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微微一笑，“以前在唐人街买的，是改良的中山装。当时也是看中了背后的刺绣。”


    “WOW，真的太酷了。韩焉你是中韩混血吧？这衣服一穿，我才真切感觉到你身上属于中国的那一部分。”中本攸太由衷感叹。


    韩嫣有点无奈地笑问，“属于中国的哪一部分？”


    中本攸太认真端详着她。


    韩焉真是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今天一身黑衣、毫无多余装饰，反而将她本就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愈发清晰夺目。


    她的五官线条精雕细琢，近乎昳丽，但偏偏有一双沉静淡漠的眼睛，像一渊望不见底的深潭，光华内敛。


    他手指抵着下巴，沉吟道，“像是唐朝的古董琵琶，华丽又沉静的感觉。”


    一行人走进练习室，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练习生，很多人也带了相机。


    果然如韩嫣所料，李秀瞒今天并未现身，只有几位声乐和舞蹈老师在场。


    练习室被特意装饰过，涂鸦和彩灯营造出浓厚的氛围，灯光熄灭后，激光闪烁，还真有几分Live House的感觉。


    考核老师张镇永注意到不少人拿着相机，提醒道，“公司规定大家都记得吧？练习片段和成员信息绝对不能随意上传到网上。非公开练习生更不能提前曝光。”


    “内！我们只是拍下来自己留念。”练习生们纷纷应和。


    随着老师宣布表演顺序，各乐队依次上场。


    排在后面的队伍把乐器都放在隔壁的小房间，等轮到自己时再去取用。


    韩嫣他们的顺序排在中间靠后。


    前面的乐队表演各具特色，有的复刻了披头士的经典造型和曲目，有的则在摇滚演奏中融入了编舞，瞬间点燃了全场气氛。


    很快，再有两个队伍就轮到韩嫣他们了。她想了想，决定先去隔壁房间检查一下乐器。


    她正低头调试贝斯，门“哐”地被粗暴推开。


    李俊硕和金大浩晃了进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娘炮崽子躲在这儿啊？”金大浩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地高声骂道。


    韩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金大浩见她无视自己，顿觉被羞辱，火冒三丈地就想冲上前动手，“呀！你这混蛋，耳朵聋了吗？！”


    李俊硕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阴沉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在这里动手。


    金大浩这才勉强止步，但仍恶狠狠地瞪着韩嫣，得意地炫耀道，“嗤，别以为今天社长不在，就轮得到你们出风头。”


    “我们可是请来了音乐学院的学长助阵，就你们那半吊子的功夫，等着出丑吧！”


    李俊硕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笑着补充，语气充满了鄙夷，“你也就靠着这张脸和拍马屁的功夫，哄得李泰荣他们围着你转了吧？真让人恶心。”


    金大浩越想越气，又想上前，却见韩嫣突然站起身——他这才发现，韩焉耳朵里戴着耳机，可能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刚才的辱骂。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恼羞成怒，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猛地挥手想抓住韩嫣，却只挥了个空。


    韩嫣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门口，快到门边时似乎想起相机还落在里面。


    但她脚步只是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出去，将两人和那些污言秽语彻底关在身后。


    回到考核教室时，台上的表演已经准备就绪。


    朴东赫正站在舞台中央调试话筒，神情倨傲。


    他身旁是两位年纪稍长、气质明显不同的陌生男人，正熟练地检查着电吉他和键盘设备——显然是请来的外援。


    察觉到韩嫣的目光，朴东赫毫不掩饰地投来一个轻蔑的冷笑，下巴微扬，满脸写着志在必得，仿佛第一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哥，看到没？”罗载民凑近低声道，“听说朴东赫特地请了音乐学院的学长来助阵……那个背电吉他的，就是专业的。”


    周围的练习生们也窃窃私语，“这还比什么啊？根本是降维打击……”


    “找外援不算违规吗？这是我们练习生的内部考核啊！”


    “但老师之前也没明确说不允许……”


    议论声自然也传到了考核老师的耳中。


    沈在元皱紧眉头，盯着台上的外来面孔，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而张镇永却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打着圆场，“规则上确实没有禁止外援。先看看表演效果再说吧。”


