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鼻涕泡里养着七盏灯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风雪呜咽,如鬼哭神嚎,撕扯着杂役院那间摇摇欲坠的偏屋。
屋顶的破瓦早已成了虚设,漏下的风雪卷着刺骨的寒意,肆意侵袭着屋内每一个角落。
窗台上,七盏陶制油灯一字排开,灯芯上跳动着七点微弱的火苗,细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窗缝灌入的寒风彻底吞噬。
信灯婆枯槁的手颤巍巍地举着一把小铜勺,将碗底最后一点浑浊的猪油小心翼翼地添入第七盏灯中。
灯焰“滋啦”一声,稍稍旺盛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浑浊的老眼倒映着那七点光,嘴唇翕动,喃喃自语:“再亮一晚吧……就一晚……他还得靠这点光找回家的路呢。”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哑烛女的脸颊冻得青紫,怀里抱着一块破木板,指尖握着一截炭笔,正在木板上反复描摹着一个蹲在墙角啃食冷馒头的模糊背影。
那是她记忆里,唯一清晰的温暖。
指尖的知觉早已被严寒剥夺,可她依旧固执地一笔一划,仿佛要将那道身影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哐当!”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蛮力从外撞开。
一个浑身湿透、满是泥泞的身影连滚带爬地摔了进来。
林闲怀里抱着的破碗脱手飞出,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碗里那半块冻得邦硬的冷馍头也滚落在地,沾满了泥水和草屑。
他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脸上混杂着雨水、雪水和鼻涕,嘴唇发青,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着,发出一连串响亮而古怪的鼾声。
他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头栽进墙角的干草堆里,身体无意识地翻滚了一下,破烂的衣襟恰好蹭过窗台,险些将其中一盏油灯扫落在地。
灯火剧烈摇晃,映得信灯婆和哑烛女的脸色一片煞白。
与此同时,青云宗最高峰,烬灭峰之巅。
观星台上,一个身披灰色长袍的老者负手而立,风雪在他身周三尺便会自动消弭。
他双目紧闭,眉心处却裂开一道竖痕,其中没有眼球,只有一团灰烬般的火焰在缓缓燃烧。
这,便是执掌宗门刑罚的烬瞳叟。
他的灰烬之瞳,此刻映照出的并非漫天星辰,而是青云宗万里疆域内的每一处灯火。
密密麻麻,亮如繁星。
“哼。”一声冷哼自他喉间发出,带着彻骨的冰寒,“残念聚火,妄念成形。一群蝼蚁的执念,也敢在我青云宗内惑乱军心,简直不知死活!”
他身旁,一名同样身着灰袍、气息阴冷的男子躬身请命:“师尊,护山大阵的‘净光源’程序已经启动。子时三刻一到,宗门之内,除却各处要隘的战备灵火,其余一切私燃之火,都将被阵法之力瞬间扑灭。”此人正是烬瞳叟的大弟子,灰烬判。
烬瞳叟的目光没有移动,灰烬之瞳锁定的,却是宗门地图上一处极其偏僻、毫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里,有七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蓝色光点。
“尤其是那几盏……不该存在的灯。”他的声音里透出凛然杀意。
他缓缓转过身,灰烬之瞳的光芒扫过灰烬判的脸,令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藏善如藏毒,此人倒是好心计。”烬瞳叟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在杂役院蛰伏十年,不动声色,却暗中让一群无知凡人替他点燃信灯,聚敛愿力?可笑!可诛!”
他以为自己看穿了一切。
在他看来,这林闲必然是某个身怀异术的奸细,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再利用这些凡人的信仰点燃某种邪异的火焰,图谋不轨。
而在那间破屋草堆中,看似昏死过去的林闲,鼻息间的鼾声依旧富有节奏。
无人知晓,在他的识海深处,那七点由无边赤金光芒分裂而成的灯火,正随着他的鼾声,有规律地缓缓旋转。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文字流无声浮现:
【信火初燃·七盏】
【检测到宿主当前处于“被动承愿”状态,激活隐藏机制:愚形护明】
林闲的鼾声节奏微微一变,舌尖在无人察觉的口腔内部,轻轻顶了一下上颚。
一缕比发丝还细微、近乎透明的混沌源焰,自他喉间悄无声GI息地滑落,顺着他湿透的衣领,渗入那片被灯油浸染的衣角之中。
与此同时,他鼻孔中流出的一滴粘稠鼻涕,滴落在地。
它没有像普通液体那样散开,而是在落地的瞬间,顺着地面砖石的缝隙,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蜿蜒分裂成七道几乎看不见的隐形符线,精准地连接到了七盏油灯的陶制底座之上。
子时,将至。
三道灰色身影踏着积雪,如鬼魅般出现在杂役院偏屋之外,为首的正是灰烬判。
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执行命令的绝对冰冷。
他从袖中取出一柄黑色的羽扇——熄魂扇,对着窗台上的灯火轻轻一挥。
没有狂风,只有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
噗、噗、噗!
