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阁，刚刚吃了一碗夜宵的桑瑶正躺在床榻上看话本子。


    凌霄宗不管怎么说还是正经修仙的宗门，藏书阁的话本子不可能太多，所以如今的话本子都是她在凡间买的，还是凡间的话本子好看啊。


    她正在看的这本男主是个美貌绿茶狐狸精，女主则是一个颜控老实人，每每看到这只狐狸精使出绿茶手段勾引女主和打小三，桑瑶都觉得自己磕到了，太爽了。


    正当她抓着被褥尖叫之时，忽地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步入修仙之道后，桑瑶的五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所以她一定不会闻错。


    她猛地起身，青莲阁有人进来了！


    难道是师尊吗？


    青莲阁有法令禁制，除非谢怀真本人愿意，否则谁也无法进入。


    想到此处，桑瑶感到欣喜，师尊终于回来了！


    但她随之又担忧起来，师尊莫不是受了重伤，否则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血腥之气？


    她在空气中仔细辨别着，这血腥之气还中带着淡淡的莲花气息。


    就是师尊！


    她立马跳下床榻，往青莲阁的玉桥前走。


    青莲阁被谢怀真设过禁制，尽管是谢怀真自己回来也要经过这里。


    师尊受伤了，听说是渡劫期的大妖，不知道师尊伤的严重吗？


    桑瑶担忧非常，来到这个世界后，无父无母，可以说她和谢怀真相处的时间最长，关系最为紧密，她不希望谢怀真受伤。


    果不其然，还未等她走到玉桥，谢怀真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谢怀真出现没有任何动静，桑瑶是靠着浓郁的血气和莲花气味辨别出来的，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吓了一跳。


    微弱的月光下，面前的谢怀真依旧穿着和他平日一样的白衣，肌肤若雪如玉，只不过白衣上却有点点血迹，仿佛雪中红梅。他如瀑的青丝没有向平日那般束起，而是柔顺的披散在肩头，直至腰间。


    谢怀真此时的表情也不似平日那般慵懒，反而紧锁着眉头，金色的眸子较以往更冷，整个人凌厉而又充满肃杀之气，形如鬼魅。


    桑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师尊，不似以往那般如谪仙，反而让她有些害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试探着开口道：“师尊，你回来了啊？”


    “桑瑶，你怎么在这？”谢怀真抬眼望向桑瑶，嗓音微哑，他未想到想到桑瑶居然在就站在青莲殿前。


    “师尊你行去好些天，弟子非常担心你……”


    桑瑶这才注意到谢怀真的双眼中有两道浅浅的口子，即使被法术封住，也能看到凝固的血迹，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妖异。


    “师尊，你的眼睛……怎么了？”


    谢怀真终于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年仅十几岁的小徒弟，他侧过脸，垂下眼睫：“让你害怕了吗？”


    师尊在关心她，太好了！师尊还是之前的那个师尊！桑瑶心中原来的恐惧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她如实摇头，尽管这样谢怀真的脸依旧俊美，只是不像仙尊，倒像她在话本子上见过的魔尊或是妖王。


    “师尊，你受伤很严重吗？”桑瑶又问道。


    谢怀真垂眸：“还行。”


    眼睛都成这样子了还是“还行”？


    桑瑶心中嘀咕，嘴上却道：“那师尊你的眼睛现在还能看到吗？”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谢怀真面前摆动：“师尊你能看到吗？”


    谢怀真兀地抓住了面前的少女的手腕，桑瑶的手腕非常纤细，竟让他生出一种用力便会折断的感觉，与握剑完全不同。


    “别划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还能感受到。”


    “哦，忘了师尊是化神期巅峰的真君。”


    说话间，谢怀真用剑气在衣服上裁下一段布条，系在双眼之上，对桑瑶道：“这样还害怕吗？”


    没想到师尊还为了她蒙住眼睛，桑瑶笑道：“不害怕，师尊，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害怕。而且，其实你刚刚那副样子也好好看啊。”


    谢怀真怔住，桑瑶正在朝他笑。他的双眼现在暂时失明，但是少女带笑的嗓音却忽然让他想看到桑瑶的笑容。


    桑瑶是什么样子的？


    柳叶眉，小鹿眼，瓜子脸，是这样的吗？明明之前每日都能见到，他却忽然有些记不清了，等双眼恢复后一定要仔细看一下桑瑶的长相。


    “师尊，你这伤要不要去找医修看看啊？”


    谢怀真唇角轻勾：“凌霄宗可没有化神期的医修。”


    “啊？”桑瑶慌了，“那你怎么办啊？”


    “去灵泉处修养。”谢思量答道，“吃些丹药，涂些药膏就够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桑瑶不禁咂舌，师尊原来只是长了个谪仙模样，遇到事情居然这么生猛，还是说硬抗过去就是修士碰到伤情的解决办法？


    而谢怀真刚刚说的灵泉，桑瑶也知道，是青莲阁的一处地底温泉，乃地脉灵髓所化，可以帮助修士疗伤。她之前也泡过，疗伤效果确实不错。


    “那师尊需要我帮你涂药吗？你现在看不见，要不我先帮你涂个药膏你再去泡灵泉？”桑瑶看着谢怀真面上的白布条说道。


    话音刚来，她便想起这里可是abo世界，她一个alpha，给一个omega涂药，说不出去有些不大好听啊，传出去人家会不会觉得她在占omega便宜啊？


    但是，修仙世界应该不讲究这些吧，而且师尊眼睛现在看不见，她作为徒弟给师尊涂药不是理所应当吗？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话才是大逆不道吧。


