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来到谈话室，两名警员正在闲聊，看到林薇，都站了起来。


    “林医生。”女警员对林薇打了声招呼，看到她行动不是特别灵活，还关心地问道，“林医生，你的腿怎么了？没啥事吧？”


    “没事。”林薇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前两天不小心被哑铃砸了一下而已，问题不大。”


    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是为夏绵的事情来的吧？”


    两名警员同时点头。


    “林医生，我们刚才去找了夏绵了解情况，夏绵只是说她的确是被人打了，但是说打人的不是姜朗。”女警员对林薇说道。


    “不是姜朗？”林薇有点意外，“那是谁？”


    夏绵的回答让林薇出乎意料，她之前一直笃定，夏绵后背的伤和姜朗脱不了关系，没想到，夏绵却主动说不是姜朗。


    “夏绵不肯说。”女警员有点无奈地垂下肩膀，“无论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配合，最后还把我们赶出来了。”


    林薇想到了夏绵那充满空洞的眼神，觉得女警员说的不无道理。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林薇问道。


    她又不傻，总不会认为，两名警员特地来找自己是给自己汇报吧？


    “我听夏绵父母说，夏绵比较听你的话，你看看能不能帮忙问一下？”女警员试探性地问道。


    林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调查案件是你们警方的事情，我不参和。”


    她平时的工作已经够忙了，没必要给自己再找事情。


    两人似乎早就料到林薇会这样子回答，没有很意外，又继续说道，“那我们想了解一下，你接诊夏绵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的，除了身上的伤之外，她还有什么举止会让你觉得不对劲？”


    这才是两人来找林薇的主要目的。


    林薇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接诊夏绵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淡漠，好像所有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问话几乎都是姜朗来回答的。”


    “直到我们后面发现了她的伤，把姜朗赶出去，她才会说一两句话，但是话都是很少的。”


    林薇继续回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我记得，我当时怀疑姜朗家暴的时候，姜朗在否认，夏绵说了一句‘你的行为和家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严重怀疑，姜朗和这事绝对脱不了关系，他肯定知情！”


    听到关键性信息，两名警员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太好了，谢谢你，林医生，你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


    “没事，能帮到夏绵，我也很高兴。”


    两名警员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林薇一一回答，最后检查了笔录内容，确认无误之后就在上面签字了。


    警员离开，径直去找了姜朗。


    姜朗一直就在医院附近徘徊，警员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着等了。


    “姜朗。”男警员出声，确认姜朗的身份。


    姜朗点头，招呼两人坐下下来。


    “知道我们找你做什么吗？”男警员没有跟姜朗过多寒暄。


    “知道。”


    “那我们也不绕圈子了，夏绵说她被人打了，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姜朗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警察先生，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姜朗，不要试探我们的底线。”男警员的声音变得冰冷，“知情不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姜朗将头扭向一边，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恐慌。


    姜朗的反应让两人更加确认他和这事有关系。


    女警员先是喝了一口咖啡，随即缓缓说道，“我听说，你们还在读书，大学生活很美好吧？”


    姜朗有些疑惑地看向女警员。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做警察吗？”女警员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个发小，在高中的时候，就一直遭受着校园暴力，我那个时候其实都知道，但是因为害怕，我一直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想着一定要当警察，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姜朗定定地看着女警员，眼神也放松了下来。


    “可是最后呢，我的发小最后因为遭受不住屈辱，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选择了割腕。”


    女警员说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起伏。


    “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替她报仇，她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姜朗的眼神有一丝惊讶，“那你……”


    “我后悔啊。”女警员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假如我当时可以勇敢一点，向老师和家长报告，那事情的结局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


    气氛陷入了沉默，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可惜，没有后悔药，我只能永远失去这个发小。”女警员说完，闭起了双眼。


    “你……”姜朗开口，轻声问道，“那你后悔吗？”


    “后悔啊！”女警员重复道，“可是后悔又能怎么样？后悔也不能把我发小复活了。”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女警员终于睁开眼，她喝了一口水，随即起身，看向姜朗，“所以姜朗，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姜朗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男警员看到姜朗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姜朗，你扭扭捏捏是在做什么？！你究竟在包庇谁？”


    女警员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下来，“你不用逼他，等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就会说的了。”


    之后她转身，拉着男警员，准备离开。


    就在两人快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姜朗出声，“警察同志，请等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转身回去。


    姜朗过了许久，终于慢慢开口。


    “我和绵绵的感情一向很好，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送她回宿舍，她的室友见到了我。”


    “我因为帮她室友搬了一下行李箱，她的室友不知道怎么的，就缠上了我。”


    “那你呢？你是什么态度？”女警员出声问道。


    “我……”姜朗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开始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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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她说清楚了，说我心里面只有夏绵，容不下其他人，但是她就像是听不懂似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我的课表，经常在教室逮我，久而久之，我也就当她不存在了。”


    “她见我没有明确拒绝，就变得更加变本加厉，各种给夏绵穿小鞋，夏绵一开始还会跟我说，后来见我没有理那女的，也就慢慢地不再说了。”


    “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一开始觉得她很烦，但是再后来，我好像……好像……”姜朗越说越小声。


    “后来，你好像喜欢上她了，对吧？”女警员径直说道。


    姜朗张了张嘴，没有否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夏绵被打的？”男警员插话问道。


    “有一次，我和夏绵看电影，我搂了搂她的肩膀，她吃痛地叫了一声，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肩膀是一片淤青。”


    “当时我就问了夏绵，是怎么回事。”


    “夏绵她先是说不小心撞到的，后面又问我，如果她被人欺负了，我会不会帮她。”


    “我当时就意识到不对劲，我问夏绵，是不是她室友动的手。”


    “夏绵承认了，又问我能不能陪她一起报警。”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女警员问道。


    “我当时想，如果真的报警，那她室友就会留有案底，她的人生就算是完了。”姜朗双手捂着脸，声音有点哽咽。


    “所以，夏绵当时跟你求助过，你却是拒绝了？”女警员问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嗯，我对不起夏绵……”


    “你的态度在这里，夏绵是什么反应呢？”女警员又问道。


    “夏绵一开始坚持要报警，但是我一直劝她，说只是同寝室之间的打闹，不至于到报警这么严重。再后来，夏绵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我每次约她出去，她都找借口躲开我。”


    “那你和她的室友呢？是什么样的一段关系？”女警员又问道。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姜朗急忙说道，“我承认，我对她是有一点好感，但是我和夏绵是青梅竹马，从小就一起长大，双方父母都很满意，我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和夏绵白头偕老的。”


    “既然你选择了夏绵，为什么在她收到伤害的时候，你却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在她想你求助的时候，你还选择包庇施暴者？”女警员充满指责地看着姜朗。


    姜朗沉默。


    “那后面夏绵跳楼又是怎么回事？”男警员继续问道。


    姜朗回忆了一下，之后开口，“她室友给我发了很多暧昧信息，我都没有删掉，那天被夏绵看到了。”


    “夏绵以为我和她室友有什么，就和我大吵了一架，还说要分手。”


    “我没有同意，然后夏绵以死相逼，我正在劝她的时候，她室友突然出现了。”


    “她室友说了一些刺激夏绵的话，还让夏绵要跳楼就赶紧跳楼，只要夏绵死了，她就能和我在一起了。”


    “夏绵看着我，问我的意见，我以为不敢的，就没有说话。”


    “谁知道，她真的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