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成亲次日，朱栎领着他前去拜见徐妙锦，并让他称“娘”时，他流露出明显抗拒。


    反倒是徐妙锦心思缜密，巧妙缓和气氛，温言让他暂且称“姨娘”，才免去尴尬局面。


    这让朱栎只能默默接受。


    一个五岁的孩子，年纪尚小，性格腼腆，对陌生人的亲近自然会有距离。


    尤其是“母亲”这个词，在朱匣秋的记忆里，依旧只有那个温柔的身影——他生母杨诗雨。


    相处多日后，朱匣秋与徐妙锦之间虽不像最初那样拘束，但仍旧谈不上亲近。


    终归只是继母罢了，自然无法与亲生母亲相比。


    而且开春以后，王卫学院一旦建成，朱栎便打算安排朱匣秋入学读书，届时他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玩耍。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


    朱栎突然告知徐妙锦和周贵妃，自己将要闭关修行一段时间，并嘱咐府中事务由徐妙锦暂管。


    有周贵妃在一旁支持，朱栎相信她有能力应对王府日常事宜。


    此次闭关，他的重点是在炼制驻颜丹和养生法器。


    成婚当日，朱栎没能为徐妙锦准备一份像样的新婚贺礼，这次就想弥补。


    “母妃，殿下过去也常去道观闭关么？”


    对于朱栎新婚不到几日就选择闭关的做法，徐妙锦虽然当时没有发问，等朱栎离开后，才问起周贵妃。


    “确实是这样，这几个月来我在汉中住了大半时间，而栎儿闭关已经前后有七八次之多！”


    “每一次出来，他手里总有些新的丹药或是法器。


    ”


    “不过这一回不一样，我觉得，他是因你才选择闭关的！”


    “还记得那一晚提到过的驻颜丹吗？”


    周贵妃并没有阻止朱栎闭关，明显了解其中用意。


    提到“驻颜丹”三个字时，徐妙锦眼神微微发亮。


    殿下这次是为她专门炼制驻颜丹？


    这样一想，心底不由得升起些许喜悦。


    毕竟谁不想拥有长久的美丽？


    五日后，朱栎完成了丹药的炼制。


    这五日里，他成功炼出了三颗驻颜丹，还打造了两件法器。


    样式与此前朱元璋、朱标所佩戴的腕饰法器相同。


    以前他打造过三只同样的手镯，其中一条已经送给朱匣秋。


    这次所制两枚，则是专为周贵妃和徐妙锦准备的礼物。


    朱栎一回到王府，便见袁管家已在门口等候。


    “有事？”朱栎直接问道。


    “锦衣卫蒋都司到了汉中，说是奉旨而来。


    ”袁管家立刻回禀。


    “他在何处？”


    “已经在偏院等着了。


    ”


    “稍等片刻，我先去见母妃和王妃。


    ”


    朱栎说完，步入王府内宅。


    此时正值早晨，周贵妃与徐妙锦还在用膳。


    看到朱栎突然回来，二人略有惊讶。


    “我听闻蒋瓛到了。


    ”周贵妃率先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


    ”朱栎语气平淡，“母妃无需担心，皇上若真是要请您回宫，蒋瓛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应是有别的要事。


    ”


    周贵妃神情略缓。


    朱栎坐下来，陪着二人一同用膳，还细心地关心徐妙锦的起居。


    看到儿子对徐妙锦如此体贴，周贵妃欣慰地笑了。


    你这几日不在，母妃将纺织厂的事务托付给我管理。


    我一直在想，那些织布机和印花机，到底是你怎么琢磨出来的？


    徐妙锦看着朱栎，眼中满是好奇与敬佩。


    前些日子随周贵妃去看过纺织厂的机械，她便觉得那些装置构思精巧，万万没想到竟出自自己的夫君之手。


    你若有兴趣，就安心接手纺织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多问母妃。


    朱栎只是笑着回应。


    饭后，三人一同来到院中叙话。


    朱栎从怀中取出两只手镯。


    这手镯……是不是秋儿平日里戴着的那个？


    两人先前都见过朱棡秋腕上的饰物，却没想到竟是朱栎炼制的法器。


    这件法器共炼了三枚，另两枚已送去应天府，分别送给父皇和太子。


    最后一枚留在秋儿那里。


    另两枚是专门为母妃和锦儿准备的。


    说罢，他将手镯递了过去。


    周贵妃有些惊讶：之前听你说给皇上和太子送去法器，原来是这个？


    徐妙锦更是惊喜不已。


    皇帝和太子各得一枚的东西，如今她也有了。


    这个手镯要贴身佩戴，可以提神强体，最好不要摘下来。


    我还以为你闭关是特意为我炼驻颜丹呢。


    驻颜丹我已经炼好了，锦儿的那一份也留着。


    不过你现在还年轻，不必急于服用。


    朱栎温和地解释。


    他自然不会吝啬一颗驻颜丹，可眼下徐妙锦年仅十四，这么早使用，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


