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沈如归，沈芃清哪里还顾得上其它，迈开腿便朝着沈如归的方向跑去。


    “大哥，大哥，你没，”


    还没等沈芃清跑出去两步，便被亓萧一把拦了下来。


    “清清，不能过去，不然沈大哥会有危险。”


    听到亓萧的话，沈芃清便不再上前，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如归。


    不过，他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不，是整个军队都有些不太一样。


    此时所有人都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着什么，犹如疯魔一般。


    “幻象迷离，阴阳相杀，界影现形，无处可遁。”


    亓萧的嘴里正振振有词说着什么，可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这法术的口诀。


    是御安仙人，亓萧感觉此时御安仙人正在自己的体内。


    这是御安仙人留下的最后一丝仙魂，以此来帮助亓萧掌握更多的法术。


    随着口诀念完，一道屏障忽然出现在几人眼前，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沈如归一行人牢牢罩在里面。


    沈芃清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那屏障，在手指触碰到的瞬间便被弹了回来。


    “这是天下宗的阴阳术，中了幻术的人会反复轮回在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与最恐惧的事物当中，直至承受不住选择自我了结。”


    亓萧在念出口诀时，早已知晓了这阴阳术的本事。


    此时亓萧觉得这御安仙人有些像他的师傅一般，尽管他们不能相见。


    听到亓萧的话，沈芃清才注意到屏障内的四周有着数十具尸体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吗？”沈芃清转过头紧紧盯着亓萧的眼睛。


    亓萧摇了摇头，“只能自救，除非这世间有能令他战胜内心最恐惧并且更能留住他的东西，不然只能在这阴阳术中等死。”


    边说着，亓萧便再一挥手，几人周身的环境突然发生了改变。


    “这是沈大哥此时眼中的世界。”


    沈芃清看着周身的一切只觉得眼熟，这里的一切她都无法忘却，在这里她度过了此生最幸福的四年。


    这里是京城—沈府。


    一个和沈芃清差不多身高的少年径直穿过几人的身体，一溜烟儿跑了进去


    看着一闪而过的身影，沈芃清依稀辨认出那是年幼时的沈如归。


    几人跟着沈如归的步伐也走了进去。


    “归儿，今日是正月十九你的生辰，有没有什么看中的，娘亲送给归儿。”


    沈夫人看着在外面疯玩一通，脸蛋脏兮兮的沈如归不怒反笑，拿出帕子轻轻将脸庞擦拭干净。


    “娘亲。”沈芃清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夫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可自己的手却径直穿过了沈夫人的身体。


    沈芃清的手落寞地垂了下来，但却被亓萧稳稳接住。


    “归儿什么都不想要，归儿只想娘亲还有爹爹弟弟们一直陪着归儿。”


    沈如归一下扑进沈夫人的怀中久久不愿松开，眼眶中的泪水有些不受控制，他这是也穿越了吗？


    “大，大哥抱。”沈辞河怀中的沈旌张着手想要沈如归去抱他，沈如归笑着接了过来，按照原本的走向今天过后他应该就随着父亲去亓州了。


    那日，是他的九岁生辰。


    紧接着沈牧如预料般走了进来，一把将沈如归三兄弟抱在怀中掂了掂重量，“你们三个，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爹爹，旌儿每天都吃那么大一碗饭呢。”沈旌一听立刻反驳，小小的手尽力比划着一个大圆。


    沈辞河也说道：“爹爹，河儿每天也有按时吃饭。”


    沈如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搂住沈牧的脖子，整张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手指不停摩挲在沈牧的脖颈处。


    感受到了脖颈处的湿润，沈牧将沈辞河与沈旌放下，将沈如归整个人抱在怀中轻轻安抚着，“归儿是在气爹爹回来晚了吗？实在是军中事务繁忙，不过爹爹保证没有忘记归儿的生辰。”


    紧接着画面快速变换，这一次沈如归并没有和沈牧去到亓州，沈牧带着一家老小远离一切，过起了隐居山林的生活，而沈芃清也如期被外出砍柴的沈牧夫妇捡到。


    沈如归渐渐沉浸在这平淡安稳的日子中，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场景，父母弟妹都在身侧。


