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和朱允熥即将离京就藩，筹备事宜早已提上日程。


    王府未能立刻建好，暂选大宅落脚，将来再另择佳地也不迟。


    府兵亲卫、属官要职都已经安顿好，这些事均由朱标亲自操办。


    这一天，终于是允炆与允熥正式启程就藩的日子。


    朱元璋与朱标亲自将兄弟俩送至城外。


    无论是允炆还是允熥，都不愿多留京中，都盼望着尽早离京。


    允炆对京城再无眷恋，只想带着吕氏赴任，远远避开元地纷争。


    “太子爷，请多珍重。


    ”


    吕氏立在队伍之中，眼眶含泪向朱标道别。


    “嗯，到苏州府后，你要照顾好允炆。


    ”


    朱标望着吕氏，神色中透出一丝复杂。


    其实他心中清楚，若非万不得已，又怎能将她纳入殉葬之列？


    他本担心吕氏会影响允炆，可如今看来，或许再无这样的机会。


    这也只能算是无奈之下的最好结果了。


    一同来送行的还有诸多东宫旧臣与朝中高官。


    众人无一不惊讶——允炆、允熥离京如此之快，实在始料未及。


    更令人诧异的是，一向高居东宫的太子妃吕氏，竟然也随允炆远赴苏州府。


    虽说是为了替允炆张罗婚事，但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说辞。


    允炆擅闯御书房为生母求情的事早有传闻，只是众人尚未清楚具体详情。


    尤其令人震惊的是吕氏几乎陪葬这一隐情，尚被压在暗处。


    若有一日传出，必定震惊朝野。


    “现在总算清楚了，当初太子殿下那番话，并非空谈！”


    “这分明是为汉王朱栎铺路！”


    蓝玉与常升亦在送别人群之中，低声交谈。


    “皇爷爷、父亲，孩儿不孝，从今日起不能再侍奉二位左右。


    ”


    朱允炆与朱允熥一同躬身下跪，向朱元璋与朱标行礼告别。


    “到了各自封地，务必谨言慎行，为百姓谋利，把藩地治理好。


    ”


    朱元璋神情凝重地叮嘱二人。


    “孙儿铭记在心。


    ”


    两人语气坚定。


    “时辰差不多了，出发吧。


    ”


    一声令下，众人点头应诺。


    随即，朱允炆与朱允熥动身启程。


    两人各奔前程，过江便分赴东、北两个方向。


    朱允熥此刻只愿尽快远离朱允炆与吕氏母子。


    目送两人远行，朱元璋与朱标神情黯然。


    “返宫！”


    仪仗缓缓回程，马车之内一片沉默。


    忽而，朱元璋开口：“标儿，回去之后便着手筹备前往汉中之事！”


    “遵命。


    ”朱标应道，“我即刻联络九弟，安排西巡诸事。


    ”


    待诸事稳妥，朱元璋开始思索此行目的——考察西北百姓生计，令朱栎拓展疆域，并顺路赴定军山祭拜寂军墓。


    可回想起那些梦境景象，特别是晶莹透明的棺椁以及未曾腐朽的遗体，他又忍不住疑惑。


    “系统，此前我梦见汉中寂军墓的情形，似乎并未窥全貌，能说说其中到底葬了多少人？”


    【现葬有三千兵将，将来寂军最盛时可超万人。


    】


    【其中天道皇帝一脉之外，尚有八位将军安葬。


    】


    “何人？莫非是老九身边的猛将？”


    【八人为：耿青、秦武、杨赫、周通、王伍、陈启、周定北、于谦。


    】


    朱元璋心中震动，梦中人与现实中的人一一对照，不由对即将开启的汉中之行生出复杂之意。


    “这周定北，又是谁？”他微微蹙眉问道。


    周定北出自周通一族，周通活跃于天道年间，而周定北则是昊武年间的忠臣，辅佐朱栎一脉的第二任君主，逝后由昊武大帝邀请皇卫道观长老主持国葬，归葬定军山。


    国运系统缓缓陈述。


    朱元璋听罢略加思索：“这位昊武帝，是不是老九孙子那一代的？”


    “正是如此。


    但昭武大帝之后，周家因全力支持臻仁皇帝，最终遭灭门之祸。


    ”


    得知此番际遇，朱元璋不觉感慨良多。


    这八人即使身后进入寂军，后世记述依旧有限。


    如周家两位，因家族尽毁，自难有详尽载述；至于王伍，早年仅为市井之徒，后期死守北疆，耗尽瓦剌始成名将。


    虽为功勋卓著，史书留痕却稀少。


    即使如今仅在天水尚有局部纪念。


    忽而朱元璋开口：“寂军墓内，除老九与朱慧英外，可还有其他大明帝王葬于此地？”


    他从先前梦境般的推演之中，已知朱匣烨所领墓地里，的确存有两具帝王之棺。


    朱慧英虽为女皇，但身份无疑亦是大明帝王。


    “寂军墓中共有大明十八位君主安息。


    ”


    此言出口，朱元璋惊愕无语。


    他虽预想过可能葬有帝王之灵，未曾想竟至十八之众！


    沉默片刻他便追问：“你说朱栎一脉共有二十二位皇帝，剩下那四位又在何方？”


    “确为二十二位，除去宿主、建文帝及两位被推翻的帝王外，尚有四人未入寂军墓。


    ”


