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么？”许昼宣走出两步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跟上来，转身问。


    林小满收回飘渺思绪重新落回到许昼宣身上，从对面投射过来的阳光十分刺眼，让她看不见许昼宣的脸。


    许昼宣站在橙色光影里，她尽力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可惜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校服外套穿在许昼宣身上，只剩下挺拔的身姿窜到她眼睛里。


    “林小满？”许昼宣又轻声示意。


    “噢来了。”林小满悻悻应着，迈开脚往许昼宣那处走。


    一个劲往前也不看他，她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哪哪都不得劲。


    许昼宣伸手一把拽住林小满书包带，她整个人就被无端生起的力量往回倒过去，踉跄两步，半个后背撞在许昼宣胸膛上。


    “唔……”林小满猝不及防，侧仰着头问人，“你干嘛？”


    “你走路不看路。”


    林小满非常不认同：“我看了的。”


    “那你怎么撞到我了？”许昼宣半笑不笑。


    林小满气呼呼：“许昼宣，你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拽我的好吗？”


    “松开！”林小满端着个架子吩咐人。


    “什么啊？”许昼宣装迷。


    “你说什么？”林小满低头去看一眼许昼宣抓住自己书包的手，示意道。


    许昼宣一整个目光都落在林小满脸上，没有往别处看，从始至终只盯着她一举一动。


    见人没动静，林小满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手。”


    许昼宣越听越想笑，仿佛压根是没有听见这句。


    林小满突然觉得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跟七八岁的男孩子也没什么不一样，都一样顽劣不堪，故意作弄人。


    “我说你的手啊。”林小满直接上手开打，在许昼宣攥住自己书包带的那只手上一下又一下轻拍。


    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和许昼宣站在一起说这么无聊的话，做着这么无聊的事，简直不可思议。


    那可是许昼宣——


    林小满实在没招了，主动求和：“不玩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许昼宣语气也正经不少，同她说。


    “我才没有。”林小满不肯承认，她实在忧心。


    自从发现她一直陷入奇特的怪圈，发现她能听见蝉鸣，发现她一次次走近许昼宣的生活以来，她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稳日子，整天脑子里琢磨的就是这些事。


    怎么样才能走出循环，许昼宣怎么样才不会一次次走向死亡，为什么这个人又偏偏是她呢？她的记忆，却每一次，都在。


    “不要为这些事伤心费神。”许昼宣说。


    “什么这些事那些事的。”林小满装作听不懂。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做到像许昼宣说的那样，将自己完全剥离出来。


    她是在关心许昼宣，不也是为了她自己。


    苏易水跟她说，这个世界不会停滞不前，时间会一直往前。站在她的视角里不是这样，时间会停止，也会重复。


    许昼宣松开手，朝前去：“眼睛应当要多看看自己。”


    到林小满这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她追上去，“你是不是说我没有自知之明？”


    许昼宣好笑，低声一句：“傻得可爱。”


    “你说话啊！”林小满不依不饶。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往西门走，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车辆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一动不动沉睡在灰蒙蒙的暮色里。


    许昼宣转身：“你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等公交车应该还有几分钟。”林小满背着双手，朝面前人说完后低下头。


    “要我送你吗？”


    “不用。”林小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许昼宣没再跟人拉扯，道了一声：“好。”


    “那我走了。”


    “嗯嗯好。”林小满点点头。


    “祝你这次考试和以前一样名列前茅。”林小满知道这次很快成绩就会出来，老师们恨不得快马加鞭一宿就给成绩批改出来。


    许昼宣听了，笑笑没再说话。


    林小满扬起手：“拜拜。”


    “你快回去吧。”


    她也发现，自从自己多跟许昼宣说两句话后，他回家的时间好像就不跟以前一样都那么准时了。这样一看，她确实是那个可以影响到许昼宣的变数。


    虽然这么说，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可事实当真有点如此。


    林小满踏上公交车回家，就看见刚要出门上班的柳兴珠。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柳兴珠顺嘴问了一句。


    “噢我和同学在学校多讨论了两道题。”林小满想都没有想，张口就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不会是那个校服男同学吧？”柳兴珠直接表示怀疑，“约会啊？”


    “姨，你说什么呢？”林小满放下书包嗔怪一句，“我可没有那个心思。”


