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曾经有人提问，”教导主任在颁奖台上慷慨陈词，“假如有一次重回高考前夕的机会，你会对自己说什么？有个高赞答案是这么说的——‘不要觉得高考结束后就可以摆烂不学，人生才刚刚起步，学海无涯，学无止境’，同学们，高考是成长途中的一道关卡，并非求学的终点......”


    解忧左耳进右耳出，胡乱在记录本上写了两行字，心里乱糟糟的。


    以前总觉得高三很遥远，没想到一眨眼就轮到自己。


    她还没想好，自己想去哪个大学，未来的一切都扑朔迷离。


    如果不知道未来要怎么走，至少先过好眼前的生活吧，她心中如是说。


    为了方便学生查缺补漏，韵高这学期的考试明显增多，考试与复习填满了每一个月。


    考完试后，成绩也出得很快，老师们马不停蹄地讲解试题，学生们的考试总结总是做不完。


    连周一下午用来吹水的班会，都显得十分可贵。


    “同学们，这是你们的李烨师兄，回来韵高给你们传授高考经验，大家有什么问题等会儿都可以问他。”魏进给9班学生介绍往届的师兄。


    苦哈哈的高三生对大学生活还是充满向往的，李烨宣讲时为了写作业而低下去的脑袋也都抬了起来。


    师兄宣讲结束后，就是提问环节。


    9班同学正经地提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后，就开始跑火车。


    “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何落带头问道。


    大家都嬉笑起来，台上的李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只好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大学恋爱比较常见，不像高中。”


    底下窃窃私语更甚，大学没有早恋一说，谈恋爱肯定比高中自由得多。


    “韩予望，你想考什么大学？”解忧在一片起哄声中问道。


    “上雅，我朋友也在那边，高一我就想好了。”韩予望说。


    上雅大学就在邻市，是省内可以排进前三的大学。


    解忧私下查询这个大学的概况时，发现自己的联考排名虽然达到了录取分数线，但并不稳定。


    她打算将上雅作为自己的目标，目标定的越高，哪怕没有达到，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上大学以后，韩予望一定会遇见更优秀的人吧，她也不能落后啊。


    *


    韵高一年一度的成年礼在周六上午举行，很多女生都提前买好了衣服，解忧也不例外。


    她在浴室中换好衣服，出来时收获了宿舍里的一片“哇”声。


    粉白色的蓬蓬裙穿在少女身上，显得元气又青春，胸口若隐若现的曲线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正散发着介于成年女性与少女之间的独特气质。


    “但是，好像缺了点什么。”舍友惋惜道，“你脖子又白又长，戴一条项链就更好看了。”


    很可惜，解忧的项链忘在家里了。


    穿戴齐整，解忧叫上何落一道回教室，何落个子高挑，又剪了短发，短夹克加直筒裤看起来十分休闲，浑身透着中性风。


    “好帅啊你，”解忧挽着她的胳膊，开玩笑道：“乍一看跟帅哥似的。”


    “听说男生今天都穿正装，”何落朝她促狭地笑，“真帅哥还在后头呢。”


    说笑间，她们已经到了9班，平时看起来没个正经的男生穿上西装后确实顺眼了几分。


    解忧一眼扫过教室，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人。


    少年正低头整理西服，垂眸打领带，那套西装修身得体，比起日常朴素的校服，正装更衬出他英俊的眉眼，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光芒四射。


    解忧按了一下斜挎包里的东西，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嗯？你换好衣服了啊，裙子真适合你。”韩予望打好领带后跟她聊起。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这条项链，感觉很适合你......”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你要给我什么？”韩予望先说。


    “噢，”解忧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网购的时候给我推了袖扣，我喜欢就买下来了，但你的西服看起来很贵，应该不会很搭。”


    盒子里嵌着两枚红玫瑰袖扣，她还记得他喜爱玫红色啊。


    “帮我戴上吧。”韩予望道。


    解忧愣了一下，他居然不嫌弃吗？


    她依言翻折那两节法式衣袖，将配饰一角穿过扣眼，而后锁住袖扣。


    “我也被推了项链，觉得你戴肯定好看。”韩予望学舌，送她一条银色弯月吊坠。


    解忧此时正缺一条项链，不再煞风景地推辞。


    成人礼这一天，他们身上佩戴着由对方赠与的礼物，就好像带着对方的印记走向成年后的世界。


    *


    “同学们，跟紧大队伍不要掉队，也别嫌累，这段路每届高三都走过，没有例外的。”


