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宜室

作品:《错上花轿嫁对妻(女尊)

    元明瑾循声望去,就见一男子长身玉立,袖手站在背光处,阴影打在脸上,却并未令其显得面目黧黑,反倒衬得那张脸莹莹生光,肌肤赛雪。


    方才在厅中,苏宜宜一声不吭,故而元明瑾对其一点印象也无,此刻突然被打断,不由蹙眉:“你是何人?”


    那男子闻言,又向前走动两步,站到光照处,盈盈下拜:“奴是王夫二弟,苏府二公子,苏宜宜。”


    苏宜宜?


    那个本该嫁给她的、真正的苏家嫡长男?


    元明瑾忽然想起方才路过的那座满栽花树的庭院。


    他此时出现,意欲何为?


    “平身。”


    “谢殿下。”


    苏宜宜缓缓抬起脸,额头饱满、眉毛细长、双瞳剪水、琼鼻微翘、唇如点绛,身姿挺拔如竹,却十分忸怩地站着,恭谨地低下眼,露出一段天鹅般雪白修长的颈子,任由她饱含深意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自己身上。


    是她……那日的女子果真是瑞王殿下!


    苏宜宜面上一派淡然,心中却早已激动得几欲晕厥。


    且不说她容貌出众,既是天之骄子,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目空一切的狂妄,仿佛世间万物都将匍匐在她脚下……他也、他也好想马上跪在她脚边,乞求她的垂怜,愿明月独照他一人之身。


    前来拜见瑞王殿下之前,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冰蓝丝绸上暗绣着雅致的竹纹,行走间摆动款款,布料上光华流转,那竹纹便也跟着一明一灭,衬得他如玉容颜愈发脱俗,好似落入凡尘的谪仙。


    他自信姿容远胜苏小糖。


    然而元明瑾却久未发话,只是定定打量着他,急得几步之遥外的苏小糖都走上前来,一把捉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十指插入她指缝,扣紧了,亲密无间。


    苏宜宜目光一厉,死死瞪着那两只相携的手。


    好生碍眼。


    真想把苏小糖这只手剁掉。


    与此同时,苏小糖也心焦万分,见她不动声色,不由忐忑地唤了声“妻主”。


    瑞王府中小侍不少,可若苏宜宜要入那西院,他也绝不肯松口。


    是谁都可以,只要她欢喜——但唯独不能是苏宜宜。


    从小到大,苏宜宜抢走他那么多东西——宫中赐下的糕点、母亲安排的院落、父亲留给他的金钗……他都一一忍了。


    唯独妻主,绝对不能让给他!


    然而,他的手越握越紧,元明瑾却像浑然不觉似的,顺着苏宜宜方才的话问下去,面色如常:“既非野鸭,那是什么?”


    苏宜宜掩唇一笑:“一对鸳鸯。”


    “……这鸳鸯出自何人之手?”


    她果真接着他的话往下问,正合他意。苏宜宜心中大喜,稳住声线,柔声道:“大哥的父亲,风郎君。只是他不知何意,竟将鸳鸯绣成了野鸭,滥费了这些丝线,母亲顾念旧人,故也未将这扇粗拙屏风撤去。好在大哥未承其父,手更巧些,不仅擅绣工,更擅庖厨之事,真叫宜宜心生艳羡。”


    苏小糖眼皮一跳,直觉不妙,正欲有所动作,就听苏宜宜接着道:“只可惜膳房中油烟实在太大,每次宜宜欲效仿大哥,都被熏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次次都是尚未学到些皮毛,就不得已退出,还惹了一身脏,宜宜真是太无用了……”


    他何时向自己学过调鼎烹鲜?


    莫说学了,苏宜宜这辈子恐怕都没踏进过膳房一步。


    苏小糖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一转头,见自家妻主虽神色自若,眉心却也隐有折痕,遂抿唇一笑,心道自己和她是越来越像了。


    这大抵就是妻夫相?


