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林月/白生


    山脚下有石阶通往山上，随从抱着他家小少爷又稳又快地往石阶上爬，很快便消失在前方没了踪影。


    林晚山假意要搀扶瞎眼的妻子，扶着李逢卿在路上又问了几个老人，他们是来追求长生的。


    但跟刚刚那名小公子一样，他们也是知道有人在里面真的参悟到了延年益寿的办法才来的，也是因此这无垢教才能快速扩张。


    顺着石阶一路往上走，山腰上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刻有咒文的印记，不过咒文的大部分都被压在石底，林晚山无法分清那到底是关于什么的咒文。


    巨石背后是无垢教的教门，牌匾上写着无垢清心四个字，门前还有信徒在自主给新入教的人带路指引。


    入教者皆要把姓名身份登记在册后，还需在山下的城镇住上些时日，待教主在每月十五看过名册后筛选出可入教的成员后方可在葬梅山的修院里分到一间房间。


    林晚山本想用带妻子治病的理由蒙混过关，可排到他时见名册上填的理由大多都是追求长生，他们的身份大多是富商和高官的亲人。


    于是林晚山也就突发奇想填了个与众不同的，与道侣共寻长生之法，提升阶位。


    那负责撰写名册的信徒似乎对修者来入教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在听到林晚山说的理由之后多问了一句。


    “敢问阁下出自哪个宗门？”


    “无宗无门，两个云游散修罢了。”


    信徒点点头着墨写下几行字然后问道：“姓名？”


    林晚山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思考了一瞬。


    “林月，李逢卿。”


    要是直接写林晚山的话，说不定会被修仙界的人认出他的身份，既然是潜入自然不能用自己的真实姓名。


    下山时李逢卿坚持自己一个人拄着不道剑下山，不让林晚山再扶他。


    “我本来就不瞎，装瞎而已，你自己先走吧。”


    那么多人都在石阶上走着一起下山呢，哪有他先走留盲人妻子一人独自下山的道理。


    林晚山无奈凑到李逢卿耳边，还像小时候一样用气音吐槽他。


    “李逢卿你发什么神经？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没有。”他偏过头。


    “没有你躲什么？”林晚山强抓着的手臂贴着他装作搀扶的样子往下走。


    两人紧挨着，背后的人看不出端倪，走在前面的人一般也不会回头注意他们。


    “你真把自己当姑娘呢？”林晚山还以为他是在害羞。


    “……”


    李逢卿心中堵着一口气，想问他那个李月君究竟是谁，但又觉得自己心中的气来的莫名其妙，林晚山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任由林晚山贴着自己一路走下山。


    他们来的日子可以说是赶了巧，距离教主每月选信徒十五的日子还剩下三日便是了。


    这三日里林晚山和李逢卿住在城里亲眼看到不少来往入教的百姓甚至修士，这里的贸易也因为无垢教的名声大噪而繁华起来。


    城里的百姓就算没有入教也同样信奉着无垢教的教义。


    林晚山趁着等待的时间在客栈里写下一封书信传给远在千重谷的苟夭，他有些后悔当初没向苟夭仔细打探这个无垢教的来历了。


    三日后在无垢教教门外聚集着上百名想要入教的人，然而教主选出的名册中只有五十人的名额，其他人要想入教只能再等下一次机会。


    其实林晚山已经有了要等下个月再来的准备，没想到名册上竟写了他和李逢卿的名字。直到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带着他们走进修院，并将房门钥匙交在他手上时，他才有了实感。


    “你们的斗篷已经准备在房间里了，斗篷上的梅花是无垢教的标志，凡是在教内活动都必须披上斗篷，否则你们将会被驱逐出教。其他的规矩会在后日的拜礼上一齐告你们，明日到净身房洗去污秽后便算是正式入教了。”男人交代完以后就自行离开了，他的怀里抱着一本类似经书的东西，在离开时甚至还掏出来翻看了两眼。


    “你觉得这个教会怎么样？”林晚山关上房门把房间里的陈设环视了一圈。


    “太正常了。”


    “就是因为太正常才显得诡异。”


    李逢卿解下缠在眼上的织梦绫，轻轻揉了揉眉心回想起什么。


    自从到葬梅山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没见过林晚山身边那只奇怪的小动物了。


    “你的那只狗怎么不在了？”


    林晚山转了转褐色的眼珠：“什么狗？”


    “就那个蓝色的。”


    “……”


    忘了之前跟这人开玩笑来着，他难道没见过狗吗？林小球哪里长的像狗了。


    “它叫林小球，是一只麒麟兽。”林晚山特意加重了语气，“不是狗。”


    “可能是找到了什么好吃的不肯回来，等它野够了自己会跑回来的不用担心它。”


    在乌塔尔星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但林晚山口中的麒麟兽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机甲兽他倒是见过不少。