    整个韵高高三级的学生排着长队，步行去三公里外的孔庙，尽管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批学生经过，街道旁的路人还是好奇地探头观望。


    何落跟解忧并排走，边走边吐槽：“穿高跟鞋的女生得多遭罪，韵高真够抠门的。”


    解忧跟着附和，余光看向领先她几步的少年。


    “解忧——”何落拖着长腔低声唤她，“你眼珠子都要黏人家身上了。”


    话音刚落，解忧倏地收回目光，作势要捂何落的嘴。


    “他今天穿这么帅，想不想跟他合张影？”何落看破她的小心思。


    解忧小声说“想”，何落便带着她越过好几个人，走到韩予望身旁。


    “韩予望，想不想跟我们小美女合影留念啊。”何落打直球。


    韩予望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想了。”


    大约半小时后，大部队终于到了孔庙，在等蛋糕的间隙里，何落拿着手机，为两人拍合照。


    两人的距离不算近，解忧微笑着，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绣球。


    “三二一，茄子！”


    随着何落话音落下，韩予望仗着人高腿长，在解忧头顶比了个耶。


    两人都过来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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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少年少女在和煦的日光下笑得明媚，正是最青春美好的模样。


    “哇塞，你俩都可以原图直出了，”何落赞叹道，“我把照片发你们。”


    解忧不好意思：“哪有这么夸张。”


    “确实挺好看的。”韩予望也道。


    少女被这两人夸得脸红，恰好家长们都到了学生所在的位置，她眼尖地看见张照云，便朝她招手。


    何落也看到了自己家长，解忧牵着张照云的手时，回头一看，只见韩予望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方才拍照的地方。


    也许是他家人还没到，解忧带着妈妈过去，向张照云介绍：“妈妈，这是我同桌，韩予望，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说起的那个学霸。”


    张照云客套道：“予望，谢谢你辅导我女儿的数学。”


    “阿姨客气了，解忧也帮了我不少。”韩予望彬彬有礼地道。


    聊了几句后，张照云倏地对解忧道：“年年，去给妈妈买瓶水。”


    家长们等了好一会儿，张照云可能是口渴了，解忧二话不说便朝最近的售货机走去。


    另一头，韩予望细心地注意到了张照云对解忧的昵称，那两个字，是年年吗？


    “韩同学，”解忧一走，张照云蓦地正色起来，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却远不如解忧在时有亲和力。


    她看向韩予望衣袖上的红玫瑰袖扣，开门见山道：“这是我女儿送你的吧，还有她脖子的项链，我从来没见她戴过。早在之前，她就对你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注和亲近，这一点你知道吗？”


    韩予望听懂了，这是敲打他，不要跟解忧早恋。


    “当下正是冲刺高考的关键时期，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业的比比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受到这些困扰，”张照云温和地一笑，“我不是掌控欲强的家长，只是希望哪怕你们互相喜欢，也不要在高考前开始，这一点，你可以答应我吗？”


    韩予望当然不会说出对解忧没兴趣这种话，他依然很有风度地回道：“您的担心我理解，放心吧阿姨，高考前我们不会有什么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解忧拿着水过来，见张照云和韩予望在聊天。


    “阿姨问我想去哪间大学。”韩予望只道。


    “他们在那边分蛋糕了，我们也过去吧。”解忧道。


    不久后，韩予望妈妈也过来了，学生与家长一起听学校的领导发言，又一同游孔庙，接近下午两点时，全班准备拍大合影。


    解忧和妈妈站在阶梯上，身旁就是喜欢的男孩子，她发自内心地翘起嘴角，今天的成人礼真的很完美。


    拍完大合照后便不再有其他活动，学生和家长陆续离场。


    解忧同韩予望挥手道别后，坐上了张照云的车。


    她放大与韩予望的第一张合照，翻来覆去地看。


    高一韩予望还没认识她的时候，她只能将就着将他模糊的身影拍进来，假装自己与他也有合影。


    何落说她可以原图直出，其实她根本不打算发出去。


    她要私藏起这张照片，一个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