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好屁的张斌，周正眼底满是不屑。


    还以为来了个什么人物。


    原来，也是个银样蜡头枪。


    中看不中用！


    周正没有再去看对方不知所措的神情，转而看向御阶之上，手持玉笏躬身一礼：


    “娘娘！殿下！臣弹劾吏部侍郎张斌捕风捉影，构陷忠良，混淆视听！


    臣恳请娘娘、殿下明察！


    若这金銮殿上，人人都如张侍郎这般以莫须有的罪名污蔑良臣。


    那今后谁还敢在这大殿之上进谏直言？谁还敢为朝廷效力？


    久此以往，岂不是忠臣缄口，言路闭塞？岂不是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娘娘！殿下！望请三思啊！”


    周正一揖到地，声泪俱下，声音悲恸，带着一种忧国忧民，为民请愿，为江山社稷忧虑的坚定和决绝。


    他这副模样。


    让人毫不怀疑，若是皇后和太子胆敢有半分徇私，他定会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之上，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生命，来唤醒对方的良知。


    张斌直接就懵了，怔怔地看着周正。


    想不明白，自己不就是站出来说了句话吗，这怎么就突然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他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张侍郎，张侍郎！娘娘和殿下都在看你呢！”


    直到听到耳边不知谁的呼喊，他这才如梦初醒，没有任何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娘娘！殿下！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只是觉得周御史言辞过于激烈，有些看不过眼，这才...这才...下此言论。”


    “好！好一个过于激烈！好一个看不过眼！”


    然而，他的辩解在周正面前却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周正猛然回头，目光如炬：“张侍郎，如你所言，即便是面对那等残害忠良，危及国本的恶贼，也要本官温言细语地劝其自己认罪伏法、改过自新？


    还是说，你要本官对此等祸国殃民之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步步紧逼，每个问题都如同一柄利剑，深深刺入张斌内心。


    让他冷汗涔涔，脸上毫无血色。


    “本官...本官...”


    张斌心神巨震，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更是语无伦次，连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司南振宏看向周正的眼神简直都要融化了。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言臣吗？


    司南朔光眼神阴翳到了极点。


    一个楼少泽，一个周毅，如今又来一个张斌。


    废物！


    统统都是废物！


    珠帘后，柳沐芝眸底也是异彩连连。


    此前她都没有发现，御史中还有如周正这般的人才。


    只是可惜，他竟与司南振宏走到了一起。


    不过，也不是没有半点拉拢的可能。


    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柳沐芝收敛了其他的心思。


    她明白，现在是该她开口的时候了。


    “够了。”


    清冷的声音自珠帘后响起。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娘娘！”


    “母后！”


    一众大臣，包括司南振宏和司南朔光在内，皆是躬身行礼。


    而出列的周正、周毅，以及张斌三人也如此。


    但与周正不同，周毅和张斌在柳沐芝开口的刹那便跪了下去。


    “都免礼吧。”


    柳沐芝声音平淡，众人依言起身，唯有周正三人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在皇后、太子对他们定调之前，他们还不能起身。


    柳沐芝视线扫过张斌和周毅，旋即落在了周正身上：“爱卿免礼。”


    与方才不同，柳沐芝声音明显多出了几分柔和：


    “言路通畅，本就是国之根基所在。


    爱卿忠心为国，敢于谏言，其心可嘉，所言更是句句在理！


    当赏！


    还要重赏！”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谁也没有料到皇后竟是这般反应。


    震惊之后，不少人目露深思。


    暗自思索着柳沐芝短短几句话释放出来的信号。


    司南朔光蟒袍之下的双手骤然紧握，司南振宏眸底则是闪过一道精光。


    柳沐芝没有理会众人的猜测，她声音不疾不徐地传遍大殿：“左佥都御史周正谏言有功，风骨可嘉！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空悬已久，今特准其进左副都御史！


    另赐白玉腰带一围，黄金百两，绫罗绸缎二十匹，以彰其刚正、忠心！”


    待柳沐芝话音落下。


    “嘶！”


    整个大殿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大臣眼底写满了震惊。


    别看左佥都御史到左副都御史仅有一字之差，但其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那可是都察院的实权第三号人物，而且还跳过了右副都御史一职。


    何况还有象征着恩宠的玉带、重金，以及绫罗绸缎。


    这拉拢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周正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其政治嗅觉无疑是敏感的，自然也看出了皇后的用意。


    但御史的职责却是让他明白，他忠得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国家，是整个大延。


    即便老师没有派师兄联系自己，他也会为了定国公仗义执言。


    毕竟，定国公乃国之柱石，不容有失！


    “臣叩谢娘娘天恩！今后自当尽心尽力，为大延鞠躬尽瘁！”


    周正躬身行礼，声音仍旧不卑不亢。


    柳沐芝眉头微皱，她也听出了周正的言外之意。


    这些御史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作。


    “爱卿有心了。”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柳沐芝视线落在了张斌和周毅两人身上。


    两人身躯顿时一震。


    尽管那周平有些不识抬举，可从娘娘对待他的态度上，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理想。


    然而，柳沐芝也仅仅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便转向司南朔光：“太子。”


    她声音平静无波，可却让司南朔光心头猛然一沉。


    他眸底闪烁着阴翳的光芒，但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听到柳沐芝的声音，他连忙起身躬身一礼：“儿臣在。”


    “你以为张斌和周毅该当如何？”


    柳沐芝淡然开口。


    金銮殿顿时死寂一片。


    谁也没有想到，在柳沐芝奖赏完周正之后，却是将处置张斌和周毅的刀柄递给了太子殿下。


    司南振宏下意识望向御阶之上的两人。


    怎么回事？


    这妖后和太子...


    怎么看起来...不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