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


    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碧空如洗。


    遥望高空，两道身影悠悠立于剑上穿行。


    姜璃月呼吸着清新空气，感受着周围的风速，脚下是渺小的山川。


    她的脸颊泛红，杏眼睁得溜圆，眼睑颤动，充满兴奋。


    “陌夭，再高点。”


    陌夭听见身后少女雀跃的声音，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他暗自发力，控制灵剑。


    霎时，姜璃月如坐过山车直冲云霄。


    闯入一朵糯米团子般的白云，姜璃月看着白茫茫的四周，脸颊双手接触后冰冰凉凉的，格外舒服。


    云朵不大，呼吸间便能穿过，姜璃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又让陌夭带她多绕几圈，脚下是广阔无垠的大地，头顶是浩瀚天穹。


    姜璃月激动的内心奇异的安宁下来，这是自由的气息。


    她忍不住高吟：“御剑踏清风，悠然赏山河。”


    随后姜璃月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灵剑飞掠在沉雾森林上空，森林某处一名男子似有所感的抬头，一眼就瞧见少女明媚灵动的笑容。


    前方陌夭的手指紧了紧，心脏又是躁动的乱跳。


    前世的他不是躲避追杀，便是尔虞我诈。


    刚开始他修行为的是自保，后来是为了争夺魔域至高无上的权利。


    听到姜璃月的“御剑踏清风，悠然赏山河”，这一刻，他注视着她眼中的世界。


    陌夭的思绪飘向回忆深处，一个贫穷狭小的山洞。


    “阿娘，小宝长大后也要去修仙。”


    山洞口，一个瘦弱穿着洗得发白麻衣的孩童仰望天空。


    清澈的眼瞳倒映着从洞口上空飞过的修士，眼底满满的羡慕。


    不远处挖着杂草的女子咳嗽着笑道：“好，到时候阿娘亲自送小宝去。”


    小陌夭开心的翘起小脚丫晃动，声音稚嫩童真：“等小宝修仙就可以医好阿娘。”


    “然后带着娘亲过好日子。”


    “那小宝说说什么算好日子。”


    女子挎着旧篮子回到洞穴，小陌夭踩着布满补丁的鞋子，哒哒哒跟着阿娘。


    “生病能医好，能吃饱饭，能穿暖和的衣服。”


    小陌夭掰着手指头，小脑瓜努力思考。


    当想到最后一个，小陌夭露出纯真的笑：“还要有一个大房子，不会漏雨不怕刮风的房子。”


    “这样我们就不会生病了。”


    女子听着童言稚语，笑着摸了摸小陌夭的头顶：“要是这些都有了，然后小宝想要做什么呢？”


    小陌夭没有读过书，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听到阿娘这样问，他一时陷入迷茫。


    女子没有打断他的思考，独自生火，在简易石灶放上缺口的陶罐。


    新鲜的杂草清洗后，放入罐中，掺水熬煮，在小陌夭看不见的角度。


    女子撩开衣袖，露出满是划痕的手臂。


    她咬着牙，刀子划过，一道新的伤口出现，血液流入陶罐中。


    女子包扎好伤口，胸口剧烈起伏，喉咙痒起来，她不受控制的咳嗽。


    听到阿娘的声音，小陌夭端起石头上的碗，哒哒哒跑到女子身边。


    “阿娘快喝水。”


    冰凉的溪水滑过喉咙，女子舒缓过来，苍白的脸露出笑容：“谢谢小宝。”


    小陌夭接过阿娘手中的木勺，小小的身体蹲在陶罐旁，搅拌着罐中的杂草。


    小陌夭吸了吸鼻子，罐中苦涩隐隐带点腥味的气息涌入他的鼻间。


    他那粉雕玉琢的五官皱起，放下木勺，小陌夭抱着阿娘的腿撒娇：“阿娘，今天可以不喝它吗？小宝感觉身体棒棒的，可以不喝了。”


    “不行。”女子目光慈爱，倒出陶罐中的药，嘴里毫不犹豫的拒绝。


    看着小陌夭哭丧着脸，她叹息着摸摸他的头：“小宝要天天喝，身体才能更快好起来，身体好起来后，才能照顾阿娘。”


    “好叭。”小陌夭想要照顾阿娘，他皱着眉，撅着小嘴吹凉碗里的药，而后紧闭双眼，一口喝完。


    喝完最后一口，小陌夭咬着唇，忍着咽喉处的恶心，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压下胃部的翻腾，小陌夭咧开嘴巴，笑容纯洁干净：“阿娘，小宝乖乖喝完啦，可以照顾阿娘了。”


    “好，小宝真棒。”女子强忍眼角的酸涩，伸出手指擦去小陌夭被咬破的嘴唇上的血珠。


    日落乌山，月上枝头，四季轮转。


    秋日的山洞外，杂草枯黄，露出干涸的土地。


    林间树叶凋零被腐蚀融于泥土，光秃秃的枝丫之上，天空阴沉的可怕。


    七岁的小陌夭穿着不合身的棉袄在洞口翘首以盼。


    不多时，女子捂着袖子，神色惶恐的从外跑来。


    小陌夭见到阿娘，开心的扑过去，抱着阿娘的手：“阿娘，你可算回来了。”


    “今天小宝想到以后要做什么了。”


