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效力
作品:《修仙从青莲开始》 李牧歌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只苍蝇。
他迈步走向窝棚,脚步踏在污水泥泞的地面,却片尘不染。
周墨挣扎着抬起头,泥水混着血污从他额角流下,他呆呆地看着那走近的青衫身影,看着他身后那三个跪在地上如同死狗般动弹不得、口鼻溢血的炼气后期修士,大脑一片空白。
筑基修士!
如此轻描淡写就镇压了三个炼气后期?他…他是谁?
李牧歌走到窝棚前,目光扫过那扇破门后惊恐抱在一起的妇孺——一个面黄肌瘦、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女童的妇人,和一个躲在妇人身后、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含泪的清秀少女阿秀。
他屈指一弹,两枚散发着温和药香的碧绿丹丸精准地飞入周墨和那惊魂未定的妇人手中。
“周墨,原墨云坊主管之一,因友人之女得罪血爪门老祖的儿子,被坊市放弃,筑基修为被废,沦落至此。”
李牧歌的声音依旧平静。
“是,是,前辈明鉴!”
周墨心中一紧,这位前辈是冲他来的。
“你可愿为我效力?”
李牧歌也不废话,直接说出目的。
周墨握着那枚温润如玉、灵气盎然的丹药,感受着其中精纯温和的药力,又看看那三个跪伏在地、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的血爪门爪牙,巨大的反差让他心神剧震。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牧歌深深叩拜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水地上,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一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决绝:
“前辈大恩!周墨…周墨愿为前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一拜,他等了太久,等得几乎绝望!
这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是给了他全家,给了他守护的故友之女,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李牧歌看着他,重瞳深处映照着周墨那卑微却燃烧着最后一丝尊严与忠诚火焰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更蕴含着无惧一切的底气:
“赴汤蹈火?不必。区区一个血爪老祖,还不配让我青云宗的弟子需要人赴汤蹈火。”
“青…青云宗?!”
周墨猛地抬头,布满血丝和泥污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坚实的浮木!五大元婴宗门之一!青云宗!
难怪这位前辈如此强大,如此……无所畏惧!
血爪老祖?在青云宗面前,算什么东西!
李牧歌的目光扫过那三个抖得更厉害的爪牙,如同看着三堆垃圾: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周墨一家,我李牧歌保了。若再敢伸手……”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巷子里的温度骤降:
“我不介意让宗门再灭一个魔道金丹。”
刀疤脸三人闻言,如同听到了赦令,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挣扎起来,头也不敢回地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
李牧歌的目光重新落回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的周墨身上,伸出了手:
“周墨,可愿随我回青莲岛?为我打理道域庶务?”
周墨看着那只干净修长、代表着救赎与新生的手,又看看身后终于敢哭出声来的妻女,还有那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阿秀。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深深叩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主公在上!周墨……万死不辞!愿为主公效死!”
巷口处,凌血薇指尖的血芒早已消散。
她静静地看完了全程,看着李牧歌以雷霆手段镇压爪牙,看着他赐予丹药,看着他以青云宗之名给予周墨一家最坚实的庇护,更看着他向一个修为尽废、落魄如尘的凡人伸出援手,并给予平等的尊重和一份前途。
她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那惯常的慵懒邪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触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
当李牧歌带着周墨一家走出巷子,经过她身边时,她忽然开口,声音少了几分妖媚,多了几分罕见的认真:
“李牧歌。”
李牧歌停下脚步,看向她。
凌血薇的目光扫过劫后余生、眼中充满感激和希望的周墨一家,最终落在李牧歌平静的脸上,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感慨:
“李道友,若是…若是你们正道中人,都如你这般行事,这世上…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走投无路,最终只能投身魔道的人了。”
这句话,仿佛带着千斤重担,也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苦涩。
李牧歌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和复杂,沉默片刻,道:
“此地污秽,凌道友若无事,不如寻个地方说话?”
