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坐的马车，虽然比走路舒服了不少，却把姜芽颠得浑身像散了架。


    这次的牛车虽没有带顶的车厢，也摇来晃去的，走的还慢，但总是没有马车那么颠人了。


    今日天刚蒙蒙亮的就出发了，姜芽把包袱里装的王迎春就做好的鲜花馒头拿出来，递了一个给朱红梅。


    这次出行，除了带了些银两和换洗的衣物之外，她还塞了三罐玫瑰酱以及张巧兰送给她的一大把大芫荽。


    朱红梅把馒头掰了一半递回给姜芽，抬头望向天际，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路边的野草和树枝上。


    拉着货物还带了三个人的牛时不时的还会打一下滑，每次一打滑，姜芽都吓的紧紧的拉着朱红梅的手臂。


    牛车主人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时不时对着老牛吆喝两声，想催它走快些，目光却总不自觉地往姜芽手里的半块馒头瞟。


    姜芽看到他的视线，又把手中的半块馒头一分为二递给他：“大哥，尝尝吧，这是我家做的鲜花馒头，说不定以后还会拿去你们村卖呢。”


    那汉子也不客气，将一小块馒头接过来，放在手心看了又看，放到鼻尖闻了闻，满是清甜的花香。他一口把小块馒头塞进嘴里，有些惊喜的问道：


    “小姑娘，你家这馒头味道还真是不错，咋不拿些到镇上卖？”


    他说的有道理，姜芽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家里的玫瑰数量实在有限，就算做花卷馒头也用不了多少，但要是拿到阳宁镇卖，肯定是不够的。


    姜芽自然不可能跟他说的那么详细，只把自己手中那块也吃了下去，再喝了口水才开口：“我到阳宁镇还有更多新鲜的吃食卖，倒是你要是去镇子上，可以找我来买些尝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姜芽就感觉自己被晃的有些晕，瞬间也没了什么精神，靠着朱红梅看着前方泥泞不堪的路，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已经被晃的没了力气。


    朱红梅把她搂的又紧了些，她虽性格泼辣一点就着，对着自家的这个小妹倒确实温柔得很，像是她的姐姐一般。


    老牛走一阵就会停下来啃两口路边的草，姜芽看着慢悠悠的老牛，吃饱了就动，饿了就停下来吃几口，这性子倒是还挺好的。


    “三嫂。”她轻轻唤了声。


    “哎，怎么了？”朱红梅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姜芽，手指捋了捋她额头的碎发。


    “到了阳宁镇，你能多陪我几日吗？”姜芽把头埋在朱红梅怀中，声音闷闷的，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朱红梅摸着她的后脑勺：“爹娘都说了，要将你安顿得好好的，我肯定会多陪你些时日的，放心吧。”


    姜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到了十五岁的身子上的原因，感觉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个小姑娘了，对家人的依赖都更多了些。


    牛车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下午，才晃晃悠悠的到了阳宁镇。


    姜芽跳下牛车，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眯眯的和牛车主人挥挥手：“记得下次在镇子上找我啊，我的吃食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朱红梅背着包袱，若有所思的看着阳宁镇的高墙，有些晃神。


    姜芽没想那么多，拉着她的手说：“走！三嫂，我肚子真是饿的咕咕叫了，早知刚才就不给他那半块馒头了，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去！”


    朱红梅回过神来，对着姜芽笑：“你瞧瞧你，上次来了次之后，还能带我去找好吃的了？”


    姜芽昂着头，底气十足：“那是必须的，就算来到这没有了家中的锅灶，我也能给你找个地方吃些好吃的。”


    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带着朱红梅来到了上次来的食肆，也是这次，她才留意看了看食肆外写着的店名——玉食堂。


    玉食堂的生意好像比上次好了许多，尽管刚过了饭点，还是能看到里面进进出出的食客。


    上次见过的掌柜正站在大堂里招呼着客人，一个小二肩上挂着块抹布，见哪桌客人吃完离开，就快步上前收拾碗筷，用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其他两个小二一直在后厨和大堂之间来来回回的上菜，姜芽悄悄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几乎每桌客人的桌上都会点她上次做的蒜蓉粉丝白菜，要么就是那道颜值胜过味道的荷花鸡汤白菜。


    朱红梅见她只是里的远远的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也不进去，虽是心里有些疑惑，但也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她站在外面。


    终于，掌柜的将一个老客送到门口，拱手送客之后，看到了姜芽。


    他先是对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愣了愣，好像在想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然后面露喜色走到姜芽面前：


