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法相
作品:《错认白月光魔王be了》 月竹披着星纱裙隐身逃跑。
听到檀巳阴冷森然的声音,惊得她背脊发凉,浑身直冒冷汗。
他不是喝不了酒?
他怎会如此快就摆脱了束缚!
月竹神色茫然,本打算跑到沿海镇,可他酒醒得太快,根本来不及藏身。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逃往何处。
恍惚中,她跑到了人界。
她用余光看到檀巳唤出巨大的法身。
他悬停于九重天与人界的交界处,面色异常惨白,赤红长发无风自动,遮挡了整片天空。
正熟睡的三界百姓听到这一声极具威慑力的声音,纷纷步出屋子,抬头仰望苍穹。
起初,许多人界百姓还以为是天神降临,纷纷跪下祈祷。
后来,他强大的威压笼罩天地,三界生灵皆下跪臣服。
只有一道透明的身影不甘顺从,强忍着他的威压如疾风奔跑。
檀巳的血色魔瞳扫遍三界。
月竹心底生出不甘的预感,心脏狂跳。
她不再看他,只往前竭力逃跑。
好似有什么东西跟来,她不敢回眸,一缕血发却飘到她眼前。
月竹浑身寒毛直竖。
一只冷白沾血的巨掌自苍穹而下,带来一阵飓风,吹松月竹的发髻,青丝散开。
魔王凌厉的指骨抓住少女,指骨收紧,将少女裹在冰凉的掌心。
她的身形渐渐显现。
“阿竹,找到你了。”森冷模糊的声线响彻苍穹。
月竹回眸。
原先战栗的瞳孔,在看到那张令他厌恶的面皮时,眼底的害怕和惊恐骤然消失,只剩冰刃般的恨意。
她如沾霜雪的小脸冰冷生怒,对着檀巳低吼:“檀巳,我对你本还剩一丝喜欢。你若敢抓我,这一丝喜欢将会变成永无止境的恨意,我将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檀巳鸦羽般的睫羽根根分明,眼底的赤红魔瞳忽明忽暗。
他微歪着头,一手抓着月竹。
另一只手,利爪般的指骨紧攥发麻的头颅,插入发丝之中,手背青筋暴起。
“一丝喜欢?”
月竹直视他的血色魔瞳,压下心中怒火,平静而决绝:“你自己选,你是要将我囚禁在你身旁,让我永远恨你;还是放开我,纵然在天涯海角,尚能对你保留一丝爱意?”
空气如结冰般窒息。
碧梧宫。
月翠薇蹙着眉心负手而立,自天宫俯瞰两人,肃着脸也在等待檀巳的答案。
檀巳看着手中坚韧而破碎的少女,心口骤疼。
一滴隐忍的泪水落在他凌厉的拇指之上,好似坠入他的心里。
看着那滴小小的泪水,他攥紧心脏。
他想起承渊的警告,想起幻境中北凌夏铃的结局。
想起他最喜欢的阿竹,没有遇到他之前曾是个无忧无虑,被天界神仙视作珍宝,捧在手心的小神女。
想起他最爱的阿竹,曾在他陷于绝望的黑暗之时,为他点燃一盏灯,照亮他心底的整片荒芜。
世人臣服他,只因畏惧他强大;百姓敬爱他,只因他曾给过其祖上恩惠。
只有她会在他狼狈弱小、丑陋落魄之时,将手伸向他。
他怎能将这般美好的女孩囚禁于身旁,限制她的自由,使她致郁落泪?
她当是天空最美,最自由的飞鸟。
而他也可以做黑暗角落深处,仰望她的蛆虫。
没有她,没有光,无人爱的蛆虫。
她说过,爱是尊重,是若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他应当要放手。
她说过,真正的爱应当是如她所是,而非他所愿。
强行将她留下,只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檀巳渐渐松开颤抖的指骨。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使花一般的少女在他手心里枯死。
少年惨白的脸颊滑下两行蜿蜒的血泪。
他心脏碎裂,陡然咳了几声,唇角渗出血丝。
手彻底松开。
血色魔瞳,倒映着少女决绝的转身。
缠在他手指上的青丝滑落时,他猛然听到心底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
天空忽降大雨。
雨水若少年的血泪,每一滴都浸着鲜红。
她踏着血红的雨水步入一条黑暗冗长的巷子里,巷子一路漆黑,只有尽头掌着一束被雨滴摧残不灭的灯。
*
两个月后。
尊上给自己下的自缚阵法结束,他终于步出竹园。
近日,栀影和霖裔心觉尊上格外瘆人。
虽然尊上面上看似极为正常,穿戴也整齐,并未因失去神女而做出过激之举。
却终日散落着墨发,眼神空洞。
他们总隐隐听到尊上嘴里碎碎念着:“多沐清风,少思旧人,寻世间欢喜。”
尊上去到人界,游览山川美景。
学着凡人畅意公子的模样,策马扬鞭,在草原上驰骋。
他给马儿注入灵力,马儿不知疲倦,跑了数日,从草原跑到荒漠,风沙狂舞。
直至龙卷风将尊上卷入高空,他才回过神来。
他将马儿变回草原之上,却独自坐在荒芜的沙漠里。
栀影先前听从尊上的吩咐秘密调查金沙来源,只得吩咐霖裔跟着尊上。
霖裔不敢贸然叨扰尊上,只默默尾随其后。
眼见尊上被风沙覆盖,埋入沙漠深处一月有余。他真怕尊上成了人型棺材,遂遁地将尊上自沙漠里挖出。
尊上又去江边沐风听雨。
起初小雨淅沥,随后雨势愈大。尊上却无动于衷,任由滂沱大雨打湿他的玄袍墨发。
他好似觉得不够尽兴过瘾,并指引雷,任凭密密麻麻的雷电向他劈下。
雷声轰隆,震耳欲聋。
霖裔捂着耳朵跑进雨里,掰下尊上的手指,将尊上杠走。
“尊上,神女说那翻话是为了让您能寻找快乐,不是自残,更不是越来越疯啊!”
