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


    有一清冷女声在殿外道：“鬼界第四宫恬昭罪气天宫北斗君请见陛下。”


    “是我的上官。”谢归槿在旁小声道。


    女帝颔首，扬声道：“北斗大圣君快请进。”


    北斗君入殿向女帝拱手行礼道：“本官冒昧前来，望陛下见谅。”


    女帝看到北斗君面容先是一愣，而后才道：“不知圣君前来有何要事？”


    “本君突感房契损毁，特来赔罪。想来是我这个下属不知轻重，将鬼界宅子卖于陛下。”


    女帝摆手道：“圣君言重了，不知此话该作何解？”


    “六界中人界与鬼界关系最为特殊，陛下有天道之气护体，寻常鬼怪近不得身，陛下又怎能在鬼界买宅呢？所以房契到陛下手中便自毁。”


    “原来如此。”女帝明白缘由便道：“不知者不怪，想来是渡界鬼使无心之举，还望圣君莫要怪罪于她。”


    “这是自然，陛下放心。”北斗君满口答应，见此间事了，便告辞了。


    走前，又给了谢归槿一份新房契。


    房契虽然有了，但卖给谁呢？


    人族贸然沾染鬼气，轻则患病，重则害命。


    即便没有这些，人族也怕晦气。


    女帝亦不能强行迫使他人购买。


    一时间，女帝和谢归槿皆一筹莫展。


    就在二人苦思冥想之际，子时已至。


    殿外来了两名鬼差，求见女帝，说是奉卞城王之命，带谢归槿回去受罚。


    女帝冷笑道“卞城王好大的威风，竟敢到朕这里抓人。尔等回去告诉它，渡界鬼使是朕的贵客，万没有跟你们回去的道理。”


    “陛下是要干涉我鬼界内政吗？”其中一个鼻梁又窄又直的鬼差，扯着嘴角阴恻恻道。


    女帝闻言，尚未发作。


    谢归槿已飘然飞下，一巴掌打在那鬼差脸上，厉声喝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陛下也是你能置喙的？”


    那鬼差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愕然道：“你竟然打我，我是奉卞城王之命来拿你的。”


    “卞城王命你带我回去，可曾命你质问人界至尊，意图挑起两界纷争？”谢归槿居高临下，抬着下巴傲然道：“我虽需受罚，但仍是鬼官，你不过小小鬼差，难道我还打不得你？”


    那鬼差不服，张嘴还要再说。


    谢归槿俯下身子，干净利落又赏了他两耳光，直接将鬼差打晕，鼻子都歪了。


    “陛下恕罪，我还有些差事需回鬼界，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叨扰陛下。”谢归槿对女帝躬身一礼。


    女帝自御台疾步到谢归槿身边，拉起她右手，急道：“不可。”


    “陛下，不必为我与卞城王起冲突。”谢归槿左手轻轻拍了拍两人叠在一起的手。


    女帝目光微敛，摇头道：“你切莫如此想，朕不单单是为了你。卞城王挑衅在先，朕若是连你都护不住，又怎么配做人界之主？”


    “并非如此，都是这个鬼差不懂事，我敢担保卞城王绝无冒犯陛下之意。”谢归槿手指点了下昏迷不醒的鬼差，抿唇道：“是我与卞城王有约在先，不好失约于它，还望陛下成全。”


    女帝见谢归槿坚持，只好先放她离开。


    谢归槿与另一个鬼差带着倒地不起的鬼差一同回鬼界第六殿拜见卞城王。


    卞城王见状挑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若我说，只怕殿下觉得有失偏颇，”谢归槿嘴角勾笑，抬手指着一直沉默的鬼差道：“不如让它讲。”


    卞城王盯着那鬼差道：“讲。”


    鬼差便一五一十讲了，连女帝与谢归槿话别也没拉下半个字。


    卞城王听了，讲视线转移到谢归槿脸上，满脸寒霜。


    谢归槿抬眸，灿烂一笑露出白牙道：“不必客气，都是为了人鬼两界的和平。”


    “本王还得多谢你？”卞城王皮笑肉不笑道。


    谢归槿大手一挥，潇洒道：“举手之劳，殿下不必客气。”


    卞城王摆摆手，晕倒的鬼差被拖走，其它鬼依次退下，殿中只剩下卞城王、上次宣读罪行的鬼官以及谢归槿。


    “三日期限已至，本王将按律罚你，你可有不服？”卞城王鼻孔喷出一股气道。


    谢归槿微微低头小声嘀咕道：“这就进入下一个环节了？真把客套当客气啊，哇，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放肆，”卞城王拍案而起。


    谢归槿一副被吓到的摸样：“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卞城王指着谢归槿大骂：“你敢对本王不敬？”


