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听见外围的动静，还有些奇怪，出门一看，见一个穿着奴隶衣服的人进了院子，以为是歹徒，舟儿也挡在她身前，差点叫了出来。


    徐晚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此时她来到笼灯下，明若这才看清，居然是徐晚。


    趁着人没有进来巡视，明若赶紧把她拉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明若一脸焦急，“你怎么会来？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你传信过后被发现，他们将你软禁了起来，可如今我们的大军已经陆续到了城外了，你可知，他们的最新布防图在哪？”


    明若不由得有些泄气，“在王庭内，那里重兵把守，是这里的十倍之多，你进不去的。”


    “金戈不愿意再起兵，便来找我想法子，我们传信后被发现，他们便将计就计改了布防，如今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为了防止他们使诈，我的信上，只说会有大约三万人马攻城，但是后面一句话是暗语，意思是要多十万人马，万一他们的十万军队不回防，我们也能上下夹击，这次你们来，带了多少人？”


    徐晚暗叹她的智慧机敏，“十二三万，果然被你猜中了。”


    “不过按照我来的那几天对黑城的了解，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们应该来不及变换太多，所以我被关着的日子里，画了黑城的大概图貌。”


    明若拿出一副图打开。


    徐晚看了看，回想起自己刚刚去过的军营。


    黑城中，有四个军营，刚刚那个是在东方，看他们的样子，如今还在抓奴隶充军，人数应该不多，就算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黑城地势不平坦，一般不会随意变动屯兵地点，只会变动数量。


    明若将图交给她，如今之计，只能一个一个探查了。


    徐晚心中大致有了盘算，收了图，“我不能待太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明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是昭明的公主，两国和平之使，若是我走了，他们便出兵有了名，若是我依然在这里，不管这么说，都是他们理亏一些。”


    “如今昭明刚平复内战，这样于南境军心有利，若是胜了，我们也就有了底气说话，到时候说不定也能早些回去，若是败了……”若是败了，她也许会被杀，也许一辈子都会待在这北狄。


    徐晚也知道，若是败了意味着什么。


    她沉思了一番，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四处看了看，发现她房间内没有什么兵器，于是将自己的贴身匕首给了她，“必要时，可以自保，定要多加小心。”


    明若点点头，“你也是。”


    徐晚想了想，还是开口，“因为一些原因，今夜我来找你的事情，希望你日后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明若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答应了。


    拿了图，她迅速出了府，与亲卫会合，还好这次带了些人出来，不然一个人还真难短时间内将全部军营巡查一遍。


    将图纸给他们看后，具体交代了如何根据灶坑数量估测人数，之后便分几路出发，还是在原地相碰。


    徐晚带着两人，互相做掩护，探得后，用木炭在图纸上勾勾画画，之后便快速回来，等着剩余几人带回消息。


    直到快天明，还有最后一路人没有回来，她猜想，应该是出事了，正想过去找人，结果那路本是三人的亲卫，只有一人回来了，还浑身是血。


    “南营，五万人。”


    挣扎说完后，便断了气，徐晚面色冷冽，握住木炭的手，紧的发白，绘制完成最后的部分后，命人将他背着，几人准备出城。


    辰初，宵禁解除，徐晚看着手上的图纸，来到守卫最弱的地方，不打算走正门，直接打晕士兵，套着绳子，翻墙而过。


    不过还是引起了注意，他们一行人刚落地，追兵迅速赶了出来。


    她留在密林里的人见状，射箭掩护，几人快速向前跑，脱离了危险后全部人迅速撤离。


    回到大部队，徐晚去找杨开，与他商讨。


    “黑城内，不是一万兵马，而是十三万，南营人数最多，有五万，东营最少，有两万，北西各三万。”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提前调配了边防线上的人回来？”


    徐晚摇摇头，“距离他们传信被发现到如今，只有四天，他们动作不会这么快，边防线上，应该还是二十万。”


    杨开一惊，“他们哪里凭空来的这么多人？”


    “我想，有的是抓了周边的部族来充数的，战力应该不强，但能实战的数量有多少，我把握不准。”


    “昭明的军队到了吗？”


    杨开点点头，“在我们西方的位置，距离我们十里，也是距黑城三十里。”


    “多少人？”


    “八万，前五后三，分批而行。”


