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见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冷笑一声：“哼，亲爱的。我是那么的宠爱你，你就这样联合你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哥哥来杀我？造反了你！”


    桂煦灵从女王怀中出来，瞟了一眼她的手，委屈巴巴地说道：“亲爱的母后，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在安慰你我的时候准备用毒针刺死我还是派人把我当成礼物送给王子？这份爱有点太沉重了吧。”


    女王见她发现了毒针，也不藏着，手一松丢掉了针。低头打量了一下纳修斯的龙爪，不在乎地笑了笑，试图扭动肩膀。纳修斯见怀中人想逃脱，龙爪直接一掐，划破了女王脖颈的皮肤。


    绿色的血液从女王脖子上流下来，染上了纳修斯的爪子。她似乎低估了纳修斯的能力，于是又抬头看向桂煦灵：“所以你其实和他是一伙的，也被夺舍了？”


    桂煦灵失望地摇摇头：“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他一样是异类？作为我最爱的母亲，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能相信谁呢？倒不如这形单影只的异族可靠。”


    纳修斯在一旁古怪的看着她，不知道桂煦灵又在演哪一套。


    女王似乎看开了：“行吧，孩子你确实有当女王的魄力。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你过来吧，我把三叉戟给你，以后女王就是你了，我只求放我一条活路。这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她摊开双手，王冠从头上飘起。纳修斯有些紧张地盯着王冠，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只见王冠缓缓浮空旋转，被淡蓝光晕完全包裹。光芒流转间，它逐渐解构重塑，最终金辉粲然，一柄威严的金色三叉戟赫然显现。


    “过来吧，我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但你也知道，王位的移交必须要我亲手给你。以后我会离这远远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好吗？”


    桂煦灵当然不觉得女王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但心中的不安却有些愈演愈烈。奇怪，她忽略了什么吗？


    她不动声色的望向帕埃翁那，见他食指大拇指相连，剩下几根手指翘起。


    这又是什么手势？法阵到底布置好没好？她没想到帕埃翁会比一个完全没见过的手势，权衡一会后觉得这个是好了的可能性比较大，心中有了底走向女王。


    她想把女王直接送到艾琳那里献祭了，但是帕埃翁说试炼限制，他只能在女王不注意的时候发动才能成功。


    “真的吗，母后。这回我还能信您吗？”她有些怯生生地看向女王，犹豫不决地走向她。


    女王眼神有些柔软：“当然了。你想想我除了这一次，以前哪骗过你？就连你故意欺负你哥哥，我都帮你骗他。这一次其实我也有苦衷啊。”


    桂煦灵最终还是亲情占了上风，慢慢走向女王。女王有些鼓励地看向她，又有些挑衅地冲着纳修斯笑了笑。


    “我来了母后。”


    女王下意识点点头，却发现桂煦灵说完这句话后，宫殿不远处亮起一处法阵，强大的吸力卷起他们的头发，似乎要将整个宫殿吞噬。


    女王的脸开始有些狰狞，回头恨恨地看向桂煦灵，很快想明白了这是谁搞得鬼。她身后的长发突然开始暴涨：“呵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丝绸般的金发变得坚韧粗糙，直冲着桂煦灵飞去。桂煦灵抿着嘴唇，尾巴一扭险险躲过一击，却还是被几簇头发缠住不得脱身。


    她挣扎了一下，试图拿出剪刀剪短头发，却发现耳钉纹丝不动。猎猎的风卷起水流，像刀刃一样在她脸上割出道道血痕。心一横，她决定坚持等到艾琳那里。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只要到了那就好了。她相信艾琳不会拒绝她的小小请求的。


    女王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兴奋地往前一步，不管不顾已经嵌入她皮肤的龙爪。


    一瞬间，在远处法阵即将成型的时候，整个宫殿的地砖纹路爆发出一股更强烈的黑光，一个充满毁灭气息的法阵横空出世。


    桂煦灵看到眼前的黑光，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四肢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女王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癫狂地大笑，身上的皮肤开始一块一块地掉落，脊背上冒出类似纳修斯的骨刺，绿色的血液粘稠腥臭。一切在黑光下显得得更加恐怖。


    “本来你可以舒舒服服地死去，现在这是你自找的！”


    纳修斯早已拔出龙爪，暗骂了一句“疯子”，有些慌张地想去拉住桂煦灵：“小心，这个是献祭型的法阵，而且是暗元素！”


    纳修斯见自己抓不住桂煦灵，又着急的四处张望：“帕埃翁？要出人命了！”