    “它真的是卞城王？”谢归槿在鬼官耳边窃窃私语：“不会是假冒的吧？这么沉不住气，哪里有第六殿阎王的威严？”


    鬼官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在卞城王彻底发飙之前，谢归槿及时收住，对着高台拱手道：“殿下罚我，我自然心服。”


    “只是，此前我因故推迟受罚，不知其涉及者可都受罚完毕了吗？”


    卞城王听了这话，心下稍霁，缓缓落座。


    鬼官知卞城王心意，开口道：“当日涉案小鬼皆已处罚完毕，只剩渡界鬼使体内来自异世的凡人谢归槿未曾处置。”


    “只有我吗？”谢归槿双眼微微睁大，神情不似作伪诧异道。


    卞城王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难不成你还有同谋？说来听听。”


    “殿下误会了，我并无同谋。”谢归槿恭敬道：“只不过几个玩具便可轻易突破枉死城守卫，该罚的难道只有我和小鬼们？”


    “我只是进去找人，并无企图。可若是心怀歹意的生灵混入枉死城将厉鬼放出，为祸六界，又当如何？那些守城鬼差，难道不该受罚？它们的上官难道没有失察之罪？就连殿下，您身为主管枉死城的阎罗王，可曾为此向酆都大帝请罪？”


    “难道三日过去，这些都还未来得及执行吗？”谢归槿一连串的发问，响彻整个殿宇。


    卞城王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谢归槿脸上，它道：“你想以此脱罪？你一力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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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所有罪责的大义凛然去哪了？”


    “现在又不需要为小鬼们顶罪，何况所谓我犯罪本身水分很大，”谢归槿心道，嘴上却道：“该我的罪责我自然会领，但枉死城上下守卫疏忽也是事实，总不能厚此薄彼，殿下您说是吧？”


    “你说的对，”卞城王食指敲击着青铜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道：“它们有错，本王自会处置它们。”


    “那殿下您呢？”谢归槿躬身轻问。


    卞城王起身踱步走到谢归槿面前，弯下腰咧开嘴低声笑道：“你想让我带你去见酆都大帝，你以为它会赦免你的罪过。”


    没等谢归槿回答，卞城王直起腰淡淡道：“走吧，本王不能将你与渡界鬼使毫发无损分开，但酆都大帝可以，分开之后便可只处罚你，不殃及渡界鬼使，且由酆都大帝处置，也可免日后北斗君又来找本王讨公道。”


    “殿下多心了，君上岂会如此，”谢归槿低眉顺眼答道。


    卞城王冷哼一声，施展法术带谢归槿瞬移至罗酆山最高处的宫殿，求见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听完来龙去脉，对卞城王道：“依律该如何？”


    “异世凡人谢归槿引诱小鬼在枉死城外制造骚乱，私闯枉死城，造成城中三成厉鬼死亡，依律当打入无间地狱直到受尽所有刑法。”卞城王拱手道。


    “那你呢？”酆都大帝面上无悲无喜。


    卞城王好不犹豫，立刻道：“属下治下不严，当削减一百年香火及功德以儆效尤。”


    “恩，可。”酆都大帝先是简短的两个字定下对卞城王的惩罚。


    又道：“谢姑娘非我鬼界之人，她两日后便会离开鬼界，无法依律执行，且她促成其他五界在我鬼界买宅，建立商务往来，立下如此大功，可将功赎罪。”


    酆都大帝顿了顿，就要当场宣布该如何处置谢归槿，就见谢归槿举起一只手，面露期盼，便问道：“谢姑娘有话要说？”


    “呃，我想补充一点，混乱是我制造的，也是我擅自进入枉死城，但杀死三成厉鬼并非我主观意愿，是蓂荚之灵被动启用，不能全怪在我头上。何况，厉鬼要杀我们，我也算是正当防卫。”


    谢归槿一句一句说得分明，忽然卡壳道：“正当防卫，你们懂吧？哎呀，在古代这个词应该怎么说。”


    “我们听的懂，”卞城王面色铁青先对谢归槿不悦道，又对酆都大帝恭声道：“人界还未购宅，且未有其它买卖，也算不得商务往来。”


    “怎么不算，”谢归槿反唇相讥。


    眼见台下两个要起争执，酆都大帝尚未做出反应。


    殿外，鬼差来报，人界鬼修前来买宅，妖界来了两位客人想要洽谈妖府修炼之地租赁事宜，魔界六公主亲至说是为魔鬼两界草药贸易一事，皆等着要见渡界鬼使谢归槿。


    “怎么都赶在一块了，倒像是约好的。”酆都大帝目光扫过谢归槿。


    谢归槿微笑不语。


    卞城王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各个指名道姓要渡界鬼使谢归槿，原渡界鬼使可不叫谢归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