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牡丹泣(6)

作品:《凰权弈罪

    彩楼第三层,没有药柜,没有诊台,甚至没有多余的陈设。偌大的屋子里,只临窗设了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一道颀长的身影背靠书案站在窗前,俯瞰楼下人来人往。


    公孙影推门而入,几乎同时,另一侧楼梯走上一名身着药童服饰的少女。她放下手中托盘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主人,小序儿给您带到了。”


    似乎是她进来,他才带上面具,鬓边发丝同面具后系带缠在了一起。李璟序捂着胳膊站在公孙影身后,这是她第三次踏进此地,仍觉周边空旷,很不自在。


    托盘上放着配好的伤药和一卷白纱布。安月微微颔首,公孙影便亲自替她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口中轻声念叨:“说你身手好呢,就这么几个废物都打不过。说你身手不好,箭雨之下,竟然只伤了胳膊。”


    李璟序咬咬牙:“许是我运气好吧。”


    “也是,”公孙影轻笑,“怎就偏偏赶在那个时候主人命我回明心斋呢?若运气稍差一些,我没有路过,你这条小命怕是要丢咯。”


    上完药,李璟序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公孙影则阖门守在外面。


    “你早知我会遇袭,是不是?”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公孙影的偶遇,药童提前备好的伤药,无不昭示着这一切皆在他计划之内。


    安月摇摇头,又点点头,朝她靠近,目光落在她沁血的纱布上,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意:“我一直盯着宋禧。你查得越深,他便越沉不住气。此番失手,难保下次不会更为凶险。”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耳语:“这也证明,你确实查到了不该查的,说说看吧。”


    既然是交易,这桩案子李璟序便没想过对他有所隐瞒。更何况,她的确需要明心斋的助力。


    “有些谜团还要劳烦东家替我找出答案。”


    “哦?”


    安月踱步回到窗边,单看其背影,高挑修长,宽肩窄腰,风姿清举,堪称俊逸。只可惜终日带着个面具,怕不是面容有什么难言之隐……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的某人晃晃脑袋,定了定心神回道:“醉仙楼老板丹娘应是平川县人,大约二十年前到的邺京,还请东家细查其来历。”


    外县女子孤身一人能在京城起高楼做生意,又与宋国公关系匪浅。这二十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好。”


    他话音方落,李璟序注意到门边的身影悄然消失,公孙影已经着手去办。


    李璟序将这些天的发现一一告知安月,尤其是碧儿身上的伤、新发现的少女尸身以及醉仙楼的种种古怪。


    说完,她大口饮茶,深深喘着粗气。


    安月沉吟片刻,若有所思:“依你所言,这醉仙楼的丹娘确有蹊跷。莫非是她逼良为娼,为攀附权贵,不惜出卖楼中女子?至于宋硕之死,或是那名叫碧儿的舞姬挣扎间失手所致。那裴萧和许少钦呢?花重金买凶手的可是这两家。”


    某人不语,只一味地灌着茶水。


    安月挑眉:“中午吃什么了,这么咸?”


    李璟序这才放下杯盏,擦了擦唇角,继续分析案情。


    “东家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样的浴房?”李璟序起身,走至书案,取纸笔将今日在醉仙楼见到的浴房格局画了下来。


    安月接过纸张,凝神细看片刻,又将纸转了个方向端详一番,最终摇了摇头。


    “李小姐画技不敢恭维,改日我亲自去看一看吧。”


    李璟序闻言立即摆手:“何必改日?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


    他本欲婉拒,却在袖口被她轻轻拉住时顿住了话音,任由她牵着自己向外走去。


    有了先前的教训,李璟序选了大道,并执意要坐马车。想起安月对自己画作的调侃,她忽地想起一个整日画山画水、画人画物的小丫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三日之内四度踏入醉仙楼,守门的两个伙计早已对她眼熟。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这姑娘每回带来的男子,竟是从不重样。


    “帮我备一间上房。”


    伙计躬身赔笑:“实在对不住客官,今日上房已满,不如您明日再来?”


    李璟序环视二楼,只见所有房门紧闭;再望一楼,仅有的三两堂客也已结账离去。


    一时间,醉仙楼竟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瞧着气氛不对,小六念及李璟序给的赏钱,悄声提醒一句:“今日老板要招待贵客,姑娘,你们明日再来吧!”