    “姜小师傅？月余未见，差点都没认出来了！”


    他没认出来是真的，上次见姜芽时，她还是个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衣服的丫头，这两个月在家吃得好，身子长开了些，脸色也红润了，确实变了不少模样。


    姜芽笑眯眯地弯腰回礼：“是我是我，许久不见，您这生意可比上次热闹多了。”


    她话有所指，掌柜的也是个聪明人，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姜芽和朱红梅进了店。


    小二很快收拾出一张靠里的桌子，陪着姜芽落座之后，拎着茶壶倒了三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姜芽


    “小师傅是不是想好了，想到阳宁镇来做工？我上次说的话还是作数的，只要你来我这，我可以给你把价钱开高些。”


    姜芽没问他话里说的价钱开高是多少钱，而是把茶接过来抿了一口：


    “我目前还没想着要去哪个食肆当厨子，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掌柜的，我这儿还有个菜方子，您还收不收？”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摸着胡子有些迟疑。


    姜芽见状，也不强求，放下茶杯拉着朱红梅就作势要走


    “无事，既然您现在不收，我就先去别的店里问问，我以后常在镇上，您要是改主意了，再找我也成。”


    “哎，小师傅别急！”掌柜的赶紧站起来拦住她，“只要你的菜方子合适在我这卖，我肯定收，只是……”


    “只是什么？掌柜的直说便是。”姜芽坐回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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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能和这个老板做成这单买卖那是最好的。


    掌柜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犹豫着开口：“只是此次不管小师傅卖的是什么菜方子，我最多只能出三两银子收。”


    “三两！！？？”姜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围食客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她赶紧压低声音，“上次两道菜您给了三十两，就算一道菜，怎么也得十五两吧？”


    那掌柜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你菜方子现在拿出去卖，也只能卖我这个差不多的价格，你有没有想过，一道白菜我顶天就卖十来文钱，为什么能三十两把你方子收了？”


    姜芽确实没仔细算过，这样算下来，想要把买她菜方子的钱赚回来，可能要卖上几年。


    她摇摇头：“我确实没想过，那您当时为什么出这么高的价钱买我的菜。”


    掌柜的朝天上指指：“咱们南朝这几年没灾没战，老百姓日子好过了，对吃的也讲究起来。”


    “今年上头的水建城，最大的酒楼万花楼办了个厨艺比试，不管是大酒楼还是小食肆，都能去参赛，要是能拿头筹，不仅名声大噪，还能得一百两银子。”


    姜芽消化了一下掌柜的说的消息，咽了咽口水：“所以你是说，你花三十两买了我的菜方子，带着张厨子去水建城参加万花楼的厨艺比试了？”


    掌柜的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时我正愁着怎么去万花楼，你来的也巧，菜也确实做的新奇，我就想着赌一把将你的菜买了下来。只是万花楼的比试就这一次，你这菜方子，现在最多只能值三两了。”


    姜芽也不生气，做生意的人，肯定是奔着赚头去的，这掌柜也算是光明磊落，当时没有告诉她这其中的关系也情有可原，总要防着她知道这比试的事之后不卖了，自己去万花楼参加比试。


    她好奇地追问：“那最后，张厨子拿了什么名次？”


    掌柜的笑了声：“不瞒你说，张厨子把你的菜学到了七八分，谁知去到那做的时候一见人多，尝菜的人也大多都是吃遍美食的人，他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就说自己腿软肚子也酸，那日做的菜虽是看着没什么问题，味道却差了几分。”


    姜芽忍不住也跟着笑：“他不是挺凶的吗，怎么还怯场了，那你们岂不是空手而归了？”


    “倒也没有。”掌柜的摇摇头，“虽说味道差了点，但那荷叶白菜够新奇，蒜蓉粉丝白菜味道也不错，最后拿了第四，分了三十两银子。回来后，镇上和水建城的人听说此事的人都来我这想要尝尝这两道菜，我倒也没亏。”


    没想到，就是张厨子发挥失常了，也还拿了个名次。


    姜芽站起来指指后厨：“那我便去后厨看看我那‘徒弟’，顺便让他请我们吃顿饭，对了，掌柜的，能借你厨房一用吗？这菜虽然我不卖你了，但也能让你尝尝味道。”


    掌柜的自然愿意：“你跟张厨子说一声直接用就行，只是……你这次打算做什么菜？”


    姜芽眨眨眼，打了个响指


    “青蛙背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