    他这厢正想入非非,丝毫不曾深思苏宜宜的话;那厢元明瑾虽常年在外领兵作战,在军中直来直往惯了,丝毫不通内宅之事,奈何天生慧黠过人,轻易便明白了苏宜宜这番弯弯绕绕、明褒暗贬的话,不由暗叹苏小糖原先在这府中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倘若她的确身有洁癖,又是那等听信一面之词的蠢材,恐怕苏宜宜这点鬼蜮伎俩当真就奏效了。


    她突兀道:“如此说来,你父亲是继室?他没有教过你,何为‘死者为大’么?”


    “什、什么……”苏宜宜想不到她竟直言不讳,措手不及,顿时白了脸。


    ——殿下为何会以为爹爹是继室?又为何突然谈及“死者为大”?


    她这当头两棒来得出乎意料,敲得苏宜宜阵脚大乱,拼命回想自己有何失言之处。奈何他从未进过膳房,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凭空想象,自然也就无从盘起。


    苏小糖亦没听懂她这是何意,微微张着嘴,睁大眼睛望向她。


    “你二人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么?为何要这样绵里藏针?”


    元明瑾一瞧苏小糖那副痴傻样儿便知他没听懂,只得继续沉着脸,一字一板地掰碎了讲给他听:“姐妹兄弟之间本该守望相助,然你不但贬损王夫逝去的父亲,且还夸赞王夫既擅绣工、又擅庖厨——实则王夫不能说是不擅绣工,只能说是一窍不通;而你既鄙薄膳房肮脏,为何还三番五次入内?当真是诚心想学,不是含沙射影?”


    “苏二公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苏宜宜想不到她竟一针见血至此,不仅将他心中阴私拆分得清清楚楚,且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时唇颤齿摇,无言以对。羞愧交加之下,跺跺脚,也不顾什么淑男品格,连告退礼都忘了行,就啜泣着转身跑走了。


    “啧,脸皮真薄,说两句就哭了。”元明瑾望着他的背影,深感无趣,撇撇嘴,“两军对峙的时候可是什么不堪入耳的污糟话都往外说,这头说我要把你爹抢来做小,让你跪在面前奉茶喊娘,那头说你后院的百八十个夫郎我就全笑纳了,什么能激怒对方就说什——唔!”


    话音未落,她瞳孔一缩。


    嘴唇被苏小糖含住,他刚毫无章法地轻轻咬了咬,就被她反应过来,一手扣住他后脑勺,强势地按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勾缠着他的共舞,将他口中甘甜的津液尽数吮吸。


    再分开时,两人唇瓣皆吻得湿红,一片润泽亮色。


    “多谢妻主。”苏小糖与她额头相抵,低低地喘着气,长睫颤颤,视线紧盯着她不放,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小糖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就连她身上的竹香,他也想一丝不漏,全吸进五脏六腑。


    扑哧一声,元明瑾被逗笑了:“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了,你得拿其它东西报答我。”


    “那……”苏小糖面露为难,“我做好吃的给你——”


    “嘘。”元明瑾迅速以指封唇——她一想到他的臭豆腐臭鳜鱼就双肩颤抖,不寒而栗,“你这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来报仇的?不行不行,换一个。”


    想她元明瑾,帝之次子,十五岁独率大军抗击九曜,十七岁单刀赴陆合鸿门宴,二十岁连吞百越五城,势如破竹,直逼南海,无往不胜,迫得对方不得不主动议和,眼下更是东宫之位炙手可热的人选,谁曾想竟会败在自家王夫的臭食上……真是一物降一物。


    不对——对臭食望而生畏,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当然怨不得她。


    “我想不到了,妻主想要什么?只要小糖给得起,定然双手奉上……”


    他越说声音越小,目光不自觉为她被自己吻得有些充血的唇瓣所吸引,倾身过去,又想亲她,却被元明瑾一巴掌拍在翘臀上,拍出极响亮的一声,肉浪轻颤,“坐好,别发骚。”


    苏小糖只好面红耳赤地坐直了身子,双手也规规矩矩放在膝上,水汪汪的双眼却仍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


