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还小,墨厌舟跟在在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觉得枯燥?”


    “在在觉得很有意思。”


    在在眼睛亮起来,“比在这个屋子里跑还有意思!”


    这儿又不能上树,也不能看别人下河摸鱼,还不如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墨厌舟说这些。


    崔令窈笑起来,“你觉得有意思就好。”


    晚膳也全都是崔令窈喜欢吃的,墨厌舟在她们母女二人的面前并未摆出过皇帝派头,崔令窈甚至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三年就像是一场梦,自己跟墨厌舟其实一直都好好的,从未有过嫌隙。


    用过晚膳,墨厌舟看向母女二人,“宫中晚上有流萤,一起看看么?”


    与其说是邀请在在和崔令窈,不如说他就是在邀请崔令窈。


    在在毕竟是个孩子,对于流萤自然是欢喜的,转过头晃荡着崔令窈的胳膊欢喜道:“娘亲,想看!”


    “走吧。”


    崔令窈其实此刻心中也有几分的期待。


    是去哪儿看?


    她会不会遇上章霁雪?


    章霁雪会是什么表情?


    可让崔令窈有些失望的是流萤就在养心殿的院子中。


    不过也好,在外面她也会担心在在的安危。


    在在很是欢喜的追逐着流萤,康广和徐明几个就站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摔着了。


    崔令窈见杏儿站在一边,面色有些落寞,唇角的笑落了几分,看向墨厌舟道:“是你让杏儿进宫的?”


    “她留在你身边合适。”


    墨厌舟看向她,“你想换人?”


    “她已经成亲了,也有了孩子。


    身为母亲,最是忍受不了跟孩子相隔两地。


    你放她出去吧。”


    崔令窈道:“我知晓你将她放我身边也是为了能够看着我,但是我如今既然说了不走,那就是不会走。”


    墨厌舟重新将目光投向玩的欢快的在在,道:“我未曾想过走到如今。


    只是阿窈,我不敢信你。


    当初匈奴那一战中,是徐明带人去突袭了匈奴人。


    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是对你动了手。


    我也不过回头的那短短时间,你就不见了。


    那个时候起,你是不是就要已经想好了要走?”


    崔令窈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儿,微微蹙眉后很快就舒展开来,“这件事我不想提了。


    当初的事情你有你的无奈,我也有我的思量。”


    她怎么可能会是因为那件事死心的呢?


    她知晓那一战对墨厌舟的重要性。


    更何况自己已经知晓当初的事情大概真相,只能说,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无错。


    夜风习习,吹动二人的衣袂,月色下二人的影子倒像是纠缠在了一起。


    墨厌舟听她说的这一句过去了,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许久才道:“你说过去了,又为何会因着当年的事情不愿意再与我亲近?


    阿窈,当初的家书,我不曾收到。


    那封信刚巧在送到的时候起了乱子,遗失了。


    如果我知道你当初已经有了身孕,我定然会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崔令窈看向他,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


    这还是他们相逢以来,崔令窈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去看他。


    墨厌舟和从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那双眼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温柔,叫人忍不住的去相信他的话。


    曾在欢好时候无数次描摹过的脸也是如此的熟悉,那张她吻过多次的唇,亦是让她有些失神。


    可物是人非这句话,崔令窈不是不知道。


    “你和我是怎样的人,我们彼此心中都是知晓的。”


    崔令窈道:“当初的你已经部署好了一切,若是那一战不成,你也无法翻身,甚至有杀身之祸。


    这些不要紧,我懂你当时的进退两难。


    我跟章霁雪,你的确权衡了利弊,这也是事实。


    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是不是误会,我自己心中也清楚。


    我恨你,那也是我的事情。”


    墨厌舟滚了滚喉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崔令窈笑了笑,又将目光挪开,声音缓缓,仿若自嘲,“不过想想也算是很划算了。


    三年假死,一朝回京,我还能当个皇后。


    这一点上,我的确是该说一声谢主隆恩。”


    墨厌舟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听她说完,这才道:“既然你说从前不重要,又为何恨我?


    阿窈,当初种种我想与你解释清楚,好好的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


    这话说的,不像是一个帝王。


    崔令窈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转移了话题,“我会叫杏儿离开的。”


    知道崔令窈不想说这个话题,墨厌舟闭了闭眼,没有再说其他。


    是夜,崔令窈是被梦惊醒的。


    那样冰凉的剑刺穿身体的痛,还有墨厌舟那样冰凉无澜的神色,让她猛然从梦中惊醒。


    身边的在在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迷迷瞪瞪的拍着崔令窈的手背,“娘亲不做噩梦,噩梦飞飞。”


    崔令窈的心跳渐渐歇了下来,对着在在忍不住弯起唇,温柔的将她安抚着睡下,自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忍不住朝着旁边的软榻看去,却见本应该在榻上的墨厌舟已经不见了。


    她下意识的坐起来,赤脚往外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崔令窈便就听见了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


    崔令窈顿住脚,未来得及想明白是谁在外面,刚巧就碰上面色凝重的康广。


    康广吓了一跳,看清楚眼前的人,他顿时松了口气,特意问道:“娘娘是做噩梦了?”


    “外面怎么了?”


    崔令窈看向康广,康广知晓崔令窈不好糊弄,方才还愁眉紧锁,这会儿却是舒展笑道:“皇上一些老毛病罢了。


    之前出去的时间久,回来后就一直在忙于政务,骤然停下,头疾便就犯了。


    太医之前特意做了安神的香囊,皇上身上那个用着没那么好,奴才进来特意重新找另一个。”


    崔令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老毛病?


    他从前也没有头疾的,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


    康广迟疑一瞬,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娘娘还是自己问皇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