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抓采花贼啊！”一声杀猪宰牛般的叫喊惊动了全体青檀门人，等他们呼哧呼哧跑到山腰上的时候，只见李小雨担忧地摆弄着地上躺着的人，而等他们走近一看，发现躺着的人竟然是归真。


    他已然失去知觉，笔直地躺在地上，鞋袜被褪去，衣裳也有些凌乱，脸上似乎还有些可疑的红痕。


    旁边的李小雨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就不大整齐的头发越发乱糟糟的，鸡窝一样。


    见状，冷照脸色铁青，上前拉过小雨，上下打量着。他抓着李小雨的手像是钢筋铁骨，让她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莫先生的声音传来，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莫先生，我碰到那个采花贼了。”李小雨眼神示意冷照，轻松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应声答道。


    “说具体些。”莫先生顶不喜欢现在年轻人说话说一半的。


    “我原本是要去五味斋干活的，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这边有动静，就好奇过来看看，谁成想就看见……”李小雨及时止住了话头，脸上都是难以言喻的纠结和震惊，结合现在的场面，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往众人脑海里蹦，一时之间，竟无人应声。


    “那你可见到那贼的样貌，又是怎么让他逃掉的？”当初那个第一个发现采花贼存在的小师弟着急地问道，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吃豆腐。


    “那采花贼偷了尚文的白色衣袍，嘴里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还是尚文的衣服好看，若让她一个大美女穿那么丑的黑色衣服，还不如什么都不穿。但可惜她戴着面罩，所以我看不见她的长相。”


    ……


    旁边穿她口中丑黑衣服的人纷纷脸变得比衣服还黑。


    “慢着，大美女？”小师弟问道：“怎么可能，我踢了他一脚，他明明是男人！”


    “小弟弟，乌漆嘛黑的，你真能分清楚吗？再说了，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平胸了！”李小雨不屑地说。


    小师弟与同伴打量了一下李小雨，然后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的说道：“有道理。”


    ……这该死的眼神！李小雨突然感觉，在这个问题上说服他们也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别打岔，让她说完。”莫先生出声，及时打断了他们关于男人女人的话题。


    “我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她倒反过来指责我们青檀门太小气，说她原是冲着江湖传言，青檀门的男子均是豪气万千的青年才俊，所以才过来见识见识，谁想到只不过是一群会为难小女子的自大之人，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


    周围的人均是呆若木鸡，想来是被这女子的言论惊着了。


    敢情在她心里所谓豪气冲天的男子都得对她投欢送抱不成，真是太荒谬了。


    “我当什么事呢，原来就是一个女人慕名而来我们青檀门啊！我说老莫，你也太死板了，就为了这件事搞得青檀门全城戒备，草木皆兵的，要我看，就随她去吧，别让人以为我们都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祁先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打趣道。


    呵，斤斤计较，在他心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斤斤计较！莫先生越想越气，手里折扇几乎要拦腰折断。


    “你们怎么想？”祁先生问着那些可能被摸脚的弟子。


    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怎么想，若要追查到底不就坐实了气量狭小嘛！可若是说算了，莫先生的表情好像是要杀人了。这要怎么办啊！众人感到无比头疼，都不愿意当出头鸟。


    “但凭两位先生处置。”还是李小雨打破了僵局，众人喜不自胜的随声附和，并将崇拜的眼光投向她。


    “老莫，你看当事人都不介意了，你也别那么凶神恶煞的了，这大早上的，我们去吃早饭吧！”


    莫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往五味斋方向走，但显然走的并不快，估计别人两三步就追到了。


    “唉，他一直就是这种一本正经的古板模样，你们也散了吧。喂，老莫，你等等我啊！”众人默默地数着，果然，祁先生三步就追到他了。


    “不要叫我老莫，听着像劳模。”


    “总不能还叫你小莫吧，咱们都多大了。要不，叫你老鸣吧。”


    “这下听起来像劳民，我怎么天生劳碌命……”


    “哈哈哈，这倒是符合你性格。”


    “滚！”


