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脑中倏地一清下意识抬头，恰好撞进权至龙含笑的眼底——


    他显然也听见了池夏恩的怂恿，眉头一挑笑意更深，饶有兴致地轻轻偏头，似乎好奇她会怎么做。


    韩嫣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她坦然伸出手，向着他的方向。


    侧面的镜头恰好追随着GD的动线扫过这一区，无数狂热的手臂与指尖构成的画面中，唯独她带着笑伸手的模样，被精准捕捉。


    下一秒，韩嫣的侧脸毫无预兆地占满了舞台后方巨大的屏幕。


    原本沉浸在歌声中的粉丝，在瞥见大屏的刹那，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


    屏幕上，韩嫣的侧脸线条清晰利落，修眉俊眼，唇色如樱，她将黑发全数后梳，完整露出毫无瑕疵的五官。在巨屏的放大下，更具有某种侵略性的冲击力。


    “是请来的神秘嘉宾吗？”


    “嘶——YG新来的爱豆？”


    细碎的议论声在台下蔓延。


    韩嫣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幕，看向大屏时微微一怔。


    然而下一秒，她朝前伸的手被轻轻按了下去——


    紧随而来的，是一顶黑色的宽檐帽从天而降，稳稳盖住了她的脑袋，也遮断了所有投向屏幕的探究目光。


    韩嫣的视野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周围的尖叫则达到了新的沸点。


    始作俑者权至龙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顺势将镜头拉近自己，将所有人目光重新聚焦到自己身上。


    他对着镜头继续演唱，狂放魅力，唇角勾起笑容。


    “你是我心的安身之处只想看了又看 给了又给。”


    ……


    安可场的余热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Bigbang的首尔演唱会终于在沸腾的人声中落下帷幕。


    全场灯光次第亮起，人潮开始缓慢流动，如同退潮的海浪。


    韩嫣捏了捏手中那顶黑色宽檐帽，刚要起身，身边的池夏恩便凑了过来。


    池夏恩对韩嫣很有好感，已经交换了名字，“韩焉弟弟，你要回去了吗。现在还早，晚上有约吗？”


    她亮出手机屏幕，语气雀跃，“我在粉丝社群里看到，有人组织了after party，听说准备了很多有趣的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韩嫣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刚过，也没什么事情，便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


    演唱会后台。


    此时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卸妆水和发胶混合的独特气味。


    成员们各自占据一角，忙着卸去舞台妆，换上自己的私服。


    李昇利动作最快，三下两下就收拾妥当，抓起包就往门口走，语气轻快，“哥哥们，我就先走了。”


    权至龙还坐在化妆镜前，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小心地卸掉他眼周浓重的眼妆。


    他目不斜视，声音不高淡淡开口，“去哪？这么急？”


    简单的问话让李昇利脚步一顿，他抬手摸了摸后颈，“啊……就是，跟朋友们约好了。”


    他转过头露出笑容，忽然眼前一亮，伸出双臂向所有人发出邀请，“那……哥哥们要一起去吗？很热闹的！江南新开了家不错的店。”


    崔生玹窝在角落的沙发里，眼神放空，仿佛神游天外。


    听到李昇利的邀请，他直接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去。”


    李昇利讪讪地，目光投向姜大晟。


    姜大晟扫了一眼哥哥们，温和地笑了笑，却摇头朗声笑道，“我还是回去睡觉吧。昇利你知道的，我到时间就犯困。”


    东咏裴已经戴好了帽子，整理着衣领站起身，“我也要回家。”


    李昇利只好看向镜中的权至龙。


    权至龙依旧没什么表情，透过镜子与忙内对视片刻，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去吧。”


    李昇利如蒙大赦，轻快拉开房门同时快速说道，“内！哥哥们今天辛苦了，再见！”


    随即轻轻带上门，脚步声迅速远去。


    ……


    演唱会的喧嚣仿佛还在耳畔嗡鸣，权至龙已经独自坐在返回汉南洞的车上。


    车窗外的首尔夜景流淌成一片模糊的光河，他靠在座椅上，舞台带来的肾上腺素早已褪去，只留下一种熟悉的空洞感在胸腔里蔓延。


    “就在这里停吧，”权至龙忽然开口，“不用进车库了。”


    他想走一走，吹一吹风也不错。


    车门打开，冬日的夜风瞬间灌入，带着寒意。


    他拢了拢黑色大衣，将帽檐又压低了几分。


    高级住宅区一如既往地安静，只听得到自己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孤单。


    没走几步，他皱了皱眉，忽然停下，敏锐地转过身。


    “谁？出来。”


