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朝她们的方向延宕，一声声打在皮肤上。


    林小满一抬手又掀起一片水花，甚至有几滴溅到了许昼宣眼睛周围。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许昼宣那只受伤的胳膊上，伸手扒拉，仔细去摸，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伤口。


    还是很光滑的皮肤，明明就是好好的。


    她抬眼，怔怔望着许昼宣，不明所以。以为许昼宣又在骗她，是在跟她开玩笑。


    稍稍偏头，一脸认真说：“我没有看到伤口。”


    “这回不是骗你的。”许昼宣实话实说，“我从通风管道爬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拉伤了，应该是。”


    林小满刚放松的眉毛又轻轻皱起来，相信许昼宣说的话，不是真的在骗她。


    “我才不心疼你。”她撤回手。


    许昼宣用受伤的左手去摸林小满脸颊，轻轻摩擦两下，笨拙数落了句：“林小满，你是傻瓜吗？”


    她一脸懵。


    许昼宣继续说：“要是我再来晚一点，你就会没命的。”


    “或者要是我再自私一点，我也在逃命，要是我没有选择去救人，我就错过你了。”


    “我……”林小满有点卡顿，“我也不知道你不在里面。”


    许昼宣：“要是我真的在里面呢。”


    “我会救你的。”林小满想都没想。


    “你刚才快淹死了。”许昼宣当即反驳。


    “那我也会救你的。”林小满坚持道。


    许昼宣一笑，低头猛然凑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稍稍往后轻躲，又顿住，和许昼宣相互对望，紧张说：“你做什么？”


    眼珠流转，环视一圈，虽然这会儿才开始注意到这些好像是有点晚了，但还是莫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没做什么，”许昼宣不咸不淡说，“倒是你，这么紧张、看什么呢？”


    “看徐玉成。”


    许昼宣想笑，忍住了，镇定道：“你不觉得这时候太晚了吗？”


    被戳穿，林小满手足无措，乖乖泡在水里，也不去看许昼宣。


    “我上来时就看了，没有人。”许昼宣逗猫似的，轻蹭一下她下巴，而后就被一双修长手指捉住。


    林小满正要嗔怪许昼宣不要嬉闹，就发现他手臂上的小蝴蝶，沾了水也没有掉眼色。


    一只出水的小蝴蝶。


    有点惊讶：“你会画了？”


    “一般吧。”


    林小满仔细瞅两眼：“你这画的不是挺好的吗？”


    “没有你画的好。”


    林小满嘴角憋着笑：“有点幼稚。”


    “什么。”许昼宣听见了，却故意问。


    “没有什么。”林小满又不说了。


    许昼宣上前，踩着岸边小石阶缓步靠近，轻声问：“说啊，怎么不说了。”


    距离太近，受不了，她已经退无可退。下意识偏头又朝旁边看，虽然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又有什么比眼前的许昼宣更让人值得一看的。


    他现在上半身，没穿。


    无措在林小满身上彰显，很快她又将头扭回来，好巧不巧，擦过许昼宣近在咫尺的嘴角。


    一瞬间，空气凝滞住。


    风也像是不再动。


    “这次亲得慢了点。”许昼宣轻声，嘴角微扬。


    林小满双手推开人，也没听见许昼宣在说什么，随便说了句话来缓解尴尬：“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他把刚才林小满对他说的话又还给她，等人又扭开头，悄悄做了个口型。说的是：


    磨蹭。


    林小满确实没看见，转身要上去，下一秒又被许昼宣双手掐腰给举直接坐到了岸边。


    她盯着许昼宣受伤的手臂看，怔住，心里就琢磨她一百斤的体重，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他给这么随便举起来了？三为数诶！他的手不是伤着呢吗？


    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更别提之前看上去那个病怏怏还在吃药的许昼宣了！


    不是一个人！


    绝对不是！


    许昼宣轻笑，仰头去看林小满：“怎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林小满要转身。太可怕了，许昼宣，她怕，万一序许昼宣突然疯了，她现在绝对是有生命危险。


    许昼宣提前一步知晓她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握住她小腿：“去哪里？”


    “去……”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跟你待在一起。


    这话，她也只是想想，不能说出来。


    嘴唇到现在都还发麻，又新鲜又奇妙的感觉。陌生，却让人上瘾。告诫自己定力不强，该克制还是得克制。


    许昼宣盯着她瞧，风带来的温度，好暧昧。


    “怎么不说了？”


    “你放开我。”林小满没底气。


    许昼宣松开：“小满这是害羞了？”


    林小满转移话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徐玉成呢？”她站在崖底看见徐玉成站在上面的，这一次不是戴口罩的人，清清楚楚，就在她眼前，清晰可辨。