    “别生气，显你年轻还不容易，叫你莫莫好了，多可爱啊！”


    “啪！”


    不堪重负的折扇终于断了……


    众人心道他们还真是旁若无人啊……


    不一会儿，人群就散了，大家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去抢早饭了，只留下李小雨和冷照在后头慢悠悠的走。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冷照见四下无人，冷冷开口。


    “就是这么回事啊！我干嘛要撒谎。”小雨心如擂鼓，但依然装傻充愣道。


    忽然，冷照一个顿步，李小雨不防，一头撞到他怀里。


    慌忙抬起头来，只见他低着头凝视自己，李小雨这才发现他的眼瞳黑若深潭，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人吸引进去。


    这居高临下的俯视却没有以往的盛气凌人，她竟然感觉有些许温暖。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没吃早饭，都出现幻觉了。


    李小雨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尽量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我没说谎，都是真的！”


    “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一个女人也会对你感兴趣？”冷照的语气冰冷，放在她肩膀的手也在收紧。


    “哎哟，好痛！”李小雨被他掐的痛，忙从他怀里逃出来。


    “一个女的自然对我没有兴趣，但是见她那么对归真，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心里有气就和她打起来了。那我又不会武功，打架不就是拽头发，这不就把自己头发搞得一团糟。”李小雨随意编了个借口，她原本把头发弄乱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楚楚可怜，让那些人闭嘴，谁知道冷照反倒是追着不放，真是失策！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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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归真？”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李小雨点点头。


    不知为何，这番解释之后，冷照不仅没有消气，反而好像更生气了。


    一个手无寸铁平时又胆小如鼠的人居然为了别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和一个连青檀门都来去自如的人打起来，真是好极！亏我一夜未眠替她守夜，她倒好，豁出性命保护别人去！


    也对，当初她不就是为了那小子主动放弃进青檀门的机会！现在为了他，还和别的武林高手打架。那么以后呢，会不会为了他，干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思及此，冷照一言不发，丢下李小雨就走。


    李小雨不知道冷照的心理活动，只在后面望着冷照远去的背影默默盘算着，他到底信没信啊！真让人头秃！


    “你没事吧，听他们说你见到采花贼了！”一进门，江寂就拉着李小雨左瞧右看的。


    他深知自己小徒弟几斤几两，在青檀门一众高手之下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轻易逃脱之徒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她一个人对上如此可怕的对手简直是一边倒的结局。所以，在那群狼吞虎咽的弟子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没事，正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李小雨笑嘻嘻地揽着愁眉不展的师父的胳膊，开着玩笑。


    “你还贫嘴，这江湖纷争，何论男女，下次万不能逞强涉险。”江寂愈发语重心长，他觉得自从收了这徒弟，操的心比过去十几年的都要多。


    “我知道了，师父。今天吃什么啊？”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江寂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徒弟，认命的把一大碗鸡汤挂面端出来。这鸡汤他熬了一晚上，面又是现拉现下的，一出现香味四溢，自然引得许多人侧目。


    “你病才刚好，今天又受了这无妄之灾，当好好补补才是。”


    “谢谢师父。”李小雨惊喜万分，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就大口吃起来，看得周围的人口水直流。


    “我突然也想遇到那个采花贼了。”一位师弟盯着那碗香喷喷的面如此说道。


    “你拉倒吧，你要遇到，说不准她就杀了你了，你又不是女的，长的又不好看，留着干嘛！”


    “切，我也就说说嘛！”他不甘心的咬了一口白馒头。


    “唉，做江师兄的徒弟可真好，天天都有好吃的。我当年来的时候，师兄明明说不收徒弟的啊。”


    “那只能说你命不好咯！”


    “闭嘴！喝你的稀饭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只有冷照一言不发，看着她开开心心吃面的样子，他心中好像堵着一口气怎样得发不出来，当真气煞人也。


    李小雨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江寂说道：“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停下吃饭的动作，低头思索着，好像确实是忘了什么……


    林木里，归真吹着冷风，睡梦中的他置身冰窖，不由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