    “以后想到再说,先传膳吧。”元明瑾身强体壮、肠胃康健,平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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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多、消耗得也多,饿得快极,“不知苏府中的厨娘手艺如何,瞧你生得这样……迥拔,应当是不错。”


    她搜肠刮肚,搜出了一个还算恰当的形容词,听得苏小糖忍俊不禁,忙去传了膳。


    两人用过午膳,本欲小憩片刻,然而苏小糖一觉醒来,身侧的元明瑾竟还睡得沉沉。


    他望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忍不住俯下身,在她面颊上留下羽毛般的一个吻。


    问过时辰,离晚膳尚早,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倒是合宜。


    忆起府中有个极擅牛乳糕的厨郎,做出来的糕点绵软可口、奶香浓郁,以往他好不容易才能分到那么一块,极珍惜地小口小口吃完,还会舔舔掌心的渣子。


    今非昔比,如今他已贵为王夫,应是支得动那厨郎的。


    虽然清楚妻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苏小糖还是想让她尝尝自己念念不忘、视若珍宝的牛乳糕。


    他遂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前往膳房,想看看那厨郎今日是否当值。


    苏小糖的院落离膳房极远,几乎呈对角线坐落在苏府两头,途中需得穿过一片湖。他虽已嫁作人夫,可也才这么几天,总不见得把府中的步道都给忘个精光。


    然而当他循着记忆行至湖边,却见一大帮仆从正抱着一盆盆花草来来往往,似乎是在布摆园景。


    初夏已近,好些花木却不是在夏季畅茂的,故需更换应时花卉。


    远远望去,苏小糖瞧见一人正站于人群中心指使调度,鹤立鸡群,有些眼熟。


    待看清后,他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那不是旁人,正是主父身边的红蓼,年纪虽轻,却是个厉害角色,极会看主父眼色,是条忠心好用的狗,苏小糖从他手里就没讨过好。


    虽然现在他已贵为王夫,可就像自小被拴在铁柱上、拼尽吃奶的力都无法挣脱的象,待长大后,驯象人换了木柱拴它,它却再也不会主动挣扎了——因为在它心底,那拴着它的柱就是不可战胜的。


    红蓼之于他也正是如此。


    苏小糖本能地抗拒与他打照面,便弃了这条路,转而从湖的另一侧绕过去。


    这路远些,但益处也正在此,人少清净,只是免不了需途径苏宜宜与苏玉堂的院落后门。上次苏小糖从万钱楼偷溜回来,走的也是这条路,这才听见了苏傲霜、苏宜宜与辛雅宁的那些话。


    回去后他就因为自作聪明、自作自受而染上了风寒,被小绿迷晕了塞进花轿里替嫁。


    对了,小绿如何了?李公公呢?这次省亲回府已有半天,怎么不见他二人?


    ……算了,背信弃义的东西,想他作甚。


    满载繁花的楝树枝桠沉沉,探出了墙头,周遭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穿过其下,苏小糖甩甩头,将满腔杂念同头上的花瓣一齐甩去,没走几步路,便到了满栽竹林的院墙外。


    今日听妻主的语气,似是极欣赏这一院翠竹?


    是了,成婚那日,她身上便有一股竹香味,清新好闻。妻主向来不喜熏香,应是染上了卧房外那一片竹的清芬。


    回府后自己就命仆从用竹香熏衣吧,他也想日日夜夜闻着妻主身上的气味,就好像……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旁一样。


    苏小糖如此想着,不觉羞红了脸。


    他想快些回去见到她,脚下步伐不由紧了些。


    路过那扇爬满薄青苔痕的木门时,门扉忽地一开,从里头钻出一只手来,将苏小糖猛不丁往里一扯。他尚未及惊呼,便被人捂住口鼻,软了身子,拖进去,合上门,湖畔转瞬便复归静谧。


    春啼溪晓,水声潺潺,几只黄莺唱着歌,掠过映出天光云影的湖面,小翅膀一收,正欲栖在竹枝头,那竹枝却猛地一颤,顿时惊飞了黄莺,别枝而去。


    红蓼收回视线,继续指挥着下人们干活,恍若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