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格雷特双眼猩红，彻底陷入了癫狂，凄厉的哭嚎响彻森林：“汉斯……我的汉斯啊啊啊——”


    众人跌跌撞撞地逃回了糖果屋。


    白澈依旧昏迷不醒。他眉心紧蹙，汗水不断从苍白的脸颊滑落，牙关死死咬在一起。意识海中，一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疯狂散发着光芒修复受损的意识屏障：“小白！快醒醒！再晕下去就真完蛋了！”


    谢如烬用风衣口袋里的手帕，小心翼翼擦去白澈额头的冷汗，不顾自己崩裂的左臂伤口正汩汩冒血，强行掰开白澈紧咬的牙关。


    他从系统空间里掏出所有能用的精神修复药剂，一股脑儿地灌下去，动作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鲜血染红了整条胳膊，滴落在白澈衣襟上。


    他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低语：“我能救你…我可以的…你这么厉害，不会死的，别…别再因为我而……”


    渡鸦见状，猛地扑过来按住他染血的手：“谢如烬！清醒点！他没死！他只是晕过去了！”


    然而，谢如烬的眼前仿佛被烈火焚烧。刺目的白光中，银色的发丝寸寸化为灰烬，凄厉的呼救声在耳边回荡：“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


    “我能救他……我可以……”谢如烬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诡异而危险，双瞳隐隐泛起不祥的红光。


    “谢如烬！冷静！他只是晕了！”渡鸦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意识海里的一号监测到谢如烬的状态，惊恐地加大了呼唤力度：“白澈！快醒啊！主角要黑化了！你再不醒就要被抹杀了！”


    “嗯哼……”或许是这声警告起了作用，白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听到这微弱的声音，谢如烬身上那诡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猛地扑进白澈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他，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渡鸦看着两人似乎都脱离了险境，终于松了口气。她疲惫地抹了把脸，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青北的伤口正悄然溃烂、发黑。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亮光从糖果屋二楼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了青北的身体。


    白澈刚恢复意识，就感觉怀里沉甸甸地拱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还在不停地发抖。远处，女巫痛苦的嚎叫和摧毁一切的攻击声隐隐传来。


    白澈：“？”


    他犹豫片刻，还是抬起手，带着点安抚意味，轻轻揉了揉那颗脑袋。


    怀中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选择了装死，埋得更深了。


    白澈：“……一号？什么情况？我和他认识才几天吧？关系没好到让他为我‘哭丧’的地步吧？”


    脑海中，一号哇哇大哭：“呜呜呜小白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你肯定是触发了主角不好的回忆！他刚才差点就彻底黑化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哇啊啊啊！”


    白澈忍着剧烈的头痛，一边在意识里安抚被吓坏的一号，一边轻轻推了推怀里那颗固执的脑袋，无奈道：“我要被你压死了。”


    这句话总算起了作用。谢如烬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血迹。


    白澈心知对方此刻最是尴尬，主动转移话题：“怎么回事？怎么回这儿了？”


    渡鸦正想开口解释，谢如烬已经吸了吸鼻子，抢着说：“女巫彻底疯了，在无差别攻击。他们都晕了，我觉得这里可能是关键点，就把人带过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里也撑不了多久，她很快会追来。”


    渡鸦张了张嘴：“………” 最终疲惫地闭了闭眼，把话咽了回去。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仿佛印证谢如烬的话，女巫癫狂的尖啸声由远及近，如同索命的厉鬼。


    白澈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声叹息：真是造孽。


    伴随着森林动物惊恐的怒吼，白澈强打精神：“准备战斗。”


    下一刻，面目扭曲的格雷特出现在众人面前，猩红的眼睛锁定他们：“找到你们了……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的汉斯就会回来……我们会举办婚礼……永远在一起……”


    众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警惕地盯着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男声突兀响起：


    “你的汉斯早就死了。你忘了吗？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的软弱，你的背叛！”青北紧握着武器，一步步走上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女巫，“是你告诉了怪物他的位置，是你亲手断送了他的生路！是你为了活命，吞噬了他的血肉！这些血淋淋的事实，你都不记得了吗？”


    渡鸦动作一滞，惊疑地盯着青北：“青北？！你在干什么？！”


    青北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目光死死锁在格雷特身上。


    “不！不是我！”格雷特如遭雷击，疯狂摇头，“我没有害死汉斯！我爱他！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想再回去扮演公主……不想和那头畜生演什么情深义重……我有什么错！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背叛你呢，我爱你啊汉斯，汉斯……啊啊啊啊啊”


    她的辩解在青北冰冷的注视下变得苍白无力，破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意气风发的金发青年笑容灿烂，眼神明亮，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嘿！女孩！别怕！我会带你离开！我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士！一定能让你摆脱那怪物的控制！”


    少年目光灼灼，充满期待：“格雷特，和我一起走好吗？我爱你，你也爱上我了，不是吗？让我成为你的勇士好吗？镇上其他姑娘都自由了，我们再无后顾之忧！我发誓，此生只忠诚于你一人！”


    少年捧着一束沾着露水的野花，笑容有些笨拙却真诚：“亲爱的格雷特！这是我为你摘的鲜花，我要将它送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美丽的女士，你愿意收下它吗？树下一位勇士为他的爱人献上的赠礼。”


    青年浑身浴血，伤口狰狞，却奋力将她推开，声音嘶哑却坚定：“格雷特！快跑！他们追来了！该死的……你先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相信我好吗？我可是最厉害的剑士！亲爱的，藏好，等我回来找你，我会永远爱你……”


    裙摆沾满了鲜血的少女痛苦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我……我和他说，在林间小屋等我，他在那间糖果屋”少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少年的身躯沾满了鲜血，比鲜血更刺痛双目的，是他无神的眼睛，那双眼里盛满了绝望、自嘲，和一种冰冷的了然。


    “吃了他……你还是舞台上最美的公主……依旧光彩照人……不会有任何痛苦……只要……吃了他……”


    “格蕾特……为什么……”


    “格蕾特……杀了我吧……我没能救你，是我没有能力，是我太自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格蕾特……”少年的声音哽咽，不断的为自己背叛的爱人找借口“格雷特……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炸开，黏腻的触感仿佛再次充斥口腔……


    “啊啊啊啊啊——！”格雷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痛苦和愧疚淹没，“对不起……对不起汉斯……我只是……太害怕了……”


    青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