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玉亭
作品:《风雪里》 夜色深沉,点翠院外却仍候着一人。
等到主殿灯灭,院门响动,那打着小巧宫灯,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中的人方才动作,伸出手动动招呼从院门中刚刚出来的人到他这边来。
“让监侍久等了。”玉亭边说边欠身向面前的吴监侍行礼。
“做事谨慎些是应当的,不妨事。今日那平真公主奉陛下命令再来此处,王妃有何反应?”
“回监侍话,平真公主语气不善,王妃一开始没打算接受平真公主的歉意,可王妃口中反驳的话还未说完,平真公主便又气势汹汹的驳了回去,逼得王妃连连后退,一个不甚摔在了地上。”
“王妃近日身体如何?”
“眼下每日都在服药,食欲也不错,只是伤口仍未痊愈,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吴监侍听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陛下疑心王妃有谋害肃亲王的嫌疑,命你我盯着王妃的一举一动,因而办事务必要尽心些,除了这些,可还有旁的事情让你觉得有些不对?”
“王妃平日里行事没什么异常,只是那日王妃曾让奴将一块不大的木料拿出点翠院,在那之后又让奴借着出宫买药的名头带回一个和那块木料材质相近的木偶,据奴所知,这些东西应当都与那个被派遣到王妃身边看护的赋凌司护卫有关,可这几日,奴在院中却再不见那护卫身影,奴拿不准此事是否要紧,特向监侍回禀。”
“往后这院子里有关赋凌司的事,你我都莫要过问。”吴监侍没多加思索便给出了玉亭答案,“赋凌司中人个个有陛下钦赐可随意来往宫中的白玉牌,身份尊贵非你我能比,不过这院子里往后若是还有关于赋凌司中人的事,你还是要先报给我,我寻人问过后,再来同你说该如何行事。”
“奴知晓了。”
吴监侍看着玉亭踏实的模样,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来放到玉亭手上,当作这些时日的奖赏。
玉亭却不敢将这几枚铜钱收下,她从自己的衣袖里将那日长孙雪没有收回的银钱一并拿了出来交到了吴监侍手上。
“奴不敢收监侍钱财,这些旁的银钱是前几日王妃赏给我的,今日见了监侍特地将这些钱财都一并托付给监侍,只盼望监侍能够收下,帮我转交给我宫外幼弟,眼下快要立冬,望这些钱财能为我幼弟添一床暖和的被子和几件厚实的冬衣,至于旁的物什,望监侍看在我平日常为旁的侍者淘洗宫衣的份上,再添上一两件,让我幼弟能无恙度过这个冬天。”
“你放心,只要你踏实做事,此件事我定会帮你达成。”
“奴谢过监侍。”玉亭感激地说道。
“对了还有一事,你方才说到冬日提醒了我,十日之后陛下寿辰,陛下特让我将这消息告知点翠院,寿辰那日陛下点名要见到王妃出席。”
“奴知晓了,奴定会将此事一字不落地转告王妃。”
玉亭话音落下,身后宫墙内殿宇的烛火却忽然亮了,吴监侍瞧见殿内烛火亮起,忙让玉亭赶紧回去,玉亭临走前又再三嘱咐其切莫向长孙雪透露他二人秘密相见的事情。
玉亭点点头,稳住慌乱的心踏进了点翠院中,朝着院中主殿走去。
打开殿门,玉亭见长孙雪一身素白寝衣,披着发坐在床榻之上,隔着帷幔,她不知长孙雪在看向何处。
她本想开口问长孙雪怎在夜里突然点起了烛火,不想长孙雪的疑问却先一步到来。
“如此晚了,你怎还未睡?”
长孙雪语气幽幽,生生吊起了玉亭的心弦。
“奴打扫完院子,刚回屋子没多久便见殿内烛火亮起,忙过来探望。”玉亭庆幸着此时自己正背身关门,对不上长孙雪的眼神,“王妃可是有什么事情,才在夜里将殿中的烛火点燃?”
“没什么事,只是我夜里着了梦魇,心中恐惧,才起身将屋中烛火点燃,是我不好,扰了你安睡。”
“王妃何出此言。”玉亭边说着边掀开了床边的帷幔,将方才倒好的茶水递到了长孙雪手上,“王妃喝口茶水压压惊,若是心中还害怕,奴便在王妃床边守着王妃入睡。”
长孙雪低头小口喝着热茶,回想着方才荒唐的梦境。
她又梦到了大婚那日的事,然这次在梦中,她再一次穿着喜服站在婚屋中时,高凌的那张脸却赫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空手握住了留在她腹部的匕首,笑着将那刚露出刀尖的匕首一点点地拔出……
醒来时,周遭黑暗,长孙雪觉得喘不上气来,不顾腹部伤口匆忙起身,将屋内的烛火一盏盏点燃,可点燃之后她心中的恐惧却还没有消散,殿内布置华美,恍惚间让长孙雪以为还在梦中,她重新缩回到床榻之上不久,玉亭便打开了殿门。
“王妃可感觉好些了?”