    “好。”


    谢怀真的回答打断了桑瑶的思绪，果然，修仙界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连师尊都同意了她还纠结什么？难道她一个筑基还能占到化神剑仙的便宜？


    片刻后，二人来至谢怀真的房间。


    桑瑶点好蜡烛，橘色的烛火在黑夜中跳动着。


    “这是药膏。”谢怀真在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仙瓶递给桑瑶。


    “嗯。”


    桑瑶接过药膏，仔细看了看谢怀真的衣服，发现他后背居然红了一片！明明刚刚还没有这么多的，就说话这点时间伤口居然裂开了这么多。


    她开口道：“师尊，你要不脱一下外套？不然的话我没法涂。”


    谢怀真点点头。


    想到自己的师尊是位omega，而自己又是alpha，桑瑶连忙补了一句：“师尊，你放心，我是不会乱看的。”


    谢怀真脱下外衣的动作一怔，没有说话。


    待他将外衣脱下后，桑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谢怀真的背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痕，有一道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桑瑶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背也开始疼了。


    她打开灵瓶：“师尊，我开始涂了。”


    谢怀真颔首。


    双目的失明，让他其余四感更加敏感。


    他听到了桑瑶动作间衣料的窸窣声，他闻到了草药的苦味，他感受到桑瑶灼热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背部。


    由于天生灵根与修炼功法的原因，他的体温一向较其他人更低，这导致他对一般的人的触碰很敏感。再加上桑瑶修的是明火，体温较一般人更高，于是这更加大了二人的体温差异。


    被桑瑶指腹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烤一般，这让谢怀真略微感到有些难受。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之处，他却觉得有一丝痒，痛与痒交织，内心竟泛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草药味和血腥之气，但是细闻便可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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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蜜桃的气息。


    盛夏的蜜桃。


    谢怀真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桑瑶的信香。


    他竟闻到了桑瑶的信香。


    乾元在受伤之时嗅觉会更灵敏，更容易闻到身边乾元的信香，这对人们来说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这件寻常的事情在谢怀真身上却不寻常，因为他向来独来独往，受伤也只是一个人硬抗，再加上修为高深，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忽然，手下的谢怀真忽然发出了一丝闷哼。


    桑瑶立马顿住，她不会下手太重，把师尊搞疼了吧？


    一定是这个原因。


    她小心翼翼道：“师尊，我会轻一点的。”


    “呼呼——师尊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桑瑶小时候每次受伤，她的妈妈都会对她这样做，因此她第一反应也是给谢怀真吹伤口，丝毫没有察觉到当时自己是个小孩，而如今的谢怀真已经一百多岁了。


    “呼呼——”


    清凉的气息传到伤口之处，谢怀真的眉头却还是紧紧蹙着。


    将谢怀真的背部涂好药膏之后，接下来是肩膀和胳膊，最后是胸前和腹部。


    虽然桑瑶没有跟着谢怀真一起去南海，但是看见这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也能感受到当时激烈的战况。


    谢怀真胸前的伤口也很恐怖，长长的一道约有三寸长，看着就能让人不寒而栗。而且那个伤口旁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在鲜血淋漓的伤口旁毫不起眼，若不是桑瑶离得近根本看不见。


    她正小心地涂着药，谢思量却忽地转身，吐字清晰：“成何体统。”


    什么？


    看着背对自己的师尊，桑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不让涂了？


    “药放在那里，剩下的我自己来涂，你回去罢。”谢怀真冷冷道。


    “啊？那你看的见吗？”谢怀真之前对她说不上多温柔，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凶她，所以桑瑶一下子懵了。


    “可以感受到。”


    “好吧。”


    忽然被凶的桑瑶有些委屈，搞不懂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师尊忽然凶她。


    “那我走了，师尊你好好修养。”桑瑶双眼微红。


    出了谢怀真的房间，她实在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为什么要凶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想几秒后，寂静的空中却忽然传来谢怀真的声音：“你之前经常做这种事情吗？”


    啊？师尊在和她说话？？师尊为什么能听到她说话？而她又为什么能听到师尊的声音？她骂师尊被师尊听到了？？


    不过，在她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前嘴已经开始回答了：“啊？涂药吗？之前帮几个同门涂过……”


    “那瑶儿可真是心善。”空中又传来谢怀真的声音。


    “师尊，你为什么能听到我说话？”桑瑶又问道。


    不过这次谢怀真却没有回她，她又不能一直问，于是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玉牌：“原来不用这个也可以和师尊交流。”


    桑瑶根据曾经自己看过的修仙小说和现有的修仙知识来推测，这应该和修为有关，她在书册上翻了翻，果然发现化神期修士可以在自己神识覆盖区域内与人交流。


    她动作顿住，自己之前每日划水摸鱼师尊岂不是都知道吗？不过既然师尊既然没有说她就没关系，以后还能继续咸鱼下去。


    她躺倒床榻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被谢怀真凶的难过，只觉得修仙真的很神奇。


    “师尊，晚安，你要好好休息哦。”她对着虚空说道。


    *


    热气氤氲，谢怀真正泡在灵泉之处，如瀑的青丝在水中飘散。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怔了怔，看来是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