    “可你之前……”对于林晚山误闯进侧屋看见他洗澡的意外，李逢卿本不想再提。


    “逗你玩呢，谁知道你还真相信了。”说它是鹿或许还有人信，可狗就差远了。


    但李逢卿偏偏就是信他。


    都怪李逢卿的种种反应都和十年前的李月君太像了，时不时就发呆的眼神，对他没由来的信任。除了忘记自己是李月君以外，他和十年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可林晚山不知道，李逢卿究竟在那个叫乌塔尔星的地方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回来的。


    但这一切总归都和背后操控江云青的人有关系，所以进入葬梅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在众多信徒中找到沈爷爷。


    夜深时林晚山和李逢卿开始分头在修院中暗自穿梭着寻找沈爷爷的脸。


    修院几乎围满了整个山腰而建，似乎在建教之初这里的人就已经预想到无垢教会有数不清的信徒加入似的才刻意修的这么大。


    里面甚至还有不少是空房间，挨个挨个找过去却并没有发现沈爷爷的身影。这个时间修院里连只狗也该睡觉了，总不能还在参拜吧？


    一直找到后半夜林晚山确定在山腰中的每个房间都没有沈爷爷的踪影后和李逢卿在院中的房顶上会合。


    “看来明日得去参加拜礼会会这个教主了。”林晚山单方面敲定了计划便和李逢卿回到房间里。


    看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他和李逢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来来回回就这么看了对方一会又坐下来一会喝茶一会靠着窗看月亮的，折腾了有一炷香时间，就是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林晚山先开口。


    “你我在名册上的记录是道侣，虽未说明性别，但人家总不能给夫妻分两间房。”只是没想到房里只准备了一张床榻，李逢卿背上的伤恐怕还没好全，这床还是让给他好了。


    “今夜你……”


    “你睡床，我拿席子铺在地上将就。”李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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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断他说。


    “你以为我想让你睡床啊！本来我就要让你睡地上的好吧。”


    “知道了。”李逢卿点点头从柜子里翻出夏天铺的凉席铺在地上。


    林晚山看他这么果断，抓起床榻上的另一只枕头扔在他刚铺好的凉席上，李逢卿越过他的身体抱起床上一条薄一点的毯子顺势就要躺下睡觉。


    “……”


    林晚山盯着他看了一会，也翻身躺在床上作势要睡了，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本来他也不需要日日睡觉，只是作作样子，倒是如今的李逢卿若是长时间不睡觉可能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


    既然睡不着他还不如起来修炼，林晚山半夜翻身起床一不小心把被子踢到床下，刚好落在李逢卿身上。他像是没看到一样盘腿坐在床上闭目修炼。


    第二日李逢卿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条被子，难怪明明入冬了他昨夜却不怎么觉得冷，脖子上还冒了些细汗。


    林晚山已经不在床榻上，桌上的斗篷少了一件。


    李逢卿抓起织梦绫随意缠在眼睛上绑起来，既然他穿了斗篷离开那应该是去修院里参加拜礼了。


    他披上斗篷往出走，修院里已经早早聚集了不少新入教的信徒，他们站在院中的空地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李逢卿左看右望但人群中并没有林晚山的身影。


    “那不是前几日在山脚遇到的漂亮阿姐吗？”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稚嫩的少年音。


    他偏头佯装在分辨对方的声音说：“是小公子，几日不见，恭喜你成功入教。”


    小少爷身边还跟着上次那名随从，只是今日小少爷没坐在木轮椅上，而是被随从抱在手臂上。


    “阿姐原来长的这么高啊。”小少爷伸手对比了一下自己随从和李逢卿的身高，发现他比自己的随从还要高一些，“阿姐的郎君怎的没跟你在一起？”


    这是又在埋怨林晚山上一个不负责的男人了。


    “咳咳……”李逢卿倒是忘记自己身高这茬了，现在再蹲下也来不及，“早起太匆忙，忘记上眼药了。他回去替我拿药，我在此地等他。”


    这个星球男子与男子不可婚配吗？为何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林晚山总是要把他包装成女子。


    李逢卿说：“上次交谈匆忙，还没问过小公子姓名。”


    好明显的转移话题，但好在单纯的小少爷并没有发现。


    “我叫白生。”小少爷拍了拍随从的肩膀说，“这是从小照顾我的随从阿迎，阿姐生的好生漂亮，我还从未见过像阿姐这般高挑美貌的女子，可惜……”


    小少爷叹息一声，可惜李逢卿的眼睛瞎了，不然应该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也不会嫁那样不负责的夫君。


    “多谢小公子夸赞，若不是眼睛看不见，真想看看您是何模样。”李逢卿本意只是想敷衍他，最好赶紧找个法子支走他。


    “我？我只有阿姐腰这么高一点，天生就矮。”


    “是么。”


    “若是能治好病获得长生，阿姐就能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白生口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冀。


    “的确。”李逢卿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个孩子，好在他的随从阿迎并不想让他跟自己深交，有想要带他离开的想法。


    只是似乎那白生小少爷不太乐意。


    一名同样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站在修院中央的圆台上高喊着：“一柱香后圣子降临，诸位作拜礼！”


    这是要准备做拜礼了。


    只是不知道林晚山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