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外围，一处相对完整的残垣之后。


    达摩的身影悄然浮现。


    此刻的他宝相庄严，周身佛光内敛，唯有眼中智慧深邃如海。


    显然是已经完全净化了不死药，恢复了原本的人身。


    看着消失的金莲，达摩缓缓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数枚莲子。


    这些莲子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温润而坚韧的宝光，内蕴着一丝方才那净化金莲的至纯佛性与磅礴生机。


    正是刚刚与那金莲一同诞生的灵物。


    “阿弥陀佛。”


    达摩口宣佛号，声音平和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将莲子分别递与身旁几位方才金莲显化中耗费巨大的佛门大德：


    莲花生大士接过莲子，莲花法印微光流转，颔首致意。


    百世经纶一页书目光如炬，接过莲子时似有经文在眸中流淌。


    济公则颠了颠手中的莲子，咧嘴一笑，将其随意塞进破衲衣中，仿佛只是得了个有趣的果子。


    慧能拿着莲子，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余众高僧也纷纷收下莲子。


    而随着众高僧收下莲子，诸僧则合十躬身，身影在微光中渐次淡去，如同完成了使命。


    达摩不再停留。


    他一步踏出。


    足下无声，却有点点虚幻的金莲光影次第绽放、湮灭，步步生莲，直抵刘彻面前十丈之地。


    刘彻猛地抬头，惨白的脸上是帝王的震怒与功亏一篑的狰狞。


    他周身黯淡的暗金龙影发出不甘的咆哮，虽不复全盛时的威势，却依旧带着倾覆山河的凶戾。


    刘彻的愤怒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


    “秃驴坏朕大事！”


    刘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刷的滔天恨意与帝王之怒。


    “孝武皇帝陛下。”


    达摩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强求不得，反噬己身。此界非汝久留之地，当归墟，方是正途。”


    “正途？笑话！”


    刘彻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暴涨。


    “阻朕不朽道途，便是与朕为敌！”


    话音未落，刘彻悍然出手。


    刘彻一掌拍出。


    随即一只由暗金气流凝聚、铭刻着古老龙纹的遮天巨掌凭空出现。


    带着镇压八荒六合、抹杀一切悖逆的恐怖意志，朝着达摩当头拍下。


    空间在这一掌之下寸寸碎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这是帝王之怒，自当伏尸百万。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掌。


    达摩双掌上托，掌心向上，如托青天。


    刹那间，一盏盏虚幻的金色佛灯虚影在他头顶、肩头、身周次第点亮。


    灯火摇曳，看似微弱，却散发着一种万法不侵、万邪辟易的无量之光。


    那毁天灭地的巨掌落下。


    佛灯明灭不定，金光如水波般荡漾开层层涟漪，竟将这巨掌稳稳托住。


    “好！好一个如来神掌！”


    刘彻怒极反笑。


    随即一拳击出，暗金龙影缠绕手臂，拳势大开大合，带着横扫六合的霸气，攻向达摩。


    “佛动山河！”


    达摩右掌翻飞，化作漫天金色掌影。


    每一掌都仿佛引动大地脉动，带着厚重无比的力量，如同须弥山倾倒，反压向刘彻。


    拳掌交击之声密集如雷暴，每一次碰撞都让天地震颤。


    金光与暗金光芒疯狂交织、爆炸。


    达摩招式宏大庄严，蕴含佛法无边之力。


    刘彻武学霸道刚猛，底蕴深厚。


    一时间，两人竟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仲。


    激斗数十招后，两人身影倏然分开，各自立于一端。


    “好，接下来，就让我见识见识你如来神掌的万佛朝宗吧！”、


    刘彻说罢。


    一只遮天蔽日的暗金色巨大龙爪凭空出现，鳞爪狰狞带着镇压万古、碾碎一切的恐怖意志，狠狠抓向达摩。


    然而，这一次达摩却并没有抵抗。


    而刘彻也在瞬息之间变了神色。


    刹那间，异变突生。


    一道煌煌如大日的金光毫无征兆地撕裂苍穹，自九天之上轰然坠落。


    只一瞬间，便斩灭了那暗金龙爪。


    金光之中，一柄神剑缓缓显现。


    剑身之上，缠绕着紫金色的皇道龙气，散发着统御八荒、唯我独尊的恐怖威势。


    正是苍天帝剑！


    “是圣上的佩剑！”


    废墟中正在恢复伤势的戚继光瞬间认出了这柄神剑。


    随即眼中便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而在听到戚继光的话后。


    所有人都明白了。


    大明天子，万寿帝君。


    已然亲临战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没有出现。


    但此刻的战场之上，刘彻已经没有了胜算。


    纵然他是横扫八荒的一代霸主。


    但若是同时面对佛门禅祖与大明天子。


    也是不会有胜算的。


    虽然那大明天子还未登场。


    可仅仅是那苍天帝剑的威势，便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


    “孝武皇帝陛下，还不醒悟吗？”


    “事至如今，陛下您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归墟，非是终点，而是陛下功业与神魂应有的归宿。”


    达摩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刘彻的心房之上。


    刘彻脸上的暴怒与不甘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孤寂。


    这一次，的确是他刘彻输了。


    千年筹谋，一朝成空。


    “罢了。”


    “待朕下次归来此间因果必有了断。”


    刘彻的声音低沉沙哑，再无之前的霸绝天下。


    他刘彻并非是接受不了失败的人。


    早年的马邑之谋，晚年的罪己诏。


    他这一生，失败从来不少。


    但这些，都从来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刘彻不再看达摩，也不再看下方的任何人。


    一步踏出，龙袍身影没入虚空之中。


    绝世雄主，汉世宗孝武皇帝刘彻，终是重回归墟。


    随着刘彻的气息消失。


    达摩静静立在原地，望着裂缝消失的虚空，脸上并无胜利的喜悦，反而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疑惑。


    “怪哉”


    “刘询竟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