凌血薇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那慵懒带刺的模样,轻笑一声:
“好啊,这鬼地方确实让人倒胃口。姐姐我知道一家酒肆,虽然简陋,但酒还不错。”
两人来到棚户区边缘一家相对“体面”些的酒肆,说是体面,也不过是桌椅完整、地面还算干净罢了。
凌血薇熟稔地要了一壶最烈的“烧海喉”和几样粗糙的下酒小菜。
辛辣的酒液入喉,凌血薇脸上的妖媚之色淡了许多,眼神有些飘忽。
她看着杯中浑浊的酒液,仿佛在看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李牧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对刚才那老头的遭遇…反应那么大?”
她没等李牧歌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低沉,
“因为…太像了。像得让我恶心。”
“我家…原本也是散修。父母都是筑基修士,父亲擅长炼器,母亲精通培育几种冷门但有用的毒草。日子不算大富大贵,但在一个小坊市里,也算滋润安稳。”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酒杯边缘。
“后来…得罪人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父亲炼制的一件精品法器被坊市里一个颇有势力的家族子弟看中,想强买不成,又觉得丢了面子。”
凌血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恨意的笑,
“他们…没有直接动手杀人。那样太便宜了,也太容易惹人非议。”
“他们用的手段,跟今天血爪门那三个杂碎用的,如出一辙。
今天收‘摊位管理费’,明天说我们卖的灵草有毒害死了他的灵宠,后天又找几个地痞无赖在店门口闹事,泼脏水,砸东西…坊市的管事?
呵呵,早就被他们打点好了,只会和稀泥,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生意一落千丈,积蓄很快耗尽。上门讨债的,敲诈勒索的,络绎不绝。
父母为了护住我和年幼的弟弟,低声下气,四处求告,散尽家财,甚至…甚至父亲不得不去接那些极其危险、报酬却极低的猎杀任务…”
凌血薇的声音有些哽咽,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烈酒灼烧着她的喉咙,也灼烧着她的心。
“结果…父亲重伤归来,不久便撒手人寰。母亲忧愤成疾,也跟着去了…留下我和年幼的弟弟。
那些畜生…还不肯放过我们!要把我卖到最下贱的勾栏去抵那莫须有的‘债’!
我弟弟…被他们强行带走,说是抵债做奴仆,后来…就再也没了音讯…”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就在我被押送的路上,遇到了我师父,黑煞教血煞宗的长老。他看中了我身上的怨气、恨意和…根骨。”
凌血薇抬起头,眼中再无泪光,只剩下冰冷的血煞之气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他杀了押送的人,给了我两个选择:跟他走,入魔道,获得力量复仇;或者,死。”
“我选了活着。”
她盯着李牧歌,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我成了今天人人喊打、手上沾满血腥的血煞宗妖女,凌血薇。”
李牧歌沉默地听着,他重瞳深邃,仿佛能看透凌血薇平静叙述下那汹涌的痛苦和刻骨的仇恨。
他能理解那种被世道一步步逼入绝境、最终只能拥抱黑暗的绝望。
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那粗糙的烈酒,缓缓道:“…可惜。”
这两个字,没有居高临下的评判,没有虚伪的怜悯,只有一种对命运无常、对世道不公的沉重叹息。
凌血薇听到这两个字,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她看着李牧歌眼中那份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惋惜,心中那根紧绷了多年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忽然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洒脱:
“呵,可惜?不必同情我,李牧歌。
魔道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行事自在,快意恩仇,不用像你们正道那样,整天端着架子,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得像个伪君子。”
她给自己又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直视着李牧歌:
“不过,你记住我的话。
魔道里,像我这样被逼无奈、或许还残存一丝底线的人,凤毛麟角。
更多的是天性凉薄、嗜血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真魔头!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人心,制造痛苦以此为乐。”
“所以,李牧歌…”
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告诫,
“以后行走在外,看到魔道中人,最好不要手下留情,有一个杀一个!不要留手。”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妖异而决绝的弧度,补充道:
“…包括我在内。”
说完,她将空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丢下几块灵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酒肆门口,那抹鲜艳的红影很快消失在墨云坊阴暗的街巷之中,只留下淡淡的血腥甜香和一句余音缭绕的警告。
李牧歌独自坐在桌前,看着杯中残留的浑浊酒液,重瞳中光芒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