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金食良缘》 暖炉幽香,红纱罩顶,软榻棉褥。
房内宜人,屋外天气晴朗。
闺床上的温堇翩却病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面红耳热,嘴上那一抹桃红像是覆上霜,眼睛都睁不开,密卷的睫毛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濡湿。
红纱变成了一道屏障隔档了卧床人的状况,手垫在一块软木脉枕上,太医正皱眉闭目一言不发专心把着脉。
床外除了把脉的太医,还有站着塔达和娅纳在外着急的等着。
待太医收拾起东西的时候,娅纳看出太医要走,焦急道:“阁下,敢问我们公主是得了什么病?”
太医抬眼瞧了眼她们两个着急的小侍女,肉眼可见这两位长相和巍城的人外貌大相径庭,想必是寥族公主的陪嫁丫头。他倒也没觉得对方不礼貌,反倒笑笑:“无碍,我稍后与麓亲王禀告后即后开方熬药,你们也是跟公主一样从寥族到来的吧?那好,药方熬好后,你们两位也都要喝一碗,防患于未然。”他捋了捋白须打量道她们:“未曾想过,你们寥人竟然会说汉语,还说得如此甚好,不错不错。”
娅纳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穿戴讲究,还是王爷的总管家陪同着前来,想必不是什么普通郎中,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连个礼都没行就这么急迫问对方,实在不妥。忙拉着塔达一起朝对方补行了一个礼:“失礼了。我们族的可敦*(可敦:首领妻子)祖上有汉人血脉,虽然我和塔达并非可敦膝下子女,可自幼也在她的膝下长大,汉语也由她所授,我们两个汉语都勉为其难还算尚可。我们家公主的汉语说得比我们都好,甚至说得比寥语还要好。”
太医哈哈笑了一声,望向那罗帐中的人影:“公主也是和我们巍国有缘了。放心吧,有缘之人,必有我巍国大运庇佑之的。”
太医收拾好东西,门外守着管家裘叔留守在原地,太医将写好的方子递给裘叔,两人边走回前堂的路上,太医边走边与他交代着应该怎么照料寥族公主的事情。
顾伯璟正坐在前堂,本想今日带温堇翩出外走走,他记得温堇翩提过想去市集的事情。没有料到她的贴身丫鬟禀知说她有异样,才宣来了太医去瞧瞧她。
太医见到他在前堂坐着,猝不及防他竟然在等消息,转念一想,人家才昨日刚新婚,这感情正浓的时常人之理,忙行礼。
“不必多礼了。”顾伯璟喊停了他的动作,“王妃情况如何?”
“回王爷,无大碍的。想必是先前远路漫漫,历经磨难才来到巍城,本就山长水远不易。继又马上筹着婚礼之事……”太医叹了一声,像是老者告忌后辈一般的口吻,“更何况,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注释①)。王妃是需要一点时日来适应这里的生活的。这次我未敢下针,元气本就有耗损,复原需要养,妄图一时之急快,怕再有伤元气落下病根。”
“那应怎做为好?”
“心安。”太医趁着眼见王爷还是心切病患,说出了他的独特见解:“王爷可设想,惊弓之鸟又该怎能养伤?流离之人又该怎能体强?水土会有适应的一天,但心安,终究才能宁神养人,方可体强。”
“那劳烦太医先开药方,为王妃去病,其他之事,本王心中有数。”
得病如墙倒,去病如抽丝。
温堇翩完全没有什么意识,眼前总都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有被喂了羹汤,又被喂了药汤。生病让舌头都有点退化,羹汤已经尝不出味道,唯独药汤是尝出了是很苦的东西,都一律被囫囵下咽了。
她体温起起伏伏,塔达和娅纳一直守着换着冷毛巾,换着被发汗沁湿的被褥。直到她体温退热安稳了,两人才回房休息,换了府中的侍女在门外守着。
“翩翩,你怎么了?舒服了?来,阿娘来给你摸摸。”恍惚中,带着粗糙老茧的手摸上了额头,阿娘的手是这样的,糙砾,却安心。
“翩翩,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不好好穿衣服,要风度不要温度。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让医生申请最大的针筒来给你打针!老了得老寒腿我看你就知错了!”一晃神,妈妈的声音也传来了。
是上一世的妈妈。
妈妈很忙,说话也很像她行事风格,风风火火直击要害。然而温堇翩知道,她心口始终是一块软热的豆腐心。
温堇翩泪眼婆娑地睁开眼,什么都没有。
没有阿娘,也没有妈妈。偌大而又陌生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满脸是泪。
“阿娘……妈妈……我好想你们。”
生病本就是脆弱的时候。
温堇翩想到上一世的父母缘分已尽,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阿耶阿娘。
这些对她好的人,都是先送她离去。
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是被送走的。
情绪决堤,再也无法压抑,她咬着被子,也还是泄露出了呜咽声。索性就哭出声来了,任由泪水濡湿枕头。
听见了哭声,门外的侍女无措又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眼伫立在门外的顾伯璟,试探道:“王爷,要奴婢进去吗?”
