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七楼与主阁之间，封锁一月余的栈道天桥，绽放七彩光芒，这也预示着海坊主会即将开始。


    与此同时，七楼所在，聚集着众多弟子，他们由长老带领，队如长蛇，踏上栈道天桥，前往主阁。


    如今顶替成一鹤的王游，身为悬壶楼楼主，他只需要与其他楼主到主阁休息，等到盛会开始后，进入观礼席即可。


    至于那十三家族的排位战，按理说作为成家家主，多少也该交代一二。


    但架不住成一鹤留下的“好”名声，前一秒笑脸相迎，后一秒就拔刀相向，喜怒无常。


    这样的人，就连成家人都不敢接触。


    王游乐见其成，当了甩手掌柜，直接将这一切丢给族内的长老。


    “一鹤楼主。”


    慢悠悠走下栈道天桥，刚踏入主阁区域，王游便听到唤声。


    循声望去。


    居然是老熟人。


    监察楼楼主，萧无情的族弟，萧长风。


    上次在九龙问鼎盛会，萧长风可没少替王游背黑锅，只是后来萧无情出现，加之事态瞬息万变，让王游都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此前，王游以成一鹤的身份，带着徐元将七楼“逛”了个遍。


    那时候，并未遇到萧长风，要么是其因萧族人的身份，一直都待在主阁，要么就外出公干。


    这次相逢，倒是给王游了机会。


    “长风楼主。”


    依照成一鹤的记忆碎片，并未与萧长风有太多交集。


    是碰巧被萧长风遇到，还是没有读取到那段记忆，王游不得而知，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已经将徐元放了出去。


    “一起吧。”


    萧长风等着王游走到面前，随即二人并肩朝主阁大殿走去。


    “长风楼主，可是有什么事？”


    王游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疑惑。


    萧长风的记忆碎片，并没有太多信息。


    不过，唯一可以证明的是，对方是在专门等自己。


    准确说，等成一鹤。


    至于目的……


    王游瞥了一眼萧长风，嘴角微微勾起。


    “听说前段时间，一鹤楼主到过监察楼。”


    时不时碰到路上行礼的弟子，二人皆是点头回应，行至无人处，萧长风才幽幽开口，“不巧当时我有事不在，没能和一鹤楼主好好叙旧，还真是遗憾。”


    “叙旧？”


    王游脚步一顿，看向萧长风的眼神，带着一股玩味，“能让长风楼主说出叙旧，还真是让我寝食难安啊。”


    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寝食难安。


    自古以来，监察这两个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风闻奏事，先斩后奏。


    这种存在，就是悬在所有人颈上的屠刀，谁知道下一刻会砍谁的脑袋上？


    王游的阴阳怪气，并未惹恼萧长风，微微一笑，毕竟他俩确实没什么交情可言。


    “监察楼接到密信，悬壶楼最近，人员调动频繁，甚至还有一名……”


    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看了王游一眼，“还有一名管户长老离奇失踪……”


    “孙星皓的密信？”


    王游笑容收敛，直接打断萧长风，冷声反问道。


    “没错。”


    对于王游近乎强硬的口气，萧长风没有感到意外。


    反而在他看来，如此才是正常。


    当然，倒不是因为强硬态度就说明问心无愧，毕竟都是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伪装情绪，信手拈来。


    实际上，成一鹤背后的成家，在兑州，实力仅次于萧族。


    千年以来，一直掌握着炼药之术。


    而这药，又是操控所有弟子小厮的关键。


    技术垄断，一家独大。


    自然遭到萧族的忌惮，故而他们开始扶持孙家，抗衡成家。


    但成家祖训，忠于萧族。


    故而萧族，更多还是以制衡而非打压的方式。


    毕竟自断臂膀的事，只有蠢货才会干。


    这就是在世家眼中的局势。


    但唯有王游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萧族，或是那个萧缥缈，刻意营造出来的。


    成一鹤只是凡者境巅峰，并未超脱。


    换言之，以其地位，仍旧未脱离元老会所编织的愚者境界，那就说明成家，甚至连十三家族，都只是萧族豢养的蝼蚁。


    可萧族，又极其阴险地将自己也伪装成蚂蚁，与十三家族玩起“勾心斗角”的戏码。


    若萧族不是什么恶趣味，或者存心戏弄。


    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念及此处，王游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兑州，或者说除萧族之外，并没有转世身了。


    “一鹤楼主，最近门户三岛战局胶着，还要多亏了成家的清雾丹。”


    好似刚才的询问，更像是萧长风的随口一问。


    此刻的他，话锋一转，恭维起来。


    若是换作真正的成一鹤，被萧长风如此绕来绕去，恐怕早就懵了。


    但得到记忆碎片的王游，就犹如是提前拿到了“剧本”。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代入成一鹤，不由微微皱眉，“长风楼主，莫不是因为正值战时，监察楼太过清闲，如今都学会卖关子了？”


    “清雾丹丹方。”


    片刻沉默。


    萧长风一字一顿，一边说，一边盯着王游的双眼。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阁主的意思？”


    王游仍旧面无表情，顿了顿，“亦或者，萧族的意思？”


    萧长风面色一怔，双眼微微眯起，久久无言。


    清雾丹丹方，是成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若说萧族要将避水丹打造成控制弟子的手段，那成家的清雾丹便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毕竟天涯海角阁的弟子，可不是消耗品。


    光有毒药，没有解药。


    萧族就失去了控制弟子的筹码。


    索要清雾丹丹方，无疑是在说，萧族要拿成家开刀了。


    “圣人曾言，清雾丹丹方，乃成家专独，任何人不得图谋。”


    “成家祖训，忠于萧族。”


    “这个萧族。”


    “是圣人的萧族。”


    “不是你萧长风，或者说他萧无情的。”


    说到这里，王游看向远处的主阁，“我希望，长风楼主，下次提前准备好圣谕。”


    言罢，便是朝主阁走去。


    脚步一顿，侧过头，“差点忘了。”


    “悬壶楼，我是楼主，若下次长风楼主想要插手我楼内事务，最好也带上圣谕。”


    目送王游离去。


    萧长风的脸色，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