    寂静无声。


    “再不出来，我就报警了。”


    路旁的灌木丛窸窣作响，片刻后，两个青少年磨蹭着走了出来——一个满脸雀跃的女生和一个略显局促的男生。


    “GD欧巴……”


    女生怯生生地开口，却被男生抢白，“我们、我们就是刚好在路边看到你……就想确认是不是真的GD。”


    他推了推身边的女生，“她是您的粉丝。”


    权至龙的视线落在他们肩上的书包，“刚下课？是学生？”


    “内，从补习班回来。”女生连忙点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太晚了，你们该回家了。我帮你们叫辆车。”说着就要掏钱包。


    “不用的欧巴！”女生慌乱摆手，拉着男生就要走。


    “行了，”恰巧一辆空出租车经过，权至龙伸手拦下，将几张纸币递给司机，又看向男生，“把她安全送回家。知道吧。”


    男生有些愣住，但还是点头保证道，“内，我一定会的。”


    “谁要你送啊”


    “gd欧巴给我打的车，你下去！”


    “gd哥让我送你回去的！”


    “哼！”


    看着出租车载着还在拌嘴的年轻人远去，权至龙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走向公寓楼。


    孩子们的喧闹声远了，夜晚重归寂静。


    走回公寓楼下的这段路格外安静，小区的路灯在夜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他站在楼下，抬头望向自家窗口——漆黑一片，空荡荡得要融入夜色里。


    当初选择这里，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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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就是这里环境清幽，鲜少被打扰的清净。


    但此刻，这份静谧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山呼海啸的欢呼仿佛仍然响在耳畔，闭上眼好像他仍然站在聚光灯下舞台中央。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他抱着手臂在楼前站了一会儿，最终掏出手机，按亮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被接通，传来那边的人声鼎沸。


    “喂……昇利啊，”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有些飘忽，“你现在在哪？”


    …


    江南区的夜晚是另一个世界。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韩嫣冷着脸挡开又一个试图搭讪的男人，“不用了。”


    这一路已经不知第几次被人邀请去店里喝酒。


    她转向身旁的池夏恩，“夏恩姐，你要不要戴口罩？我听说这些地方经常用送酒当借口吸引漂亮女生去店里。”


    池夏恩停下脚步，看向韩嫣——即使在斑驳的霓虹灯光下，这张脸依然美得令人失神。


    “GD给你的那顶帽子呢？比起我，你才更需要戴上。”她拿过帽子，轻轻戴在韩嫣头上。


    韩嫣正欲说什么，忽然瞥见前方店铺门口在检查身份证，“夏恩姐，你说的那个粉丝活动，不会在酒吧里吧？我还没成年，进不去的。”


    池夏恩低头看着手机导航，摇摇头，“是一家茶坊，未成年也能进。”


    “夜鹭茶坊”的招牌在巷子里静静发光。


    这家店确实不好找，藏在江南区夜店的缝隙中。


    店面不大，但挑高惊人，暖黄的灯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出，隐约可见里面坐满了人。


    门口还有几个年轻人靠着墙喝酒唱歌。


    “看来不少人都刚从演唱会过来。”


    池夏恩收起手机，注意到门前驻足的人们手里还握着荧光棒。


    推门而入，暖意扑面而来。


    韩嫣精神一振，摘下帽子。


    茶坊内弥漫着清爽的香气，书架林立，中央的圆形舞台被暖黄灯光笼罩。


    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坐着低语，背景音乐正播放着BIGBANG的歌曲。


    “听说这里白天是茶坊，晚上才开始卖酒，还有现场演出。”


    池夏恩低声解释，指向右边贴满海报的区域，“店主也是VIP，今天特地留了这片区域办粉丝活动。”


    投影仪上循环播放着BIGBANG早期的影像，粉丝们交换着小卡和周边，轻声讨论着最喜欢的歌曲和今晚的演唱会，气氛温馨得像一场同好聚会。


    当《谎言》的钢琴前奏在茶坊里流淌开来，围坐的人群自然地跟着旋律合唱。


    池夏恩拉着韩嫣也加入圆圈，坐在外围，轻声跟唱：


    “深夜下起雨我又想你了”


    “我在潮湿的回忆深处挣扎……”


    歌声在暖黄灯光下交织，带来一股和谐融洽的氛围。


    同一时刻，二楼包厢内。


    权至龙站在单向玻璃窗前，目光掠过楼下合唱的人群，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他确实不该来的——要是被楼下的粉丝发现他和昇利在这里，今晚怕是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