三声轻响,左侧的三盏油灯应声而灭,连一缕青烟都未曾升起。
“不!”信灯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她不顾一切地扑跪上前,苍老的身躯挡在剩下的灯火前,哭求道:“仙师,求求您,留一盏!只给我们留一盏灯啊!”
灰烬判眉头一皱,只觉聒噪。
他甚至懒得动手,熄魂扇带起的余风便化作一股无形巨力,将信灯婆掀翻在地,重重撞在墙上,呕出一口鲜血。
他再次挥扇,扇向第四盏灯。
就在那股熄魂之力即将触及灯芯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豆大的火焰骤然一缩,随即猛地涨大,颜色由昏黄转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幽蓝。
灯影在墙壁上剧烈晃动,不再是单纯的影子,竟诡异地浮现出一副流动的画面——画面中,一个年轻的身影正背着一个聋哑老仆,在没过膝盖的暴雪中艰难前行,一步一个血脚印。
灰烬判动作一滞,
他毫不犹豫地将扇风转向第五盏灯。
同样的,灯焰转蓝,画面浮现——深夜的丹房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枚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凝脉丹,悄悄塞进了一个因修炼岔气而濒死的杂役怀中。
第六盏灯!
画面中,是宗门执事挥舞的惩戒鞭,而那个熟悉的身影,用自己单薄的后背,为一个偷了馒头的孩童挡下了那足以皮开肉绽的一击!
守在灯旁的哑烛女早已泪流满面,她死死抱住一盏已经熄灭的灯,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像是在哭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一直……在看着我们!”
“妖术!装神弄鬼!”灰烬判被这诡异的景象激怒,他收起熄魂扇,并指成刀,一记凌厉的掌刀劈向那浮现着画面的蓝色灯焰。
他要用最纯粹的烬灭真气,将这邪火连同执念一起斩碎!
然而,他的掌风在触及灯焰的瞬间,那流动的灯影中,一道替孩童挡鞭的背影猛然一凝,竟化作一道凝若实质的虚影,自灯焰中一闪而出!
“嗤啦!”
一声皮肉割裂的轻响。
灰烬判只觉手掌一阵剧痛,低头看去,自己的右掌竟被那道虚影一划而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洒落雪地,触目惊心!
他竟被一盏凡俗油灯的灯影所伤?!
“竖子敢尔!”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自天际炸响。
下一瞬,烬瞳叟的身影已然瞬移至破屋之外,他眉心的灰烬之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两道灰烬烈火如实质般射出,穿透屋墙,直视那七盏灯火的核心!
他要以自己的本源之火,焚尽这背后的一切执念与根源!
然而,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灰烬烈火,在触及灯芯的刹那,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又无比坚韧的屏障,无论如何灼烧,都寸进不得!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灰烬烈火的映照下,七盏灯的灯焰中央,无论是燃烧的还是熄灭的,都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古朴字迹。
那字迹,仿佛是天地初开时便已存在的道痕,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无上威严。
随着字迹越来越清晰,烬瞳叟眉心的灰烬之瞳剧烈收缩,几乎要闭合。
那个字是——“闲”!
“不……不可能!”烬瞳叟发出一声夹杂着惊骇与狂怒的低吼,“这等蝼蚁,怎么可能引动道痕显化?!这是……这是……”
就在此刻,草堆中打着呼噜的林闲,怀中那只摔碎的破碗残片,忽然泛起一层温润的微光。
光芒之中,竟映出了信灯婆、哑烛女以及另外五个或老或幼的身影,他们无一例外,都朝着林闲的方向,虔诚地跪拜着。
识海中,系统文字再次刷新:
【检测到宿主以愚形承载众生之信,解锁成就——信火不昧】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外呼啸的风雪,骤然停歇。
天地间一片死寂。
紧接着,那三盏被熄灭的油灯,在没有任何火种的情况下,无火自燃!
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高达半尺,却丝毫没有点燃周围的任何东西。
七盏灯火,连成一线,焰心之中,那个清晰无比的“闲”字轮廓,宛如七枚烙印,静静燃烧。
远处,不知在哪座山崖之上,一朵常年不灭的归光灵火中,竟有无数光点汇聚,振翅化作一只只绚烂夺目的归光蝶。
它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传说中早已废弃的青云旧山深处,翩然飞去。
破屋之内,七盏蓝焰静静燃烧,将小小的空间照得宛如白昼,温暖如春。
屋外,烬瞳叟僵立在雪地中,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茫然。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