    柳兴珠换完鞋还没打算走，体谅道：“我们小满也是个大姑娘了，有喜欢的男孩子可以带回来给姨姨看看，姨姨又不会说什么的，姨姨理解。”


    “没有啊，姨姨，可不要乱说。”林小满坚持说。


    “好，没有就没有，以后肯定会有的，姨姨不着急。饭菜在电饭锅里，童童揣了个馒头在房间里，你吃完去看一眼她吃完没有，别弄的满地都是。”


    “知道了，姨。”林小满饿得不行，说着就往厨房里跑。拔电饭锅插头时，听见门口传来关门声，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姨肯定是怀疑了。


    真是的，做家长的是不是都这么小心谨慎。不过放在柳姨这里还挺反常的，对她的关心似乎是多了一点。


    林小满又想起许昼宣，掏出手机想给许昼宣发消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句“到家了吗”好像显得多此一举，许昼宣可是有专车司机接送的，哪里值得她这样说。一句“我到家了”好像又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类似于……有点太暧昧了。


    介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合适。


    林小满索性什么也不打算说了，看着外面落下去的暮色，咬了一大口手里的玉米味馒头。窗户上映出她一片面容，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皱起的眉。


    手机叮咚又响，她赶忙去看，备注是自己的小姐妹苏易水。


    也是，许昼宣怎么会给她发消息，上回那次就已经很意外了，静默才是许昼宣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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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状态。况且，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相熟的人。


    她故意建立起来的交集也只是偶然联系，许昼宣不是表面上那种温柔的人，他待谁都是这种态度，那就等于没有态度。


    林小满消息还没有发过去，苏易水电话就打进来，她刚接通就听见姐妹一个劲儿嚷嚷：


    “喂小满，你看校园贴了么？”


    “校园贴？”林小满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平时是不看这个的，一丁点八卦的心思都没有。


    “算了，我直接分享给你！”苏易水咋咋呼呼道，“你要火啦！”


    林小满一头雾水：“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苏易水把帖子发过去，“你跟许昼宣有关系，就跟你有关系。”


    这话倒是不假。


    许昼宣那样的校园风云人物，一举一动确实值得惹人注目，她确实最近往他身边凑了不少。


    林小满点开苏易水发过来的帖子，转发和评论数量都很高，大标题就是《许学霸高考前交学渣女友了！！！》。


    可想而知，这消息的含金量有多高，还特意点出来到她是个学渣。


    她和许昼宣今天站在校门口的照片铁证如山，画面中的她那动作就像是在喂许昼宣吃东西，两人间好不亲密，跟刚处上的热恋小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苏易水很快质问道：“小满这是不是真的？”


    “你还说不是在跟人家谈恋爱？？？”


    来自好蜜友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林小满充耳不闻，目光聚焦于下面的一条条评论：


    @利群还我少女音：【这女的谁啊，肯定是她勾引的学霸！】


    @糖基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许大学霸也是一样……哎！】


    @我是轻薄本：【不知道许学霸谈恋爱之后成绩是不是还这么好？】


    @粪海狂蛆：【卧槽！这女的谁啊！真烦人！主动往许学霸身上靠什么靠啊！J人！】


    @枪比脚臭：【楼上的嫉妒心也没必要这么重吧！许昼宣又不是傻子，他想谈恋爱就谈呗！谁又不能强迫他！再说了林小满也漂亮啊！照我说，学霸一点都不亏。】


    @185男大嫩臀：【高岭之花也要跌下神坛了！】


    @元气少妇：【我要撕了这个叫林小满的！】


    @朕找一个姓许的主：【换种思路，我是不是也有机会了！要是他俩分了，我立马冲一点不带犹豫的！】


    @我爱许昼宣：【姐妹道德感不要这么高好吧！现在冲，组队组队……！】


    @幸冷淡：【许昼宣的兵前来报道！】


    @长宁在逃烤冷面：【报道+1！】


    ……


    林小满看得头昏眼花，跟许昼宣待一起真是到处都是长了摄像头小眼睛的特务，所到之处全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拍到。甚至都不一定是他的站姐唯粉，只要是个听说过许昼宣的路人都能吃上一口大瓜。


    苏易水已经丝毫没有耐心了，拿姐妹情绑架她：“你还在不在乎我了？这种天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我是听了能立马让你俩分了还是咋的了？”


    “说话！”苏易水大嗓子，“别装死啊！”


    “除非你明天起不打算见我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