    但奇怪的是帕埃翁那一点动静也没有。绝望开始涌上纳修斯心头。又是这样，巨大的献祭法阵，充斥在周围的暗元素，找不到的依靠……


    头又开始剧烈地痛起来，纳修斯痛苦地抓着头，似乎没有痛觉，任由自己尖锐的爪子划破皮肤。


    桂煦灵欲哭无泪，她是不小心吗，谁知道她还留了这么一手。整个宫殿都是一个法阵，哦不，除了她的房间那一块。


    不对，她的房间？


    黑光已经盖住了帕埃翁的法阵，她也被头发和法阵拖到半空，却意外发现自己房间那毫无反应。


    突如其来的恍然大悟让她无比后悔，她早该发现的！为什么整个宫殿就只有她的房间可以用符，为什么整个宫殿时不时会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


    不甘在她心中发酵，就差这一点点，明明她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没人注意到她的刘海下，黑色的纹路在额头上慢慢显现，眼睛也越来越黯淡。


    “桂煦灵！”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黯淡和黑纹也从褪去，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桂煦灵朝声音望去，是帕埃翁——不对，是帕埃托！


    帕埃托彻底脱去了身上的外袍，巨大的章鱼触手猛得一缩一放，朝着桂煦灵飞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幕，女王甚至愣了一下，但随即更加张狂地笑了起来，尖锐的牙齿相互摩擦，让人浑身冷颤：“你来了又有什么用？用你的药剂起死回生吗？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丑东西对我女儿倒是一片痴心，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献祭吧，时间正好快到了。”


    嘲讽和不屑像匕首一样插进帕埃托的内心，但他没有丝毫动摇，仍然直直地朝桂煦灵游去。


    “我抓住你了！”


    一只粗壮柔软的触手勾住桂煦灵的手指，她抬头看见帕埃托笑了，虽然和帕埃翁用同一张脸，但脸上的纯真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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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独一无二的。


    “这一回我不会让你丢下我的，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开始吐墨，黑色的墨水很快晕染了海水，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只剩下女王癫狂的笑声和法阵即将形成的簌簌声。


    帕埃托先是爱惜地摸了摸她的手，桂煦灵感觉手上的触手很温热，有些滑腻的触感却少见的没心生恶心，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去追求你想要的一切吧。”


    她听见帕埃托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番不舍：“这一次换我救你。”


    她感觉得到缠住自己的头发开始掉落，那股吸力开始削弱，不，应该说是法阵的目标变成了帕埃托。法阵即将成型，水流开始更加猛烈地切割绞杀，她看不见，但感觉脸上时不时溅上几滴温热的液体。


    桂煦灵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真的美人鱼公主，以前也没救过他，他没必要为了自己去送死。


    但是她内心又在问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接受呢？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换取自己的活路，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她第一次有些迷茫，明明自己一向是功利的，为何现在又生出不忍来？


    手上的触手开始变凉，也没之前有力，似乎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她。但你有是她，我刚刚知道了好多好多秘密，现在就让我和这些秘密一起葬身在海底吧。”


    “至少……你会因此记住我，不是吗？”触手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但碰到她脸上的伤口还是微微一顿，勉强撑起抹掉血迹，“抱歉，我来晚了。”


    “轰”


    法阵成型，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宫殿坍塌的声音，海水还是一片黑暗，但她能听见人鱼们被倒塌石柱压倒的痛呼，听到小人鱼不知所措地叫着妈妈，听到此起彼伏地救命。


    脸上的触手彻底变得冰凉，软绵绵地落下。


    桂煦灵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那。以前见过最可怕的场景不过是宗门历练的环境，她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一次不同，所有人真真切切出现在这。


    小蓝会逃过一劫吗?门口那个侍卫仍然举起刀矛在保护众人？


    “世界就是这样的。灾祸就像瘟疫，一旦出现，就会泛滥不休。”


    艾琳的声音幽幽出现，桂煦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艾琳的宫殿里，旁边是被层层海草裹住的…女王？旁边还有个像是无数尸块拼接在一起的怪物蹲着，时不时用尖锐的手爪去戳女王。


    “记住帕埃托好吗，他其实是个好孩子。我答应过他，可以想我许一个愿望。刚刚他匆匆忙忙找到我，说希望用掉那个愿望。他愿意用自己换你的一条生路，我…满足了他。”


    艾琳似乎有些不在意地偏了一下头，但桂煦灵看到兜帽下的脸闪着泪光。


    “说吧，想用这个女人换什么？爱情、权利还是民族大义？”


    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桂煦灵。


    外面依旧一片混乱，痛苦混着血腥，帕埃翁和纳修斯也不知所踪。


    “告诉我吧，只要价格对等，什么都能换。海底的女巫永远公平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