    女子气喘吁吁的摸摸他的后脑勺，边清理身后的痕迹，边问：“小宝想做什么呢？”


    小陌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的畅想：“等小宝修仙了，给娘亲炼丹治病，再卖丹药买衣服买好吃的。”


    “然后造一个房子，小宝做一个傀儡拉着我们游遍世界。”


    七岁的小陌夭已经能听懂城门口路人口中的事物，他满怀希望的幻想未来。


    “好，阿娘等着小宝带我游遍世界，逍遥游天下。”


    女子清扫完自己的痕迹，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布袋，取出一枚妖丹。


    “小宝，来把这个吃了。”


    “阿娘这是什么呀？”小陌夭好奇的盯着眼前金灿灿中间带点青绿光芒的圆球。


    “这是药，小宝吃了它就能彻底好起来。”


    “真的吗？！”小陌夭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这个宝贝，难道它就是丹药？


    “那我和阿娘一人一半，这样娘亲的病也能好起来。”


    女子嘴角苦涩一笑：“这个不适合医治阿娘的病，小宝听话，快吃了。”


    后来呢？


    陌夭扶着疼痛不已的额头，自虐般回忆后面的场景。


    灵魂深处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挠他回忆。


    陌夭的记忆里，那名女子的身影从未这般清晰过。


    前世他成为魔君后，隐隐察觉自己的灵魂有异样。


    让他的修为止步不前，为了找到原因，他常年闭关，让仇人有机可乘，最后他死于自爆。


    陌夭直觉眼下的记忆或许和这个异样有关。


    前世闭关多年未曾浮现的苗头，今日得以出现，他又怎么会放过。


    陌夭一边和那道屏障对抗，一边控制灵剑下落。


    回到陆地，姜璃月正意犹未尽时，一根黑线突兀的出现在陌夭身上。


    姜璃月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她顺手用异能一挥，黑线断开。


    缠绕在陌夭身上的黑线化作黑烟消散，另一端似有生命般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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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


    姜璃月收回手，不知何时陌夭已经转过身，正直直的看着她。


    姜璃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她心底暗骂自己，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心虚什么。


    “你看我干什么？”


    陌夭眼眸深邃，带着探究，刚刚的黑线他也看见了。


    也尝试斩断，但失败了，没想到她轻轻一挥便斩断。


    姜璃月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像看见了刚刚的那一幕。


    可是当初在逍遥剑尊面前斩黑线，连他都没有发现，陌夭是怎么看见的？


    姜璃月试探着问道：“刚刚你看见那什么了？”


    陌夭语气平静回道：“方才的黑线是何物？”


    果然！姜璃月这下确定了，刚刚她没有看错。


    姜璃月如实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包括大殿那次。


    “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给我的感觉它不是好东西。”


    陌夭若有所思：“有一丝天道的气息，但又不对劲，很陌生。”


    姜璃月看了下现在他们的位置：“我们快去送外卖吧。”


    “送完去宗门藏书阁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记载。”


    “我要突破了”


    自黑线消失，那段记忆逐渐清晰。


    仿佛解开某种枷锁，他体内的灵力暴动的厉害，随时会突破。


    “啊!”姜璃月知道突破对修行者多么重要，安全的环境尤为重要。


    “那我们快回后山。”


    万幸现在他们的位置离后山近，在陌夭压制不住前，两人顺利回到结界内。


    一进后山，陌夭盘腿坐下，运转灵力冲击境界的壁垒。


    姜璃月站在不远处，第一次直观他人的雷劫。


    真的好恐怖！！！


    低压的乌云就像锅盖，随时会落下，满天的紫色闪电跟不要钱似的乱闪。


    一道又一道雷劫劈下，乌云还在扩张。


    姜璃月一退再退，终于离开乌云的范围，半空中的身影变得渺小。


    “师姐，陌师兄会没事的。”赶过来的鹿莜莜站在她身旁，担忧着雷劫下的身影。


    同时有些羡慕，这才多久，陌师兄就要突破了，而自己还差一点。


    轰~


    第四道雷劫袭来。


    陌夭手握灵剑，迎面而上，这一世的第一次雷劫，他不似前世的慌乱。


    前世他的惶恐随着记忆的苏醒变得坚毅。


    他不再迷茫，不再害怕人海茫茫的世界。


    这一次他找到了自己的初心，此后他便有了自己的道。


    无为自在，大道逍遥。


    当最后一道雷劫落下，陌夭的衣服染满血红，微微颤抖的右手握着灵剑直指上苍。


    额前几缕碎发垂下，眼神镇定锐利，直挺的鼻梁下，沾着鲜血的嘴唇显得分外妖冶。


    啊啊啊啊～


    姜璃月赶过来后，直接被帅了一脸。


    她一边欣赏战损版陌夭，一边回忆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以及日常相处时的他。


    姜璃月幡然醒悟，她不得不承认，陌夭长得是真心不错。


    啊啊啊啊啊，尤其是战损版，直接戳中她的心巴。


    “咳、咳咳。”陌夭收回灵剑，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嘴角又往外冒出几缕血液。


    姜璃月回过神，立即帮他治疗，内心唾弃自己：犯什么花痴，再帅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便宜别人。


    也不知道陌夭这朵“花”最终落入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