    十四万，应该够了。


    徐晚拿了纸笔，重新画了一张舆图，重点标记了两方各自进攻的位置。


    这场战，势必要以最快速度拿下黑城，然后返回自己的防线，对阵北狄的二十万大军。


    将舆图交给传信兵带给昭明后，很快，两方在约定的时间，一齐进发，以最快速度来到黑城外，分工明确，进展还算顺利。


    打了一阵，发现出来的都是一些身形歪歪扭扭的，毫无章法的小兵，徐晚意识到，真正的军队还在后面，于是让人不要恋战，以合围为主，节省火力集中攻城。


    金尤宪看着一封一封加急的军报递进王庭，十分焦急，不知道呼拓攻的如何了，金戈传信后，他又紧急出了信，言明不必救黑城，再连夜将所有部族的壮丁都抓来，十几万人分在四周，怎么着，也能撑到呼拓将朔阳拿下。


    可他没想到，外面的人攻的这么快，那信上不是说，他们只有两三万的人马吗？怎么军报上所言，竟有数十万之多，还都是正规精兵，他那些临时抓来的奴隶，根本不是对手。


    金戈偷进明若府邸被抓后，来到了王庭，在门外跪下，请求父亲停战，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金尤宪本来就被军报弄得急火烧心，如今看他这通敌的儿子，更是怒火中烧。


    “你还有脸在那跪着？要不是你与那个昭明公主泄露了兵防，黑城哪里能死这么多人，说不定现在我们早就攻进昭明了，真是蠢货！”


    金戈看着气的脸通红的金尤宪，“攻进昭明？那二十万大军多少都是老弱病残，你不是不知道，明知这样，你还是强征了过来，武力驱使他们去打仗，如今更是将剩余的部族男丁也押了过来，这样下去，我们北狄才是真的完了！”


    金尤宪气的指了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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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就收手，我们北狄还能在几年内恢复过来，若是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那我们就一起等死吧。”


    金尤宪根本不听，直接让人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把他丢了出去。


    如今这局面，还怎么停止？不可能停！


    战火纷飞的城外，死伤的大多都是北狄平民，徐晚心有不忍，直接让杨开上前劝降。


    果然，没有多说几句话，那些人就放下了兵器，让开了路，只不过城门还是被那些真正的精兵把守着，他们便集合那些投降的士兵，一起攻城。


    北西两门都被攻下了，徐晚和杨开各领一队人马，冲了进去，下令不准惊扰城民，只打士兵。


    他让杨开去明若的府邸，将明若和使团的人一起救了出来。


    按照现在的进度，南门是章行简在攻打，应该还没攻下来。


    徐晚带好自己的面具，从里面配合他，南荣大军所到之处，皆震摄四方，那些士兵军心不稳，眼见三处城门都被攻破了，而他们的王还在王庭中躲着，他们自然也没做多少抵抗便缴械投降了。


    徐晚命人打开城门，迎面而来的，便是身骑高马的章行简，两人对视，他面色不似以前那般轻佻不着调，此时满是严肃冷峻的神情。


    她的‘死讯’，叶清正估计不会在战前公布，所以，现在他应该还不知道。


    只见他朝她点了点头，之后带着军队策马而入，直奔王庭而去。


    一边走，一边喊，“所有将士，不得伤民，违者处死！”


    徐晚眨了眨眼，被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喊回了神，也是，为了逼真，她甚至还让军医帮她贴了个假喉结，绝对以假乱真，不会露馅。


    只是她的声音还没伪装，所以，还得先去找杨开，让他带着军队前去支援。


    黑城被破，里面的士兵大多不战而降。


    金戈被打晕后醒来，发现已经身在自己府上了。


    听闻军队攻了进来，大家四处逃窜。


    金戈不管身上的伤，赶紧从暗道入王庭，来到金尤宪的书房里。


    看着他被几个北狄勇士护在中间，瑟瑟发抖的样子，金戈面色冷然，“现在，传位于我，我能保证，你不会死。”


    金尤宪看着从密道出现的儿子，吓了一跳，又听闻他这番话，显然不信，“他们都攻到门口了，你怎么保证，你连你自己都保证不了。”


    金戈不再是以前骄傲少年的模样，他眼眶通红，神情如墨雨般阴沉，“你低不了的头，我来替你，那些无辜的子民将士，你不要，我要。”


    他缓缓朝金尤宪走近，“我再说最后一遍，传位给我！否则，你身边的勇士，也保不了你在昭明的铁骑下能安然存活”


    金尤宪是真的被吓怕了，看着金戈，还是豁出去了，“你说的，要保证我活着，只要活着，我就能再起复！”


    金戈站在他身后，看着金尤宪写下传位诏书，盖上了王庭玉印。


    随后，金戈举起诏书，“众勇士听令！”


    几个身宽体盘的勇士面面相觑，还是选择跪下。


    他将金尤宪踢下去，“将他关起来，永久监禁！”


    金尤宪面色一变，“你！你敢骗我？！”


    金戈看着被押着的父亲，“你还想东山再起，祸乱我北狄的子民？我告诉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