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谁把明天熬成了今天的饭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万里之外,青云宗故地,那双枯槁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在凡尘俗世的万柳城,一场无声的变革,正由一缕将熄的炉火点燃。


    灵炭彻底熄灭的第三天,寒意已经渗透了粗食铺的每一寸砖瓦。


    苏清雪用尽了最后一把枯草,灶膛里的火苗却始终羸弱不堪,锅里的稀粥滚了半天,米粒依然半生不熟,带着一股令人牙酸的涩味。


    几个孩童围在锅边,小声抱怨着难以下咽,脸上满是失望。


    苏清雪却没有半点不耐,她用木勺轻轻搅动着锅底,柔声讲起一个故事:“从前啊,宗门里有个傻杂役,他煮饭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所有人都笑他笨手笨脚,他却总说,‘饭得慢慢熬,彻底熟透了,人吃了才不会饿坏肚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瞬间泛红。


    那是林闲唯一一次主动与她搭话。


    十年前,她好胜心强,强行冲击瓶颈导致走火入魔,吐血昏倒在演武场。


    醒来时,正是那个傻杂役端来一碗熬得烂熟的白粥,笨拙地重复着那句话。


    当时她只觉得是废话,如今才幡然醒悟,那不是什么大道理,而是在绝境中,最朴素、也最艰难的活命法门。


    城南的破庙里,老乞丐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油灯。


    那焰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明黄转为幽暗的赤红他不能再等了。


    他连夜将自己身上那件缝了无数补丁的破袄彻底拆解,一寸寸地摸索,试图找出更多林闲当年留下的印记。


    然而,棉絮与破布之下,只有岁月留下的污渍。


    就在他即将绝望之际,指尖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坚硬和冰凉。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层层包裹,几缕黯淡的金丝赫然缠绕在一节早已朽烂的木头之上!


    这木片,正是当年林闲砍柴所用的那把斧头的斧柄残片!


    老乞丐的身体猛地一颤,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顾不上寒夜刺骨,抓起木片,一瘸一拐地潜入了城西那座废弃多年的窑厂。


    窑厂中央,还留着一座未曾完工的土窑,里面堆满了烧制了一半的陶胚。


    老乞丐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块缠着金丝的木片,小心翼翼地埋入了最中心的一个陶胚之中。


    他退后三步,双膝跪地,对着冰冷的土窑重重叩首三拜,嘶哑的嗓音在空旷的窑厂中回荡:“林闲兄弟,若天道真要断了这凡火,就请让我亲眼看着它熄灭!”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窑厂之上时,奇迹发生了。


    一夜未眠的老乞丐推开窑门,一股温润的热气扑面而来。


    窑内所有的陶碗,竟都已烧制完成,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土黄色。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每一个碗的碗底,都自动浮现出了一圈细密繁复的纹路,那形状,与众人早已淡忘的签到阵图,竟有七分相似!


    苏清雪从老乞丐手中接过一只新烧制的粗碗,触手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震。


    那温润的质感下,竟隐隐有一股奇异的能量,与她体内早已枯竭的丹田中那丝残余灵力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她心头一动,尝试着将指尖那微不足道的一丝灵气,缓缓注入碗底。


    碗底的纹路骤然亮起一抹微光,随即,一股稳定而持续的暖意从碗身散发出来。


    苏清雪震惊地将陶碗放在冰冷的灶台之上,那股暖意竟将灶膛里仅有的一点火星重新引燃,支撑着小火苗燃烧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


    她呆立当场,脑海中电光火石,瞬间贯通了一切。


    林闲,那个傻子,他从未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也未曾留下什么神功秘法。


    他留下的,是教会了这座城里所有在绝望中挣扎的人们,如何去“等待”,如何去“分享”,如何去“铭记”。


    十年间,这些最朴实的情绪在无数人心中汇聚、沉淀,它们本身,就成了新的签到源!


    人心所向,即是规则再生之地!


    恰在此时,朝廷姗姗来迟的赈灾粮终于抵达万柳城。


    然而,车队刚入城,就被城中权贵尽数截留,只放出少量混杂着沙石的劣质粟米,如同打发乞丐。


    积压了数月的愤怒彻底爆发,饥肠辘辘的百姓手持棍棒,嘶吼着便要冲击府衙。


    “站住!”


    一声暴喝,老乞丐拄着拐杖,拦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老东西,滚开!我们快饿死了!”有人怒吼。


    老乞丐冷冷地扫视着一张张愤怒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现在打进去,抢来一顿饱饭,然后呢?然后被当成暴民,引来官兵屠城吗?接下来的三个月,谁给你们发‘明天’?”


    “你个懦夫!就知道等死!”人群中骂声四起。


    老乞丐没有反驳,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撕开了上身的破袄,露出那布满了狰狞旧伤的精壮身躯。


    刀伤、鞭痕、烙印,纵横交错,仿佛在诉说着一部血泪史。


    “我偷过粮仓,跪过审案台,也曾夜夜梦见那个分给我半个馍的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决绝的疯狂,“但今天,我要告诉你们——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守夜人!守的,就是那口永远差半刻钟才能彻底熬熟的粥锅!”


    话音落下,他抓起身边最后一块陶胚,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陶胚四分五裂,从中滚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细长竹管。


    他拾起竹管,放在唇边,吹响了一支荒腔走板的曲子。


    那调子简单又古怪,却是林闲生前在柴房外,最爱哼唱的小调。


    躁动的人群,在这熟悉的曲调中,竟慢慢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


    苏清雪将所有新陶碗逐一洗净,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铺内的长案。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碗底的纹路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一道道纹路在月华的映照下,竟折射出点点星辉,无数星辉交织在一起,隐约连成了一片模糊的星图——那赫然是青云宗护山大阵的简化雏形!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纹路,神识猛然一阵剧烈的震荡,一段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大雪夜,她练剑归来,路过柴房,看到那个叫林闲的杂役正蹲在屋檐下,一边啃着冰冷的干馍,一边用一根炭条,在积雪的地面上,专注地画着这些她看不懂的古怪图形。


    她当时不屑地问他在做什么,他抬起头,憨笑着说:“苏师姐,我在想啊,万一哪天宗门没了,没人管饭了呢?总得想个法子,让人自己能把火续上啊。”


    原来……如此。


    原来,从十年前那个雪夜开始,他就已经预见了一切。


    苏清雪再也控制不住,捂住嘴,任由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压抑了十年的委屈、悔恨与感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也就在她泣不成声的同一瞬间,万里之外,青云宗故地深处那座荒山上,一块无字的石碑,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中,露出一枚沉睡了千年的晶核,它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弱的频率,与万柳城中那些陶碗,产生了完美的同步共鸣。


    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叮,跨越了万水千山,再度响起。


    万柳城内,哭声渐歇。


    苏清雪抬起头,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做。


    她望向窗外,夜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已悄然聚拢,遮蔽了月光,空气中,传来了一丝潮湿而沉闷的泥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