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珍表面看起来气势很足，沈淮安一时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听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淮安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面上控制不住的发沉。


    “你说，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白珍珍瞪着他，哪里像是来道歉的样子，分明是来找茬的。


    沈淮安不知道，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沉声否认，“没有。”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白珍珍适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紧跟着又质问他，“那你都不忙了，为什么还不去找我？还不给我打电话？非要让我来找你？”


    “没有，”沈淮安继续否认，随后解释，“我原本准备等周末休息再去接你回来。”


    白珍珍眯起眼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沈淮安一默，接着便要眼也不眨的继续否认。


    谁知白珍珍又问他，“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意见？”


    “没有。”这次沈淮安回的还算快，他确实对白珍珍没有意见，若真心不算的话。


    他该有什么意见呢，她不喜欢他算吗，她不是真心想与他共度余生算吗？


    这样的话他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矫情的很，更不可能说的出来。


    沈淮安想至此，眼底露出些微的嘲意，心中随即再次恢复一片平静。


    可白珍珍接下来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投下，瞬间打破了平静的湖面。


    白珍珍瞟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得知了他听到了那些话的原因，她总觉得沈淮安的情绪比往常看起来更冷更沉。


    “沈淮安，我要跟你说件事，”白珍珍抱起双臂，选择直接坦白，“我前段时间搬到这里来一开始确实是因为答应了我爸爸，要跟你好好培养感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发现沈淮安的表情一瞬变得更加冷然，白珍珍顿了下继续说，“……我跟他约定好，只要看我过得很好他就愿意去国外做手术治病，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样对你有点不太公平。”


    “所以我决定，等爸爸手术成功回国之后，我会亲自去跟他提离婚的事，给你自由。”


    白珍珍故意无视了沈淮安难看的脸色继续说，“反正你当初娶我也不过是因为我爸对你有恩，现在恩情已经还完，我主动跟你离婚你不高兴吗？”


    “我该高兴吗？”沈淮安神色难明，忍不住上前一步，微抬起头直直看着她问，“白珍珍，你对我……”


    他差点忍不住问出来，问她对他到底有没有过一丝真心。


    还是从头到尾白大小姐都在演戏，到头来陷进去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干嘛这个表情？不高兴？还是不想离婚？”白珍珍语气疑惑，眼里却都是快要藏不住的小得意。


    她就是故意的，白珍珍才不傻，从刘叔口中意外知道沈淮安那天早就到了，很可能听到她跟任丽娜说的那些话时，她心底第一时间产生的不是要赶紧找他解释，而是生气。


    气沈淮安明明听到了还装没事人一样拿加班当借口故意冷待她，让她实打实的生了几天闷气，这样的毛病可惯不得，她又不是真想离婚，肯定要把他这遇事不说清楚的这臭毛病给改了。


    当然，气归气，白珍珍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内疚感的，只是白大小姐从没跟人低过头，道歉的话轻易说不出口，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白珍珍才清清嗓子问，“你真不想离婚？”


    “婚姻不是儿戏，我从未有过离婚的想法。”沈淮安话说出口时，声音格外艰涩。


    也是他此刻内心全然被她口中说出的离婚二字占据了，根本分不出别的精力去分辨白珍珍话中的真假。


    “这样啊，不离婚也不是不行，”白珍珍像是在考虑，沈淮安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只听她又道:“可是我不想要没有感情的婚姻啊，我只想找一个我爱的和爱我的人结婚怎么办呢？”


    两情相悦，执手一生，这确实是婚姻最美好的状态，沈淮安刚提起的那口气霎时散了一半。


    他跟白珍珍是阴差阳错结的婚，她提的那两样，一样不占。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也没了挽回的余地，沈淮安藏在心里的话不知不觉问出了口，“我可以答应跟你离婚，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天的相处你有没有过一刻是真心的？”


    白珍珍听他说答应离婚的时候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顿时又羞又恼，老爹还夸他聪明呢，瞧瞧瞧瞧，她明明只是想让他说句表明心意的话，这人居然还反问起她来了。


    “那你呢，你又喜欢我吗？天天冷着脸话都不肯多说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啊？”白珍珍其实也挺怀疑的，怀疑沈淮安到底喜不喜欢她，但又她不能直接问。


