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见已无两人说话声，为确保两人离开，他们挤在狭小的隔间里，维持着抵在一起的动作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姜知闲不安分地动了动肩膀，这个姿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呼吸打在沈墨卿的喉结上，张口小声询问：“沈墨卿，好了没？”


    隔间里见不到一点光，两人紧紧相贴，沈墨卿尽量支撑身体，不让自己压到姜知闲。


    “我先出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沈墨卿手臂使力将两人位置调换，便要推墙而出，墙外便是方才姜知闲站着的地方，谁也不知此地竟有隔间。


    “哎，别走。”姜知闲手指抓住沈墨卿的衣袖，颤声道：“我怕黑。”


    “那怎么办？”沈墨卿声音轻轻，反问道。


    姜知闲试探道：“多、再多等一会吧。”


    沈墨卿鼻间热气喷洒在姜知闲头顶，无奈道：“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知闲手指戳了戳沈墨卿拦在他腰间的手臂，道：“现在可以了吧，一起出去？”


    “嗯。”沈墨卿没说，他早就听见二人离开的脚步声。


    隔间的墙壁被轻轻推开，没发出任何声响。


    姜知闲接触到外界的新鲜空气，挥动着两只小手在红晕的脸颊旁扇着风，边抱怨道：“里面可真热，脸都快烧起来了。”


    沈墨卿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确认方才那两人不在周围，他才转身问道：“风眠娘子来红芳馆作甚？”


    “自然是和……喝酒玩乐喽。”姜知闲险些将公主来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她一拍脑门转移话题道，“我的扇子呢？”


    左看看右看看，姜知闲看向黑洞洞的隔间，想起扇子应当是掉在里边了。


    她迟疑的朝着隔间走去，沈墨卿拦在她面前，道：“我去吧。”


    “不用不用。”姜知闲为了表现自己方才的窝囊只是一时的，抬手将沈墨卿拨开，走到漆黑的隔间处，蹲在地上，身子在外，手在其中摸索。


    沈墨卿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听到姜知闲雀跃出声：“找到了。”


    沈墨卿手指紧紧扣在一起，盯着姜知闲缓缓拿出的手。


    姜知闲不知沈墨卿的动作，毫不在意，拿起折扇看都没看便别再身后。


    见沈墨卿表情有些不自然，站起身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沈墨卿的肩膀，劝道：“沈兄，我知道大家来这里互相撞见挺尴尬，更尴尬的是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勾结你要弹劾的那个什么礼部侍郎。”


    “不过你放心。”姜知闲冲着他挑眉，挤眉弄眼，道：“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你放心玩哈，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不等沈墨卿答话，便已溜之大吉。


    沈墨卿望着姜知闲背影久久不回身，而后他缓步走到隔间，粗暴地将门大力拉开，里面光景暴露在光源之下，他弯腰，拾起角落处躺着的一柄折扇。


    ——白玉折扇。


    正是姜知闲先前手里握着那柄，而被姜知闲拿走的，是他的照山河。


    沈墨卿眉心阴云密布，手纂着白玉折扇咯吱咯吱响，若那柄折扇的秘密被发现……


    姜知闲穿过人群，回到与公主分别之处，离老远她便见到虞景岚紧抿嘴唇，一脸严肃之色，透过人群，锐利的眼直直戳在她的脸上。


    糟了，表姐好像生气了。


    姜知闲走过去的步伐变慢，自知理亏，脸上堆起笑容，扭扭捏捏不想过去。


    被身后拥挤的人群使劲推了一把，男子粗狂的声音响起：“不走别在这碍事，挡在路中间不让别人走了吗？”


    此时姜知闲没空理会这人，不然非要同他大战三百回合。


    姜知闲不情不愿被推到虞景岚身边，险些跌了个跟头，虞景岚手疾眼快，拦腰将人接下，揽在身侧，将那人样貌记下了。


    “兄长，我不是故意乱走的，方才人太多，我被挤到那边。”说着，姜知闲手指指向方才铺满盆栽的角落。


    虞景岚鼻间冷哼一声，质问道：“被挤过去不会回来吗？你可知方才我找了你多久，差点就让锦娘将红芳馆掀个底朝天了。”


    “我错了兄长，是我自己贪玩，瞧见趣事便诺不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姜知闲回想刚才还是惊犹未定，如若不是沈墨卿及时将她拉入隔间内，撞破阴谋恐怕会被那二人给盯上。


    对于姜知闲来说，那两人不过是小喽啰，但保不齐背后有更深层次的牵扯，光是她一人倒罢了，牵扯到爹娘便不好了。


    姜知闲说着说着便走了神，虞景岚投去探究的眼神，她这个表妹最是藏不住心事，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在撒谎。


    虞景岚轻叹，不欲多问，既然不想说，那边不说吧。


    “走了。”扔下一句话，朝二楼走去。


    姜知闲缓过神，见人已经走远，连跑带颠跟在身后，一边追问着：“兄长，方才二楼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虞桢吗？他又作什么妖？”