    虽说当今女子早慧，但等到她再长大一些，再考虑也不迟。


    周贵妃与徐妙锦都点头赞同。


    随后，朱栎说他还要见蒋瓛，说完便离开院落。


    一回书房，他便命袁管家请蒋瓛前来。


    蒋瓛很快赶到，正如朱栎所料，他是为河西用兵一事而来传达密旨。


    旨意很明白：出兵之权归朱栎决定，至于军需粮草，则要他自己设法筹措。


    看完圣旨，朱栎微微一笑，心中明白老爷子这次是打定主意置身事外。


    此次出征河西的所有收益都归朝廷，他本人并无额外收获。


    然而，这点支出对如今收入丰厚的汉中府而言，并不算什么负担。


    对收回河西走廊的军事行动，他也并未感到有多少困难。


    唯一稍稍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蒋瓛始终未曾提起周贵妃的安排，仿佛已经默认她将留在汉中。


    公事谈完之后，蒋瓛又补充一句：“殿下，皇上特地嘱咐，希望您能赐一些丹药给太子调理身体。


    ”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交代吗？”朱栎问。


    蒋瓛摇头：“没了，出发前皇上只提到这一件事。


    ”


    此时朱栎才稍微安心，该不会老爷子真把周贵妃还在汉中的事给忘了吧？


    可事实也正是如此。


    朱元璋最近事务繁忙，虽说清楚周贵妃此刻在不在京城，却没有多余精力去过问。


    一来知道朱栎愿意照顾她，二来自己还在靠朱栎配制丹药，甚至已有带朱标前往汉中的打算，所以对于周贵妃回京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打算是等将来亲赴汉中时，顺便让周贵妃一同回宫，到时候也有人照拂，不是更好？


    朱栎递给蒋瓛几颗丹药，道：“给太子准备的是气血丹和沅泽丹，用法你也熟悉，回去按法服用即可。


    此外这两颗回清丹是专为父皇调配的，每十日服一次，对身体大有好处。


    ”


    丹药于寻常人来说是梦寐以求之物，但朱栎从不吝啬给至亲使用。


    蒋瓛接过丹药，小心放入随身的木匣中并贴身收好，深知这药的宝贵，也因此理解了皇帝为何特派自己前来领取。


    蒋瓛施礼告辞，走出书房后渐行渐远。


    他离开不久，周贵妃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她一直在担心是否蒋瓛此来是专门带她返回京中。


    一方面她舍不得朱栎一家，一方面也害怕朱栎性格刚强，若因强行召她返京引起父子不合反倒不美。


    如今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一切发展顺其自然，刚刚好。


    蒋瓛刚走不久，便有新的访客到来，说是受凉国公蓝玉委派，与汉中王商谈合作事宜。


    朱栎听后立刻让人带他们进来。


    访客之中，有一位朱栎熟悉的人——何贵，他是蓝玉麾下商队的管事。


    朱栎笑着说：“你们国公又要往汉中投钱了？”


    “殿下误会了，国公是让我来谈大戏院的事。


    ”


    “哦？国公有什么想法？”


    何贵随即简单介绍了蓝玉派人学习魔术与川剧变脸技艺的打算。


    “关于报酬，国公让我听汉王开价。


    ”


    朱栎听了便已明了。


    他目前在各地开设的戏院生意极好，盈利丰厚。


    想必是蓝玉等人看中了大戏院的发展前景，才有了此意。


    “派人学习就没必要了，本王这边没工夫指导。


    ”


    “如果国公有意参与这个生意，可以选择直接投资入股，年底一起分红。


    ”朱栎稍作思考后开口。


    “投资？”何贵听后露出欣喜神情。


    比起另立门户，投资合作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这是一笔与汉王合伙的生意，更可靠稳妥得多。


    “江南部分老爷子已参与，但北边以及荆襄一带还留有空间，蓝玉如能加入正好。


    ”


    “开设一家戏院资金需求不小，最少得十万两银子起步。


    ”


    “不过你放心，这笔钱投入之后有保障。


    ”


    “明白了，小的定将此话如实转告国公！”


    待访客走后，朱栎没有太过在意，蓝玉这批人向自己靠拢其实早就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们的利益已和汉中紧紧关联。


    “袁管家，请秦武和杨赫立刻过来。


    ”紧接着，他再度下令。


    老爷子既然同意用兵河西走廊，他也该为后续部署提前筹划了。


    此次打算委任秦武作为主帅，负责收复河西事务，不用劳烦他亲征。


    以汉中军为主力，联合西安驻军，兵力已然足够支撑这一行动。


    很快，秦武和杨赫就赶到了书房。


    朱栎直言不讳地传达了朱元璋已同意出兵的消息。


    此次由秦武与杨赫两人共同负责，其中秦武出任主帅，可调动西安府的守备兵力。


    任务目标是夺取哈密城，之后由杨赫带领五千汉中精锐部队驻防。


    哈密将被设立为哈密卫，成为大明经略西北的战略要地。


    朱栎语气坚定地布置了任务。


    要稳住河西，关键是拿下哈密。


    哈密虽曾受明封为国，如今却被东察合台控制。


    杨赫需配合秦武行动，提前在三道岭布防，监视东察合台的反应，保障攻势顺利推进。


    限定的时间为两个月。


    秦武信心十足：“殿下不必多虑，哈密不强，不出两个月必然到手。


    ”


    杨赫则提出担忧：“哈密处在东察合台和瓦剌夹缝中，若我们据守哈密，难保两方都会不满。


    ”


    朱栎神色冷静：“瓦剌如不打算谈生意，那就让他们长些记性。


    对东察合台，若来挑战，那就趁便处理一下，不必手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