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分心。”


    带着烦躁情绪的声音打乱了黎纯的思绪。面前的张云航表情严肃，眼睛紧紧盯着黎纯。或是兴致被打断，或是今夜的黎纯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这，总之，他现在心情极差。


    动作就这样停了，黎纯缓缓移回落到别处的视线，两手散漫地环过他的脖子，笑着看他，“我哪里分心了？”她毫不心虚地问。


    下巴被粗暴托起，黎纯眼底闪过一抹抵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别人。”张云航肯定道。气愤的话中掺杂着委屈。


    别人两个字一出，黎纯脑海中又下意识反复了刚才的画面。仅一秒，似蜻蜓点水般拂过，却留下了不绝的涟漪。


    画面中的陆啸池颈套深红色项圈，两腿下跪，他眼神极具侵略性，嘴角却扬着臣服的笑，只要脑袋轻微晃动，项圈上的铃铛就会叮铃叮铃地响。


    “为了你我连这个东西都带了，”张云航一扯自己脖子上的项圈用力扔在床上，那项圈在床上弹了几下，散出几下清脆的声响，“黎纯，你到底喜欢什么。”他无力又不甘。


    “我又没逼你。”黎纯觉得好笑，她直起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张云航，要带这个的是你，不情不愿的也是你，你才是真的难搞吧。”


    张云航哑言。


    “而且。”


    凌乱的发丝被她拨开，张云航清清楚楚看到了她那看透一切的狡黠的双眼。那眼神明明充斥着情感，却连冰冷的瞳孔都掩盖不住。


    “是你在分心。”


    听到这句话，张云航撇头气愤地切了一声。分心两个字简直直戳他的肋骨，不管是从黎纯的角度还是他的角度。他心中的怨念腾起，两手抓住黎纯的肩膀，猛得凑近，快到黎纯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桌子上那些东西，哪个男人送你的。”


    一进房子看到的不是女朋友，而是一捧新鲜、与这破旧的出租屋格格不入的玫瑰花，以及上面印有知名品牌名的皮质表盒和首饰匣。


    其上的银色花字何其刺眼，嫉妒心产生的瞬间，面子也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


    想到这张云航背了过去，“你想要，我会攒钱买给你。”语气就像在说可以给黎纯交电费般。只是电费和手表、和项链都不同，要真硬找其相似。


    那也就只能说，这两样，都不足以让黎纯改变。


    “咚”的一声，张云航的脑袋被黎纯用手指弹了一下，张云航毫无准备地就吃痛，惨叫一声立刻用手捂住头，“黎纯你……”他回头看去，表情郁闷。


    黎纯两手环胸，正视张云航:“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是。任何人都留不住黎纯。任何东西都留不住黎纯。


    张云航比谁都清楚。如果他想安定下来，结婚生子，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黎纯。


    “我不会留着那些东西，有时间就会还回去。你也不用买给我，我不会要的。”黎纯的话听起来不再那么无情，现在很晚了，她有些困了，一个哈欠打过，她模糊地补了一句，“这些对我来说，很麻烦。”


    一声疲惫的叹息，张云航开始穿衣服。“不用还回去。”他心里不平，“你就该配那些东西，他们既然送你你就收着。我也会买给你，你可是我的女朋友。”他特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卧室门掀起一阵稀碎的风，明明一脚已经踏了出去，张云航却在这时顿住了。他的头颓丧地低着，停滞几秒后突然撇头看向了黎纯。


    “还有。”张云航难得提起骨气，“如果有人想跟我抢你，我是不会让的。”


    黑暗中玫瑰花照旧开得耀眼，哪怕身处在无光的环境那鲜艳的红也同样散发着高贵，就像盘踞在高山里的恶龙，藏匿的宝石般。但这么一对比，其上的卡片倒显得幼稚、格格不入了。


    「送你的，卡点大王。」


    再次看到这几个字，张云航还是忍不住轻嗤一声。他朝紧闭的卧室门回看一眼，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卡片。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特别是这个点，风中早已夹杂着寒意。张云航下楼后，靠在那破旧的铁质单元门上，隐藏在路灯被遮挡的阴暗下，点了根烟。


    他之前从来不是那种喜欢争抢的人。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窝囊。在一所好大学，将大把的时光浪费在游戏上的结果，就是现在过得很狼狈。


    偏偏他现在特别想结婚。


    他清楚。他和黎纯这段感情，现在存在极大的问题，与其说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倒不如说是p友。