    任凭她怎么问，虞景岚都不搭理她，姜知闲讪讪收住话头，默默跟在后边。


    直到进入二楼包间，看见屋内的三个人，姜知闲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先是见到一端坐的红衣美女子，艳而不妖，黑发如丝绸铺在身后，缀在毛毡地毯上，貌美女子惊为天人，只不过，女子磕着瓜子，搭在桌子上的白皙小腿，瞬间将她拉入人间。


    “锦娘——”姜知闲甜甜地叫了声，整个人扑上去，脸埋在女子白皙半露的重峦叠嶂的胸口，脸颊相贴之处软绵绵，姜知闲只觉自己好似在云端，


    下一刻，姜知闲便被巨力提溜着衣领子甩在一边。


    姜知闲险险撞在屏风上，一脸哀怨，可怜巴巴瞪着大眼睛看着罪魁祸首，虞景岚对于她的控诉充耳不闻，走上前，理了理锦娘胸口的衣裳，声音冷硬道：“别惯着她。”


    “呵呵，同她计较什么。”锦娘搭在桌上的双腿收回，春色掩在裙摆之下，尖尖的指甲指向角落里一躺一坐二人身上，问道：“这二人打算怎么处理，我这小庙可装不下二皇子这尊大佛。”


    虞景岚看向虞桢，眼中充满厌恶之色，声音平静道：“不必担心，他只会记得是我将他打晕。”


    “不过是个阴沟里的老鼠，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她看向另一人，那人一袭白色长衫，看样子像个文质彬彬的瘦弱书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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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这人也是倒霉，招惹了虞桢，暂且放在你这里吧，莫要让虞桢将人祸害了。”


    “昭宁何时竟也怜香惜玉起来？”锦娘声音中透着阴阳怪气，摆弄着指甲，勾人的眼睛剜了虞景岚一眼，话锋一转：“不过，小郎君确实长得惹人怜，呵呵。”锦娘指尖捂着嘴，呵呵笑起来，脸上难掩欣喜。


    这回反倒是虞景岚黑了脸，话音隐隐有怒意翻腾，“锦娘，休得胡闹！”


    锦娘站起身，将将到虞景岚的脖颈处，将人拉到身旁坐下，安抚道：“气什么？我不过是见他底子好，留在红芳馆还能为咱们赚些银钱。”


    虞景岚在女子中算是非常高的，同二皇子虞桢也是相差不多。


    姜知闲把这归咎于皇室基因好，个个长得高。


    她坐在一旁吃瓜，总觉着二人之间氛围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以她的接受能力，二人是什么关系她也毫不在意，都能接受，都能接受。


    大雍民风开放，对于女子约束较少，女子可以同男子一样参与朝政。


    姜知闲手中闲来无事，摸向身后别着的折扇，这一摸，便察觉出不大对，白玉扇，怎会如此寒凉？


    她将折扇拿到眼前，扇骨呈银白色，缓缓将扇面打开，一副黑白绘制的山河图展现在眼前。


    扇面图案精妙绝伦，隐隐散发点点星光，姜知闲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用指尖触碰，那画似活过来一般，如同液体流动。


    姜知闲眼睛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她，这才屏住呼吸，指尖在扇面上勾画着，山河图随着手指经过转变为不同形状，却无论怎么变化，均是一副新的山河图。


    妙！妙啊！


    姜知闲可以确定，自己误打误撞，丢了一把白玉扇，却换的这么个宝贝。


    她悄悄将折扇收起，重新别再身后。


    又觉得不是很稳妥，从身后拿回来，在身上找了一圈，着实没有可以藏的地方。


    突然看到紧扣的衣袖，于是吭哧吭哧将折扇硬是塞在袖子中。


    虞景岚注意到姜知闲的小动作，只当她是无聊故意弄出动静，便大发慈悲般开口道：“风眠，你若不愿在这里，便出去玩吧。”


    姜知闲刚好将扇子塞进去，闻言眼睛亮起来，看着虞景岚如同看着活神仙，噌地站起身，整个人灵动起来，“好诶，那我可走了。”


    “不准乱跑！”


    姜知闲早已将那话音抛掷脑后，化作一阵风溜了出去。


    正值华灯初上之时，一楼人声鼎沸，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堂之中载歌载舞，娘子郎君个个都是顶好的容貌，姜知闲生平三大爱好之一，便是看帅哥美女。


    她在心中点评着，小娘子们都很好，这些个郎君倒是差点意思，还不如沈墨卿呢。


    一舞毕，姜知闲正摇头回味着，转身便看见沈墨卿，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姜知闲被盯得有些发毛，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外强中干道：“你看我干嘛？”


    沈墨卿并未说话，见姜知闲身后折扇已经消失无踪，走上前，大手似铁钳牢牢抓住姜知闲纤细的手腕，拉起人便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