顾伯璟向来起得早,今天气得更是尤为早,他本想出于关心,顺道问问门口守夜的婢女昨夜情况如何。却正好听闻到了温堇翩喊着阿娘和哭泣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若有所思,听闻屋内的哭泣声减弱之后,才说道:“不用你,唤她那贴身的两个小丫头来吧。”
说罢就离开了。
温堇翩睁开眼,只有眼前的娅纳与塔达在守着自己。
“翩翩,你醒了?”娅纳伸过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娅纳的手柔软地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她终于安下心:“还好烧已经退了。”
“那太医开的药还真是管用!”塔达也挤前来伸手学着娅纳的样子,用手背测探着额头,“翩翩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温堇翩迷茫地眨眨眼,眼睛适应着光亮。虽说已经没有觉得太难受,长时间的卧床让她身子没能适应过来,她想坐起,却发现手臂绵软涨麻,使不上劲差点没能起来。
“慢点,你刚病好,别急。”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前夜大婚后,一直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太医说你这是叫……”娅纳迟疑了一下,望了眼塔达,一时间都想不起那个病名怎么说。
塔达也满眼的困惑,猛摇头表达自己不记得太医说过了啥:“我只记得他也让我们也都喝了一碗好苦的药……说我们也是从远方而来,需要防范未然什么的。”
温堇翩笑笑,她大概知道什么回事了,其实那夜吃了烤羊肉后的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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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她就开始有点轻微的腹泻,当时忙着备着婚礼的事情,所以也没上心,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有因可循。
“大概率是水土不服吧。”
娅纳一下就被点醒,忙点头道:“对对对,好像是这个意思。太医说的是……喔对我想起来了!他说的是不习水土!你怎么也知道的呀翩翩,这个是什么意思?”
娅纳和塔达这辈子除了这趟旅行,离开草原的最远的距离,也是草原的边境,她们一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完全不知道水土不服是什么意思也是正常。本来从寥族到这边,大家都是坐着马车一路慢悠悠的摇摇晃晃过来的,身体反应都没有这么剧烈。
因为她自己心理负担压力过大,事情一结束,紧张的神经歇下这时候才容易出问题,除了水土不服估摸着还有轻微细菌感染导致的炎症,才会这么一下子病上头了。
“水土不服的意思呢,就是像我们这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一时半载适应不了这边的环境、饮水和食物,导致身体出现的小问题,通常都需要身体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康复的,不用担心我。”温堇翩打起精神来,不让她们担心自己,搂着自己已经完全塌扁的肚子撒娇道:“我好饿好饿,娅纳你快给我找点吃的来。”
塔达已经从另一边的桌子上端着一个木托板来到温堇翩面前,上面放着一个花朵瓷器碗和调羹,装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茸粥,还有一小份切得薄薄的酸萝卜片。
娅纳帮忙端起那碗粥帮忙想轻轻吹凉几口,却被温堇翩伸手夺过去了,她拗不过,只能示意塔达把整个木托都放在温堇翩腿上,以免太烫拿不稳撒了粥:“你慢点很烫的,太医说你要清淡饮食,意思说是不能太随性吃东西,要吃这种米粥,粥里面有他们厨娘剁碎的鸡肉,还有这一小盘的叫酸萝卜的东西,我觉得还挺好下粥的,就给你配了点,但是还是不能吃太多……”
温堇翩完全顾不上她们两个咕咕唧唧说些什么,吹凉了调羹挖起来的稠粥就急急忙忙地送进嘴里。
她昨天迷迷糊糊之下喝药多过吃水,嘴巴里面都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涩味。这一口粥,直接把她口腔暖甜到了胸口。鸡肉细腻,掺在粥中,微微一抿就能咽下了,口齿里面余下鸡肉的鲜香。佐以微酸的晶莹剔透的萝卜片,萝卜片本身自带的微辛味与酸味结合,能让下一口的肉粥味道凸显出愈发的甜香。
她只能用“嗯!嗯嗯嗯……”的方式一口接着一口,伴随着她睁大眼欣喜地点头来表达她对这碗粥和小菜的满意,已经完全没空腾开嘴巴去说一声“好吃”。
一碗粥完全下肚,她连小盘里面的一小抹酸萝卜汁都给喝下,胸口的暖热与胃中的饱腹,才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在人间。
啊,活着就是好啊!
活着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温堇翩抹了一把嘴,才问出了她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信息:“顾伯璟人在哪?”
这一个问题把娅纳吓得往后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门口没站着别人,忙凑近阻拦着她说下去:“你怎么能这么直呼他名字,这是不应该的……”
温堇翩一想,好歹他是个王爷,虽说他们私底下是约定能这么叫他,但是当着别人的面还是应该尊重点,她浅咳一声,改口道:“麓王人在哪?我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