长孙雪点点头,待玉亭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拿开时,却忽然开口:“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玉亭怔了一瞬,随后语气不变地回答道:“奴家中有一个弟弟,在宫外生活着。”
“你在此处如此努力地生活,可是为了他?”长孙雪边说边轻轻拿起了玉亭那只冻伤明显的手,慢慢抚摸着上面的伤痕。
玉亭的手因被人说中心事而带来的不安轻轻颤抖着。
“是,弟弟是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入宫后可曾出宫探望过他?”
“不曾,奴已有多年未见过他的面,奴跟幼弟唯一的联系,便是每月发放月钱时,奴会托人出宫,将银钱带到幼弟的手上。”
“你可能确定那银钱是否真的送到了你幼弟的手上?”
长孙雪的问题让玉亭回不上话,她想了许久,给出了个自己也觉得有漏洞的答案:“帮奴转交银钱的宫人每个月都会给奴带回来一封奴的弟弟亲笔写的信。”
不过长孙雪对她的答案似乎并不在意,在她说话时,长孙雪从床头拿来了今日高凌送来的药膏,缓缓涂抹在玉亭的手上。
“我家中有不少兄弟姊妹,其中与我最亲的是我的一位兄长,他与我共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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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与我并非一母所生,前些日子我也刚收到了他寄来的信,就是你拿来给我的那封。”
玉亭的手依旧在颤抖着,不止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未被这样悉心地照料过,也因为方才长孙雪所说的话。
信,玉亭的脑海中盘旋着这件事,莫不是长孙雪疑心那封由自己交到她手上的信是伪造的?
玉亭虽不知那封信的真假,但她熟悉吴监侍为人,依着那日吴监侍将那封信交到自己手上时隐隐含笑的神情,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写信给我的人,并不是我的兄长,信上的落款是我不识得的人,但依着那人在信中所言,他似是在为我兄长做事,可我心中总有些不安,还有信的末尾那枚刻章,我越瞧越觉得与我见过的不相像,大抵是我多想吧。”
长孙雪话说完,松开了玉亭的手,收起了药膏,一旁的玉亭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诚恳道:“奴先前也曾像王妃这般不安过,只是后来手中的事情多了起来,有时便不再愿意揪着信中虚实不放,弟弟写给奴的信不论真假,至少在些时候给了奴盼头,宫中的日子再艰苦便也能捱得过去了。”
玉亭说话时眼中的认真让长孙雪莫名地感到无措和慌乱,她有些害怕自己会变成依着虚假的希望过活的人,可玉亭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她像是在告诉长孙雪,沉醉在飘渺的希望中总比失去了希望要好的多。
可长孙雪偏偏过不去自己心中的这道坎,她也不愿将这点希望撕碎,可心中的怀疑总是越放越大。
长孙雪并不知晓他兄长遣人履行公务时真正的刻章是何模样,也不确定信末落款的人名是否真的是凭空捏造,她有意向玉亭透露这些,只因她知晓玉亭并不只为自己一个人办事,若是下次送来的信人名和刻章皆有变化,便坐实了书信伪造一事,她就要想别的法子离开覃国王宫。
虽知人与人之间大有不同,但长孙雪还是不禁向玉亭问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呢?”
玉亭听后愣了半刻方回了长孙雪的话:“奴从未想过此事。”
她自己大部分的脑海已被每日繁杂的宫务侵占,与其说她没有想过或是鲜少去追究信的真伪,不如说她压根没有时间去思考“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一问题。
得到答案的长孙雪心中在苛责自己的失言。
“今日时候不早了,是我耽搁了你休憩,你帮我灭了烛火早些回去罢。”
“奴知晓了。”
玉亭说罢起身将燃着的烛火灭去,直到灭到最后一盏时,她忽地想起了吴监侍的话,拿着剩下最后烛火的烛台,走到长孙雪床幔外,借着微弱的烛火光芒轻声说道:“对了王妃,奴还有一事要告知王妃。”
“何事?”长孙雪的声音闷闷的。
“十日之后,陛下寿辰,陛下请王妃出席,监侍遣奴特意告知王妃,只是奴今日事务繁忙一时忘了此事。”
“好,十日之后,我定会出席。”长孙雪看着帷幔之外的玉亭轻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