一越疯了。


    在那场世界瞩目的颁奖舞台上,他捧着音乐给予他的嘉奖,向全地球人公开出柜。什么豪门枪杀案,什么抛尸案,都抢不过他的风头。


    因为文一越的行为,有关他的颁奖片段曾在一段时间内被明令禁止传播,但随着新的历史覆盖旧的历史,这段视频重新在网上流传了开来。


    在如同钻石一般闪烁的闪光灯下,文一越眼里的笃信,比钻石更为恒久。


    在一段简短体面的英文致谢后,领奖台上的文一越切换成了普通话。


    “站在这里,除了家人、粉丝、媒体、公司的支持以外,还有几位要特别感谢地人。感谢我的朋友陆弥、经纪人朱琥珀女士,粉丝汪福敏女士、吴功警官,沈立微记者,是他们的坚持与坚定,和音乐一起破除了我的偏狭。还要特别感谢我的男朋友,胡逢宴先生。在上周六我的第一场音乐会上,是他全程陪伴,我才能嘈杂的世界里,专心做自己想做的音乐。音乐是音乐人看待世界的眼睛,不论我是做哪种音乐,希望听者永不言弃。”


    翻译将他的话翻译成音乐,在全场浪潮般的掌声里,音乐的王子意气风发地举起他的奖杯,对着世界呐喊:“胡天王,我爱你。”


    当天晚上,国内社媒上就流传起了他和文一越被偷拍的合照,出乎意料的是,网民对他们意外宽容。对于男明星来说,出柜的严重性,可比出轨和养嫂子轻多了。


    文一越在被封杀了小半年后,就重回了大众视野。当初的公开出柜有多意气风发,卷土重来就有多灰头土脸。


    那半年里,岩星仅有的两个老板都进去了,头牌艺人遭到全网封杀,公司濒临倒闭。为了拿到工作机会,撑起公司,最看不起的直播和陪酒他都干过了。他又一次,亲自将冷嘲热讽变为他的燃料。


    旁观者总是比当局者更能看到不易,何况...他是文一越的头号粉丝。


    胡逢宴拨通文一越的电话,对方一接通后,他立马道:“文一越,我想见你。”


    文一越从床上翻了个身:“我明天一大早的飞机,你能不能放过我?”


    “那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机场。”


    “好。”


    文一越说完就挂了电话,重回梦想,仿佛那个喜欢了胡逢宴许多年的人,并不是他;仿佛那个为了胡逢宴撕开自我的人,并不是他;仿佛那个在万千星辉中对他告白的人,并不是他。


    就在文一越睡下半小时后,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备忘录,写下刚刚跃入脑海的灵感:「爱和放下,才是宿敌。」


    灵感就只有这两句,丢下手机,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