檀巳目如枯木:“疯?本座酣畅淋漓。”
为观赏日出,尊上去爬人间最高的山峰,九巍山。
他非要一步一步往上爬,霖裔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他爬了半天。
尊上不许二人使用法力,霖裔跟不上尊上,刚爬至山顶,却只看到悬崖边上的荆棘挂着一块衣角。
那不是尊上的玄色长袍吗?
他心觉不妙,赶紧恢复法力闪到山脚下。
果不其然,尊上因神思恍惚,爬到山顶之后只顾不停向前走,刚爬上山顶便坠入悬崖。
他被山中嶙峋的石头和荆棘刮至衣衫褴褛,看起来极为狼狈。
虽魔躯无损,却将地板深深砸了一个坑。
霖裔跳下坑里,拉起尊上,再次将他扛回客栈。
翌日,尊上一大清早没了踪影。
霖裔自房顶寻到尊上。
尊上身着一袭月色长袍,正伫立在飞檐之上沐浴阳光。
可太阳下的那双眼睛像死了一样,光泼不进。
霖裔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抖着腿坐在房顶上等候尊上。
他不解。
感情究竟是何种毒药,竟将尊上搞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入夜。
二人到有名的饭馆用膳。
本不喜人界吃食的尊上点了一大桌当地美食。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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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一具没了魂魄的躯壳,好几次都夹了空筷。
旁桌百姓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尊上,围坐一团嘀嘀咕咕:“那人莫不是在吃空气不成?”
喝西瓜饮时,尊上又不慎打翻杯盏,雪白长袍沾染了大片西瓜汁。
当旁桌百姓用余光看到尊上连盆带盘一起啃,又瞥见他似血沾染的衣裳时,纷纷吓破了胆。
一名胖大妈自两人桌旁路过,老鼠遇到猫似的躲避开去:“啧啧,你家公子俊美无俦,怎么吃个东西像只恶鬼一样可怖。”
霖裔抖腿瞪着她:“我家公子不过是在修炼铁齿功,你是否要来试试能否咬破你的头盖骨?”
胖大妈脸色铁青,将饭菜打包跑出饭馆。
眼见尊上马上就要端起桌子一起啃时。
霖裔当即扛起尊上,带着他返回客栈。
近日人界盛行垂钓。
尊上也学着凡人的模样到海边钓鱼。
可竿子还未握暖,尊上便已失去耐心。
他一掌将大片海鱼震飞,满天飞鱼坠落,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百姓们兴高采烈地提桶而至,笑逐颜开地弯腰捡鱼。
悠哉悠哉在海底畅游的龙皇被误伤,他气得胡须乱颤,怒睁龙目,现出真身自海里破浪而来。
咆哮声震耳欲聋。
百姓们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弃桶逃窜。
龙皇气鼓鼓地幻化成人形,挽起袖子指着乱施法术的少年骂骂咧咧,自海岸边朝他的背影跑去。
檀巳面无表情地转身,眼底溢出哀怨的魔气。
龙皇瞳孔收缩,如遭雷击般一个滑跪匍匐在檀巳脚下。
他的胡须软成面条,鼻青脸肿的连连叩拜:“小的有眼无珠,冒犯魔王钓鱼雅兴!魔王饶命魔王饶命!”
檀巳神色空洞,他墨瞳垂下,好似在看他,眼神却是飘的。
龙皇两股战战。
檀巳心情正差。
他五指成爪,差点用以焚火熔化龙皇之时,想起阿竹讨厌他嗜杀的模样。
他忍下怒气,转施治愈术,要为龙皇疗伤。
龙皇却吓得一股脑地扎进海里。
“魔王,小的身上有伤,需得返回龙宫抢救一下,来日再叙,来日再叙!”
霖裔扶额,刚想将尊上扛走。
尊上却也要跳入海里畅游。
说是畅游,却如断线木偶般扎入深海,手脚一动不动。
檀巳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龙皇惊恐回眸,撞上魔王空洞的墨瞳。
他长长的墨发在水中如海藻散开,肤若尸体,唇似沾血,以诡异的姿态朝他飘来。
龙皇吓得龙角塌软,脸色苍白。
“魔,魔尊您别过来啊!小的改日一定备上海底奇珍异宝到魔界给您赔罪!您千万不要过来啊!”
话落,他“咻”的一声快速游远。
檀巳神思混沌,一个字都无法入脑。
在水底轻飘飘的他,被龙皇卷起的海浪打起了旋,像个海底风车在深海里翻滚。
霖裔心想,抗来抗去的也不是个办法。
反正尊上泡不死,就让他掉入海里冷静冷静吧。
沿海小镇。
夕阳斜照。
海面碎光粼粼,海浪拍打礁石,渔民们开始陆续收网,木船吱呀靠岸。
等待丈夫的妻子接过丈夫递来的鱼篓,看了眼今日的丰收,笑意盈盈。
在海边嬉戏的孩子们奔跑簇拥到父母身旁,看着肥美的鱼儿,嚷嚷着肚子饿了,拉着爹爹娘亲的衣袖,催促他们赶紧归家做饭。
月竹身着简单的深蓝色长裙,头戴粗布巾。
坐在礁石边上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