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五年前，林少爷究竟是为了谁，才打伤了那个姓周的混蛋的？”


    法国主厨马丁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夏倾月的心湖里，炸起了滔天巨浪。


    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举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那冰冷的愤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错愕所取代。


    为了谁？


    难道……难道不是为了他自己吗？


    当年的卷宗，她看得很清楚。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林渊酒后乱性，企图强暴“受害者”，因对方激烈反抗，才恼羞成怒，将其打成重伤。


    整个天海市，所有人都知道，林渊是个强奸未遂的罪犯！


    “你……你什么意思？”夏倾月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马丁看着夏倾月那一脸茫然的样子，气得直摇头，他那口音怪异的中文，因为激动而说得更快了。


    “我的上帝啊！夏小姐，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五年前那个晚上，我亲眼所见！那个姓周的混蛋，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小钱，在餐厅里，对一位小姐动手动脚，想要强行把她带走！那位小姐，不就是你的……你的堂妹吗？叫……叫夏什么来着？”


    夏倾月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夏瑶！


    她的堂妹，夏瑶！


    当年那个案子的“受害者”！


    “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因为那个姓周的，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马丁一脸愤慨地说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就在你堂妹快要被拖走的时候，是林少爷！是林少爷站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一脚就把那个姓周的踹飞了！把他打得像条死狗！救了你的堂妹！”


    “他那哪里是强奸未遂？他那根本就是英雄救美！”


    马丁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夏倾月的心脏上。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英雄救美？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马丁说的是真的，那当年的案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为什么堂妹夏瑶，会在法庭上，指证林渊，说他才是那个施暴者？


    为什么整个夏家，都对此事，三缄其口？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林渊。


    林渊依旧靠在椅子上，脸上挂着那种玩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解释一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场精彩的独角戏。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现在，你懂了吗？


    夏倾月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手中的水杯，再也拿不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羞愧、悔恨、震惊、难以置信……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江倒海，让她那颗高傲的心，第一次，尝到了被撕裂的滋味。


    原来，她恨了五年，怨了五年的人，竟然……是她的恩人？


    是她，和她的家族，恩将仇报，将他们的恩人，亲手送进了地狱！


    “不……不可能……”


    夏倾月失魂落魄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渊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冷漠。


    “夏倾月，你真以为，当年的事情，能瞒得过所有人？”


    “你那好堂妹，为什么要在法庭上做伪证？”


    “你那好父亲，为什么要在事后，第一时间，派人送来退婚协议？”


    “你夏家，在这场戏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拿了多少好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林渊的每一句反问，都像一把尖刀，将夏倾月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刺得千疮百孔。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事情。


    可他，却从未解释过。


    五年前没有，五年后，也没有。


    他只是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将这个血淋淋的真相，重新刨开，摆在了她的面前。


    “为……为什么……”夏倾月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当年，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林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笑了一声。


    “我林渊做事，何须向别人解释？”


    “更何况，”他的眼神，陡然一冷，“向你们这种，在我落难时，不仅不伸出援手，反而急着冲上来踩一脚，撇清关系的……白眼狼解释？”


    “你们，配吗？”


    “噗通。”


    夏倾月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脸上血色尽褪。


    是啊。


    他们，不配。


    林家是什么样的存在？林渊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是天之骄子，是天海市最顶级的大少！他有他的骄傲！


    而他夏家，在他蒙冤入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做了什么？


    他们选择了落井下石！


    这一刻，夏倾月终于明白了，林渊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不是恨，也不是爱。


    那是一种源于骨子里的，彻彻底底的，不屑与蔑视。


    在他眼里，她和她的家族，恐怕连做他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夏倾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道歉？


    太苍白了。


    解释？


    太可笑了。


    在绝对的真相和恩怨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多余。


    林渊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微微泛黄的，折叠起来的纸。


    他将那张纸，丢在了桌子上。


    夏倾月下意识地看去，当她看清那张纸上的标题时，瞳孔，再次收缩。


    【婚约】


    那是当年，林啸天老爷子和她父亲，亲手签下的，她和林渊的婚书！


    “这是……”


    “你夏家，当年送来了退婚协议。”林渊的声音，淡漠如水，“但我爷爷，没同意。”


    “所以，从法理上讲，你夏倾月，现在，依然是我林渊的未婚妻。”


    夏倾月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着那份婚书，又看了看林渊，眼中，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盼？


    难道，他今天来，是为了……


    然而，林渊接下来的话，却将她最后那点可笑的幻想，彻底击得粉碎。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份婚书。


    然后，当着夏倾月的面，轻轻地，一撕。


    “呲啦——”


    一声脆响。


    那份承载了太多过往的婚书，被他，一分为二。


    “但是……”


    林渊看着夏倾月那张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夏家，当年不是想退婚吗？”


    “你不是觉得，我林渊，配不上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冰山总裁吗？”


    “好。”


    “今天，我成全你。”


    他将手中那撕成两半的婚书，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夏倾月的面前。


    “记住。”


    “不是你夏倾月，甩了我林渊。”


    “是我林渊，不要你了。”


    “这份婚约，五年前，你们不配撕。”


    “现在，由我来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