    这会儿是被逼急了，不知不觉就泄露了一点情绪。


    沈淮安起初没发现，但很快他就从白珍珍的语气里察觉出了异样，她此刻说话的语气跟以前找到他闹离婚的状态好像不太一样。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沈淮安语带试探，目光深深落在她身上，“如果我说我喜欢呢，我从未想过离婚。”


    白珍珍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两颊发烫，声音卡壳了一瞬，才继续嘴硬挑刺，“你这算什么回答，一点都不正式！”


    沈淮安眼底暗潮涌动，突然伸手把她从沙发上抱了下来，白珍珍惊呼一声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珍珍，我喜欢你，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许是他的怀抱太温暖，白珍珍一时忘了反驳，直到沈淮安大手揽住她的腿弯又把人往上托抱起来，她才回过神来小声说了一句，“哼，那就看你表现吧，反正我也不讨厌你。”


    略带娇气的声音，是白大小姐的性格，沈淮安听了却不觉厌恶，只觉心安至极。


    也是这时他才有时间回顾思考，慢慢琢磨过味来。


    抱着人转身坐到沙发上，沈淮安低头轻嗅了下她身上的气息，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多天前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电光火石间他忽的问，“今天喝酒了？”


    白珍珍舒服的趴在他怀里不想动弹，掰扯清楚后酒意再次涌上，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跟丽娜去玩了，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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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大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沈淮安目光落在她迷蒙的眼睛上，“你都知道了？”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白珍珍听清后却一下睁开了眼，沈淮安看她这反应哪里还不明白。


    他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微微凑近两分，直到呼吸相接。


    “你刚才是故意提离婚的？”虽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很笃定，视线也一瞬不瞬的锁着她。


    白珍珍略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红唇轻张，“哪有，我才不……唔……”


    沈淮安也不是真想计较，薄唇径直压了下去，此时此刻真不真心在他这里已经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白珍珍没有真的想同他离婚就好。


    就像他说的，感情可以培养，而她并不讨厌他，这就够了。


    他想要她的一颗真心，先拿自己的去换，这很公平不是吗。


    这晚过后，白珍珍又心照不宣的搬回了家属院，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状态。


    但似乎也有哪里不一样了。


    周六清晨，沈淮安依旧早起，他手头有个案子还没收尾，今天上午还要去单位忙一阵，走时亲了亲睡得正香的白珍珍，没有叫醒她，只告诉王婶他中午之前就会回来。


    白珍珍照常睡到自然醒，起来洗漱完走到客厅，王婶正拿着抹布打扫卫生，笑着跟她转达了沈淮安早上说过的话。


    “我又没问他，王婶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白珍珍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故意否认道。


    王婶笑眯眯走进厨房给她端来了温着的早饭，没再多嘴说什么。


    沈淮安赶在中午吃饭之前回来了，白珍珍听到动静原本故意不往他那看，余光却不小心瞥见他怀里抱着一捧红的热烈的玫瑰花，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路上看见一家新开的花店，门口摆的玫瑰很漂亮，”沈淮安把花送到她面前，清润的嗓音低低问，“觉得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喜欢吗？”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确实很很漂亮，没有过多装饰，只用几张旧报纸包着，白珍珍接过，鼻尖满是馥郁的玫瑰香气，不由抬头看向他。


    虽然这个男人话不多，但他好像真的都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点点头，这束玫瑰她很喜欢，对他也有一点点啦。


    吃过午饭后，沈淮安帮忙按照白珍珍的要求剪枝，清洗花瓶，把上午买回来的玫瑰花放进去养了起来。


    白珍珍看着忙碌的男人，突然开口问他，“这一束玫瑰花不便宜，买回来即使养在花瓶里也会很快枯萎，你觉得值得吗？”


    据她了解，沈淮安平日生活节俭，更没有什么浪漫的想法，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喜欢这类看起来浪费的行为才是。


    沈淮安放下剪刀回头，自然的告诉她，“值不值得不能用价值衡量，我买这束花的前提是你喜欢，这样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


    玫瑰花也许会很快枯萎，但他的爱并不会，会有下一束娇艳的玫瑰继续在她眼前盛放。


    自这天起，沈淮安每隔几天就买上一束鲜花带回来，家中的花瓶确实从未见过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