    许昼宣手握成拳，放嘴边轻咳了两声：“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又补一句：“还不相信我。”


    好委屈。


    许昼宣变了！


    在她这里，已经看不到从前那个冷漠疏离的那个许昼宣。他脸上的面具，她有在一层层揭下来过。


    可爱的，撒娇的，生气的，自负的……还差一点什么，也许还可以再靠近一些。


    “我这不就是在关心你吗？”林小满解释。


    “没感觉到。”


    “那你快上来，我们先去看看你的手吧，其他事情我们可以晚点再说。”林小满哄着人说。


    许昼宣好笑：“林小满，除了救我你怎么做什么都晚一步。”


    “也不晚吧。”林小满干笑着，伸手，“上来，我拉你。”


    “你拉我？”许昼宣问


    林小满点点头。


    “不怕我再把你拽下水？”


    林小满这次没有那么快点头了。


    电话冷不丁响起来，在她口袋里。


    她的手机不是进水了吗？怎么还能响？这质量真是没话说！


    许昼宣又在偷摸笑，她磨磨蹭蹭去掏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串串铃声响个不停，在催促她动作快点。


    来电显示，是陈旭。


    许昼宣同样看见了：“接啊。”


    他看出林小满的顾虑：“陈旭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不用奇怪！”


    林小满按下通话键，试探着张口：“喂？”


    还在滴水的手机上里传来陈旭的声音：“喂小满你……“


    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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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满尴尬看着许昼宣，慢吞吞解释：“不是我挂的。”


    许昼宣摸了一把额头，悄无声息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兄弟，就不能夸你。”


    他坦言：“陈旭那边都搞定了。”


    林小满催促：“那个、你赶紧上来吧，入夜了，当心感冒。”把手递给许昼宣，被他像模像样借了把力上岸。


    林小满不敢去看许昼宣，同样许昼宣也是。她今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已经够性感了。


    林小满一直在前面走也没有停下来，问身后的许昼宣：“我们找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先给陈旭再打个电话。”


    明显能感觉到许昼宣加快脚步走上来，同她说话：“好，听你的。”


    林小满意发觉许昼宣加快脚步，也加快脚步。也没看出来他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款，妥妥一整个美男出浴的魅魔体质。


    这叫人怎么看呐？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许昼宣在后面紧追不舍：“喂，你走太快了，不照顾一下伤员吗？”


    林小满心里想的全是许昼宣的□□，你这体格子壮得跟牛一样哪里是伤员的样子。


    不敢吱声，只默默放缓了一点点脚步，也没回头看。


    许昼宣紧跟着追上去：“也不用太着急，前面好像就有一家小超市，灯。”


    “亮着。”


    林小满静静道：“好。”脚步不停歇，直奔目的地。


    许昼宣好笑，暗自庆幸自己伤的不是脚，只是手，不算上平衡力也不影响正常行走。


    不对！


    如果真是脚的话，小满肯定不忍心抛下他一个人在后面一跛一跛的，待遇似乎也还不错，不差不差。


    眼中那个背影打开门，走进昏黄的小卖部。柜台前站的是个小女生，脸庞稚嫩，大概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


    随着她的目光，一同往外看了一眼。女生直勾勾得盯着他，像是一场充满好奇的探索。


    碍于林小满没钱，女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我的吧，店里的要一块钱。”


    林小满道了声谢，又朝外看一眼，许昼宣站在门外，时不时也在拿余光偷瞄她。


    她很快移开目光，没接到和许昼宣的对视。


    耳边突然响起女生的话：“你认识他吗？需要帮助吗？”


    林小满顿了一秒，过滤了下这句话的意思，忙摆手：“噢不用，我们是认识的，他是我朋友。”


    想笑，许昼宣是被人当作那种人了。


    女生直言：“我还以为你是被猥……”


    “是被尾随了。”女生忙着整理收银台，也没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口头上在跟她说话。


    她原本想说的应该是猥亵，林小满觉得。不过现下看，哪个词用在许昼宣身上都挺违和的。


    许昼宣跟这些……不搭边吧。


    林小满跟陈旭简单说了下情况，陈旭要来接他们，让他俩就在店里待着就行，别到处跑了。


    “谢谢！”林小满把手机还给女生，“可以让我的朋友也进来吗？”


    “嗯。”女生点头。


    林小满又推门出去，走向许昼宣，越想越发笑：“走吧，进去。”


    “跟她说了什么？”许昼宣说的是里面那个女生。


    林小满踩过小石头铺成的路，站定，回看许昼宣：“她说你是尾随我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