    朱元璋无言以对。


    言下之意，寂军墓俨然近乎成为大明皇室专用之葬地！


    加之朱允炆亦难再承帝位，从今而论，大明皇帝之位不过二十一位！


    如今除其身为太祖之外，仅剩那二位从未获正统认同者未能入墓！


    真真是一语惊人。


    ……


    与此同时，在北平的燕王府内。


    近日来，姚广孝并未来往于庆寿寺，而是应朱棣邀请长住府中。


    只因变乱频出，朱棣愿其随在身边应对不时之需。


    不多时，关于朱允炆与朱允熥即将赴藩的消息亦已传到了北平。


    得知两位兄长已经赴封地而去，朱棣内心顿时震动。


    更令他诧异的，还有接连传来的数条消息。


    诸如，朱标与朱元璋曾有意让吕氏殉葬，只因朱允炆主动提出就藩，才得以幸免；此外，朱元璋与朱标即将亲赴西部，巡行汉中。


    种种信息出人意料，朱棣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早前两人被封亲王时，他还为此高兴并与姚广孝谈论过。


    未曾想朱元璋和朱标竟会如此果断地让他们出京赴任。


    更让他难以安心的，是这二人在当前时机启程西行。


    “父皇和大哥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凝着眉看向姚广孝，“难道是属意老九？”


    姚广孝答不上来，“或许还有别的情形陛下与太子在考量。


    ”


    朱棣想起之前朱标巡查西北是为了迁都长安，“这回是不是也是为了迁都的事？”


    姚广孝微微颔首，“也有可能与此相关。


    ”


    “但如果并不涉及迁都？”他继续追问。


    他隐约感到此次西巡背后恐怕另有用意。


    倘若真为迁都有着安排，早应有风声传出了。


    而今朝廷毫无迹象，反倒极不寻常。


    “也许是为了太子身体的问题。


    ”


    “太子能够无事，全靠汉王出手。


    普天之下，唯有汉王方可保他安宁。


    ”


    “可这事大哥自己过去不就够了吗，为什么父亲要亲自动身？”


    朱棣依然想不通，“难道陛下和太子的目标，并不只是汉中，而是直指汉王！”


    “若如此，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姚广孝低声道，言语中难掩忧色。


    “何意？”


    “也许是陛下想亲眼瞧瞧如今汉中的治理状况；也可能另有深意。


    我们终究不过是空想。


    ”


    他说完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太了解朱棣，生怕他因急躁而贸然做出冲动的决定。


    “其实殿下真正该关注的，是朱允炆离开京城去就藩的问题。


    ”


    姚广孝没有给朱棣喘息的机会，话锋陡然一转。


    “这话怎么讲？”


    朱棣一脸不解。


    “当初和尚提醒过，敌人之敌，即是可用之人。


    朝廷中的那些文臣可以设法争取，那位吴王殿下为何就不能设法为我所用？”


    “如果朱允炆还留在京城，殿下自然不容易施展手脚。


    ”


    “可他一旦前去就藩，不正给了我们机会？”


    姚广孝语气沉重。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朱允炆合作，对付老九？”


    朱棣若有所思，心头已有动摇。


    “没错！朱允炆或许无心权势之争，可他母亲太子妃绝不是安于平淡之人。


    ”


    “要是用得好，这步棋或许可以反制对方的关键。


    ”


    姚广孝缓缓点头。


    “那我拿什么筹码去换取他们的合作？他们母子会答应吗？”


    “你也知道，我这位大嫂并非等闲之辈，一个有野心的女人通常胃口不会小。


    ”


    “到头来，岂不是反倒成全了她？”


    虽然有些心动，朱棣还是提出了疑问。


    “王爷所想的合作关系，并不是和尚的建议。


    ”


    “当下最好的做法，其实是一旁静观其变。


    ”


    “有时候无需真正联手，只需必要之时果断舍弃便可。


    ”


    姚广孝淡淡一笑，完全没了往日高僧的温润之态。


    “你是说……”


    朱棣神情微变。


    “办法再清楚不过——倘若吴王突然意外身亡？”


    姚广孝低声吐出几个字，眼中透出一抹寒意。


    话音刚落，朱棣心中就是猛地一震。


    这和尚怎么可以这么想！


    这样大胆甚至凶狠的想法，几乎难以置信！


    如果朱允炆真的发生意外，对朱标无疑是一个沉痛打击！


    更何况若是让人怀疑到老九的身上……


    光是这个联想，就让朱棣额头青筋微跳。


    这种事，会引起一系列严重后果！


    而所谓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舍弃棋子……


    “你的意思，是把这把火烧到我身上？”


    朱棣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计划确实极为冒险，稍有失误，后果将极为严重！


    “全看殿下是否敢于孤注一掷！”


    姚广孝只是轻轻点头，语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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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王卫学院正式开课，迎来极其严苛的训练！


    汉中府，汉王府内。


    自新年之后，周贵妃神情就一直郁郁寡欢。


    心细的徐妙锦察觉到了婆婆的情绪变化，在追问下终于得知，周贵妃正在纠结是否要回返应天府一事。


    虽然朝廷还未有正式诏令要求她回京，但她在汉中也已待了将近一年。


    毕竟她贵为皇妃，长期滞留宫外并不合适。


    一想到可能会离开汉中，她便心中不舍。


    这些时日，是她在汉中难得过得惬意轻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