    这也难免。黎纯那样的人，谁跟她谈，感情都会出现问题。


    有时候张云航还真挺好奇，真的有人能忍受这些感情问题，一直头铁地顺着黎纯的节奏，不顾自己的尊严，忍受着不断发酵的对她的占有欲，和她谈一辈子吗。


    风卷起树叶的沙沙声，以后天气会越来越冷，估计从明天开始，白天的风也不会再那么温和了。不过就算风大，这个时候树的叶子也是绿的，即使没有阳光，也依然有劲。


    “陆哥，黎纯姐都在你爸公司工作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啊。”


    赵波的手在眼前晃得让人心烦，陆啸池一把拨开。难得的国庆假期，陆啸池仅剩最后一天可以放松，可他还是一副严肃不肯松懈的样子。


    “你懂什么。”韩明搭上赵波的肩膀，一脸看戏道，“像黎纯姐那样的人，一天不盯着就会让人不安吧。再说，我们陆哥又是一个连桌子都不喜欢让别人碰的人。”


    韩明不嫌事大，说完还冲陆啸池挑了挑眉。赵波见状立刻反肘压下他的脖子，“你能别再激他了吗，他本来心情就够差了。”


    就算这样，韩明的话还收敛了几分呢。


    国庆最后一天，他们几个约出来打篮球。下了地铁走几步就是篮球场，这条人行道不算宽，几个人前前后后地走着。


    “陆啸池，一个女人而已，真的至于吗？”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同学不禁开口调侃，“一点都不像你啊。”


    “就是啊，咱学校这么多好看的女生你不喜欢，偏偏去喜欢一个平时见不到的，真有你的。”


    他们并无恶意，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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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角度上就只是普通的打趣，可陆啸池却莫名不爽这几句话。他眉头皱起，就在他欲转身反驳身后那几个时，脚步毫无察觉猛得被拦了一下，他的鞋子顶到了什么，意识到这点陆啸池快速缩回。


    情绪被打断，他低头看去，随后就是一顿。那拦在他面前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条成年德牧犬……那狗乖乖地坐在陆啸池面前，一人一狗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静止般。


    “哎!”韩明眼睛都亮了，陆啸池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唰一下凑了过去，“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他蹲下同那只狗玩耍。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只有赵波不屑于同他们为伍，默默走到陆啸池的旁边，“一条狗而已至于吗……我家都有两只呢……”


    “这看着也不像流浪狗啊，是走丢了吗……”


    “脖子上也不挂个牌，这要怎么找他的主人啊。”


    “仔细看，这条狗长得好像陆啸池啊……”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像陆哥。”


    “哎哎哎，这里这里，这个电线杆上贴的寻狗启示是不是就是这只？!”


    “真的好像啊……等一下!小池？!这狗叫小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波越听越感觉不妙，这些臭小子能不能别再火上浇油了啊，他陆哥本来就烦着呢。赵波表情越来越着急，他大声招呼那群人却没一个听的，赵波只得尴尬地转头朝陆啸池笑笑。


    随后赵波完完全全懵了。他那个脾气暴躁的陆哥，他那个吃不得一点亏的陆哥，现在竟然一脸欣喜，眼神充斥着坚定与期待。


    只见陆啸池朝那群人走去，却不是为了和他们打架，他避开了所有人，径直走向电线杆，就在所有人都一脸懵摸不到头脑的时候，陆啸池拨打了狗主人的电话。


    “说起来，我对门邻居养的狗好像就叫小池。”


    “仔细看……你的长相和那条狗还有几分相似呢。”


    脑海中，黎纯说这句话时的得意嚣张重新浮现。不知道当黎纯再次见到他时，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她会不会觉得他阴魂不散，会不会觉得他像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命运早已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之间就如同那条被陆啸池捡回，然后缠在黎纯送他的手链上，一天不落地带着的红绳般，顽强且可怕。


    国庆过后的天气，因为时不时就下雨的缘故，突然变得很冷。昨天穿西装外套还感受不到什么，今天就被迫穿上大衣了。翠绿的叶子也禁不住落了几片，这破旧的小区就算点缀再多生命的绿也改不掉其压抑凋敝。


    黎纯裹紧大衣，今天工作需要，她穿了高跟鞋，磨得她脚疼，每一步都沉重不少。扶着栏杆，绕过最后一个转弯，还未抬头看向家的方向的她，却先出乎意料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那边那个，好久不见。”


    黎纯瞳孔一缩，猛得抬头看去。只见陆啸池就站在距她四米处，几层台阶远的地方，他蹲着，手肘支在大腿，手拖着腮，扬着得意的笑容，一脸痴情地，深深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