    此时他们才注意到侧门口站了几个眼生的侍卫,各个手执弯刃。


    安月指了指后院,李璟序跑过去,竟看见马厩多了四五匹精壮宝马。再看烧水房,浓烟滚滚,水雾向上翻腾,这水多半是通过暗管引至二楼浴房。


    “李小姐,咱们好像是摊上事了呢?”


    二楼的房门忽然一个接一个打开,水汽喷涌而出,待白雾散去大半,却见栏杆上已经站满了架着弩箭的黑衣人,箭镞寒光凛冽,齐齐对准了下方的两人。


    李璟序上前一步,将安月护在身后。男人面具下的笑容微微一怔,转而垂眸看向她纤细却坚韧的背影。


    少女侧身低语:“他们要的是我,待会儿你趁乱先走,不必管我。”


    男人冷不丁却向前一步,胸膛紧贴上她的后背。二人体温交融,他瞥见她耳尖泛起薄红,不由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她颈侧:“明心斋想得到的真相,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水落石出之前,我怎会让你死?”


    李璟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今日在醉仙楼中发生的一切快速回溯。


    对,是丹娘引他们上的二楼,又是醉仙楼的伙计告知她上房内设有浴房之事。若丹娘是这一切的主使,又何故引她找到线索又要将她灭口?


    弩弦绷紧的锐响将她扯回现实,李璟序发现自己受伤的手臂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今早发现的女子尸身多半为裴萧所害,那么裴萧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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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毙于金瑞池中,而他身上为何会有挥发不去的佳人酿的味道……


    她抬头,注意到黑衣人倾巢而出后,还有一道房门是关着的。


    “宋国公!”她忽然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高呼:“宋硕的死,我已查出真凶是谁!你今日要取我性命,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什么人所杀吗!”


    房内依旧悄无动静。


    她继续道:“你以为是碧儿,对不对?我告诉你,错了!杀宋硕的不是醉仙楼的舞姬,而是另有其人,是一个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半晌,房门缓缓打开,机械摩擦声自房内传出,一直延续到栏杆。


    “说,是谁。”宋禧的嗓音再不复静园夜宴之上的爽朗深沉,而是带着几分野兽一般的嘶哑。他开口后,丹娘亦从房中缓步走出。她脸上早不见了往日妩媚,外衫松松垮垮落在肩头,眉目间唯余倦色,仿佛一个多时辰间被抽去了所有气力。


    不等李璟序开口,安月勾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气定神闲。他抬头望向宋禧,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静园这是豢养了多少弓弩手啊?若我没记错,圣上赐园那日便已削去你的亲兵,明令护卫不得超过百人,更不得配弓弩。”他视线转向后院那些侍卫,:“这几位壮士所佩兵刃,似乎也非官械。莫非,静园还有私铸兵器的本事?”


    李璟序转过身狠狠剜了他一眼。


    此情此景,他说得越多一句,他们活的机会就少一分。


    宋禧并未接他的话,铁制左臂不知何时从袖中露了出来。他依旧沉声逼问:“杀了硕儿的凶手,是谁。”


    “国公爷若想知道,还请随我移步大理寺!”


    “哈哈哈哈,”宋禧骤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李璟序,李小姐,你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她迎着他阴鸷的目光,斩钉截铁道:“自然不是,真凶此刻就在大理寺 ,你只要跟我过去,此案当堂可破!”


    宋禧抬起那只铁手,凌空一挥。箭雨顿时飞射而下,弯刀随之出鞘,李璟序翻身抓住梁柱借力飞跃,堪堪避过。


    安月眼底闪过一抹惊诧,这丫头轻功倒是了得。


    箭矢密密麻麻钉入门板,门外脚步声越发清晰。下一刻,上了锁的门轰然倒塌,大理寺官兵涌入,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弓弩手尽数制伏!


    方尘述身后跟着一名女子,正是眯着眼睛看热闹的公孙影。


    “哎哟小序儿,”公孙影声调婉转,目光却落在她渗血的臂上,“你这胳膊没事吧?”


    许是先前太过用力,李璟序胳膊上的伤口崩裂,渗出鲜血。


    方尘述抬头,目光如刀刃一般刺在宋禧脸上,“宋国公费尽心思的杀我大理寺官差,是何用意!”


    宋禧面不改色,沉声回应:“方大人误会了,此女子冒称沈家女,前些日子鬼鬼祟祟潜入静园。她一来,我儿便遭人毒手,难保不是她暗中行事。老夫报仇心切,这才出手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