    伴随着蝉鸣，沈如归的嘴角都带着笑意入睡，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沈牧与沈夫人正怒目圆睁地盯着沈如归。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还配当我的儿子吗？你让我的头颅挂在那城墙上那么多日你都无动于衷！你个不孝子！”


    沈牧一把抓起沈如归的衣领将其从床榻上拎起，来回摇晃。


    “父亲，父亲你。”沈如归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整得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的。


    而站在一旁的沈夫人也走上前死死抓住沈如归的衣袖，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没有救下你父亲，还害死了我，为什么没有找到大夫治好我的病？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救我们？！”


    “你这个是弑父弑母的杀人凶手，你不忠不义不孝！”


    话语间，沈牧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痕，头颅顺着那痕迹缓缓滑落，沈夫人的一口鲜血直直喷在沈如归的脸上。


    亓萧眼见这一幕本能的想要将手遮挡在沈芃清眼前不让她看见这一幕，可看着沈芃清极力控制住不想颤抖的肩膀，他的手拐了个弯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自是可以遮挡住一切，甚至带着她们退出阴阳术界内，可他知道沈芃清此时想要的是什么，那他便不会自作主张的做一些他认为对她好的事情。


    沈如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崩溃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双眼猩红，嘴里不停重复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紧接着，画面再次围绕着沈如归变化，亓州失手，百姓流离失所，誓死追随他的将领全都战死沙场，只为换他一线生机。


    “都怪你，没有守好亓州城。”


    “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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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都是你这个废物！”


    “沈将军，你快走！我来殿后！”


    沈如归伸手想要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林副将推开，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推开，林副将的鲜血也沾染在他的身上。


    沈如归颤抖着伸出双手，那双手已经被血液染的血红，再向下看去，衣衫也早已变成血红色。


    感到脸上有什么在顺着脸颊往下流，沈如归伸手想要将其抹掉，可手抚过之后他低头看去掌心处还是一片血色，他无法分清那是手上本来就带着的还是脸上的。


    沈如归将手上的血用力地擦拭在衣摆处，想要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可手在衣摆上越擦血液越多，那衣摆随着手掌的挤压竟渗出了血水。


    看见这一幕，沈如归只得将手掌放在地上与沙石摩擦想要以此带掉手上的血渍，随着掌心间的力度不断加重，沈如归的掌心渗出更多的血迹连带着石子粘连在其手掌上。


    此时他已然分不清身上的血渍究竟都是谁的了。


    “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一切。”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可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沈如归起先没有理会这声音，可接下来的话让沈如归无法忽略。


    “你的父母弟妹还在等你起床与他们一起砍柴做饭呢，难道你要一直跪在这里吗？”


    “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如归站起身看了一圈四周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杀了他，你就可以回到你所期望的那个世界。”


    随着那人话音刚落，沈如归眼前的景象就迅速变化成刚刚的模样，他此时正沉浸在睡梦中，那嘴角还带着笑意，看来是个美梦。


    还没等沈如归再次开口，他便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他转过身看去，一瞬间便愣在原地。


    因为那声响竟是来自自己，来自刚刚那个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的自己，此时他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仿佛不知疼痛。


    “只要你杀了他，那么他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将不复存在，你可以永远和你的家人生活在那里。如果你不杀他，那么你将永远在睡梦中经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直至你将他杀死。”


    沈如归看了看那个跪趴在地上的自己，又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家人，一把匕首顷刻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好，要是他杀死了另一个沈如归，那么现实世界的他将会立刻死亡，阴阳双物，缺一不可。”亓萧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急忙说道。


    沈芃清一听顾不上其他，伸出手便要将沈如归手中的匕首夺下，“大哥，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死！”


    可不论尝试多少次，沈芃清的手都只能径直穿过沈如归，无法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下。


    “只要杀死痛苦的我，就能永远跟爹娘弟弟妹妹们在一起了吗？”沈如归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迈开腿朝着另一个自己走去。


    在走到另一个自己时，沈如归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对准了脚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