    这时，李俊硕和金大浩抬着架子鼓和贝斯走上舞台。


    经过韩嫣身边时，金大浩故意放慢脚步，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声，眼神中满是挑衅。


    表演很快开始。


    他们选的是80年代韩国经典摇滚曲目《Deulgukhwa（野菊花）》。


    这首歌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过，旋律怀旧中带着治愈的伤感。


    起初是朴东赫的人声吟唱，接着金大浩的鼓点跟进，随后一段流畅而专业的吉他旋律切入，引领全曲。


    整首表演持续四分半钟，整体效果中规中矩。


    得益于歌曲的传唱度，不少练习生都跟着轻声合唱。


    一曲终了，朴东赫得意地扬起嘴角，迫不及待地等待老师的夸赞。


    然而沈在元毫不客气地开口，“你们事先合练过吗？吉他手和键盘手的水平明显高出你们一大截，放在一起极度不和谐，你们自己听不出来吗？”


    朴东赫顿时愣住，脸上一阵青白。


    他慌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向温和的张镇永。


    谁知张镇永虽然依旧笑眯眯的，话语却同样不留情面，“东赫啊，选《野菊花》是很好的尝试。但这首歌不像一般摇滚那样追求炸裂的效果，它更依赖主唱用情感引领全场，层层推进。”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你的演唱还是太直白了，缺乏细腻的处理。而且沈老师说得对，吉他手的技巧过于突出，完全压过了你这个主唱，整体听来并不协调。”


    “当然，勇于挑战是值得肯定的。下去再好好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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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番评价让朴东赫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他甚至忘了管理表情，僵硬地回了句“是，我们会继续练习”，便铁青着脸甩手下台，连基本的鞠躬致谢都省略了。


    经过韩嫣时，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目光阴鸷。


    金大浩更是直接凑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就算我们搞砸了，也轮不到你们出风头！等着垫底吧！”


    韩嫣皱起眉，还未回应，金大浩已被李俊硕一把拉走。


    下一组乐队的表演也马上开始，很快就接近尾声。


    郑在炫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韩嫣面前，脸色煞白，“不好了！我们的……我们的乐器……”


    韩嫣心下一沉，立刻带人冲向后台的器材室。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鼓槌被蛮力砸断，散落一地；吉他和贝斯的琴弦被利刃齐根割断，扭曲地耷拉着琴颈，如全都被恶意摧毁了。


    韩嫣猛地转向房间角落，拿起她之前“遗落”的相机，快速调出监控回放——


    画面清晰记录了一切——就在不久前韩嫣走后，金大浩和李俊硕两个人脸上就挂着恶劣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对他们的乐器下了毒手。


    李泰荣看完录像后沉默不语，拳头紧握。中本攸太也彻底冷了脸，眼中冒火。


    “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了！”李帝努愤怒地喊道，“我们这就去找老师！”


    郑在炫却颓然地蹲下身，声音沮丧，“可是……就算老师知道了，我们的演出也彻底完了……”


    众人陷入一片绝望的沉寂，纷纷看向韩嫣。


    她面若冰霜，看不出情绪，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她内心的怒火。


    “下一组，8号队伍，表演曲目《Numb》！”


    隔壁传来报幕声，轮到他们了。


    然而此刻，所有乐器尽毁。


    临时向其他组借调？且不说这是竞争激烈的考核，即便有人愿意，重新调试设备也根本来不及。


    就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韩嫣的目光扫过器材室最角落堆积的闲置乐器。


    忽然，她眼神一凝——那里竟躺着一支被遗忘的、来自中国的传统竹笛。


    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竹笛抽了出来，仔细擦拭掉上面的灰尘，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笛身，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决绝的光芒。


    ……


    众人回到考核场地，气氛有些沉重。


    郑在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张镇永老师身边低声说，“老师，我们的乐器出了点问题……”


    话没说完，旁边的沈在元就开口了，语气干脆，“能表演就上台，不能就按弃权处理。”


    看沈在元的态度，毫无疑问代表着李秀瞒的立场。


    “韩嫣你？！”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和李泰荣惊呼中，韩嫣握着一支竹笛，径直走上了空旷的舞台。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笛子平稳地举至唇边。


    下一刻，一道清越、激亢甚至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笛音破空而起，如同利刃出鞘，让所有在场者浑身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