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莫道缘(七)
作品:《霜鱼》 “只见孟姐姐一个箭步冲上饭桌,那酒就像……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哗哗哗,全倒在了薛继吾脸上。”
“薛继吾怒发冲冠,正欲大骂之际,孟姐姐临危不乱,在一群男人当中正气凛然说——”
“你爹娘不知什么叫祸从口出,我帮你。”
许见暖抚着不曾有的长须,横眉冷对,定定地看着桌前的爹娘。
夏夫人神色担忧,伸手轻扶夫君手腕低声道:“咱们阿暖不会魔怔了吧,不如寻个神医来看。”
许逢山却笑着看着女儿,问:“那位孟姐姐有这般长的胡子吗?”
许见暖一怔,放下手忙道:“不不不,孟姐姐是很漂亮的女子,没有胡子。”
“哪家漂亮姑娘站在桌上往男子身上倒水。”夏夫人不大赞成地看着许逢山,“之前我就不许阿暖和她接近,你偏不听,说什么阿暖大了,能自己选朋友了。”
再想到孟鱼是晏临渊的妾室,晏临渊这两日又跑得殷勤,夏夫人晃晃头:“不行不行。”
许逢山却静静看着女儿的表演,听她栩栩如生的描述,眼前浮现出一个经年不见、大抵也不会再见到的人影。
她若平安长大,今年也有十七岁了。
“阿娘!”许见暖双手叉腰,“为心上人对抗全世界,你不觉得很帅气吗。”
夏夫人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不会看了什么破烂话本吧?快忘记快忘记。”
“确实很帅气。”许逢山附和女儿。
好不容易安抚了妻女,夜色渐晚,许逢山望着牵着女儿去沐浴的妻子背影,这才低低对侍从道:
“三日后太傅府的宴席,晏大人去么?”
侍从不解,老实道:“秦王行踪不定,除了皇室宴会出席更是随心所欲。”
许逢山笑道:“确实是几个老家伙吃顿便饭,届时带上夫人与阿暖一道去吧。”
“有阿暖陪着,晏大人的家眷去的时候也不会太无聊。”
-
许大人无疑是贴心的。
但他自然也想不到,晏大人的家眷眼下正如做错事的七岁孩童般,低头扒饭。
晏临渊很少和她一同用膳。
不大的方桌他坐正中,孟鱼离他不过一臂距离,偏晏临渊又不声不响不发一语,让她摸不清头脑。
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怪她多管闲事,还是欣赏她为丈夫出头的胆魄。
全没有个着落,反倒把孟鱼吃出几分闷气来,开始拨弄碗里。
“不许吧唧嘴。”
“我没有!”孟鱼抬头刚要辩驳,就见晏临渊似笑非笑盯着她看,眸中意味不明,但又隐约能看出一些,像看有趣地动物的神情。
孟鱼没招,只得道:“大人既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是死是活给个说法,平白无故冷着张脸坐在这里突发奇想地陪我吃饭,哪怕是死人也让王爷吓活了。”
“……我没有冷脸。”晏临渊道。
食不言,寝不语。
吃饭的时候要那么多话做什么?
可一想到孟鱼自见面至今一直是这副模样,叽叽喳喳的,晏临渊又拿她没什么法子,只得心里安慰自己。
她还小呢。
十七岁的小丫头,聒噪些也正常。
孟鱼可不觉得自己叽喳,也不往嘴里添饭了,就要晏临渊给个说法。
她豁出去了,他要是还指责她,她下次就再也不给他出头了。
晏临渊余光扫过孟鱼,叹了口气,也放下碗筷:“要我夸你?”
“嗯。”孟鱼点头。
“可你总不能听着自家夫君被骂无动于衷吧。”晏临渊道,“分内之事,何须夸赞。”
嗯?
好熟悉的话。
孟鱼想想觉得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辩驳,晏临渊便轻声道:“江寂书对你评价很高。”
江寂书,那个小侯爷?
孟鱼脑中过了一遍,想起当时江寂书为自己出头的场景,随即点点头:“小侯爷耳清目明,当然对我评价高。”
“你倒是大言不惭。”晏临渊抬眼,“你可知明日我上朝要面临多大的麻烦。”
其实也没多大。
他早晚要与薛重山撕破脸的,早一日晚一日没什么区别。
但他很好奇,孟鱼听到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孟鱼闻言先往嘴里猛地送了一口香香糯糯的桂花糕压了压惊,旋即神色复杂地看着晏临渊:
“你不是摄政王吗,连个国公都搞不定?”
早说啊。
早说她就不出头了,也不被江寂书忽悠帮他了。
她还以为大多数事情他都能摆平呢。
晏临渊见她这反应觉得有趣,便存了逗她的心思,顺着说道:“嗯,确实搞不定。说是摄政王,我毕竟年轻,如今掌权的又是母亲。他有从龙之功,辅佐了这些年,手里还是有些势力的。”
“怎么,后悔了?”
孟鱼神色复杂,咬着牙道:“不后悔。”
后悔有用吗。
水也泼了骂也骂了,连晏临渊的朋友都认识了。
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晏临渊很满意她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喝了碗汤:“还有一件事。”
孟鱼皮笑肉不笑:“王爷请讲。”
“过两日太傅设宴,你同我一起去。”
孟鱼想起自己前几次赴宴腥风血雨的体质,不免有些抵触,下意识想拒绝。
从前觉得攀进这种圈子,多参加宴会多认得人,便离母亲当年的旧事更进一步。
如今看来,自身不够硬,去这种场合也是被人调侃的命。
“王爷,妾身体不舒服。”
“治。”
“腿脚不便。”
“有马车。”
“来月事了……”
“拿暖炉揣着。”
孟鱼撇嘴:“不想去。”
见她终于肯说实话,晏临渊忍着笑意:“平日也就罢了,这次必须去。”
“为什么啊?”孟鱼有些不悦,“我去了也是叫人看笑话的,旁人笑话我便是笑话你。”
“笑话也得去。”晏临渊语气淡淡,“有人钦点你,要你去。”
孟鱼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清乐。
从未见过如此难缠之人,她一个郡主往常还是发请帖,这回直接让晏临渊给她施压,她都有些怀疑晏临渊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了。
“不是清乐。”
孟鱼立即坐直,又有些狐疑:“王爷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晏临渊是真的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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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鱼好懂,将一颦一笑全写在脸上,连揣的心思都这样简单。
“你的小小闺中密友要你去。”
想了想,晏临渊还是没将想见她的人是许逢山的事情告诉孟鱼。
一来许逢山此人喜怒不形于色,长袖善舞,在朝中名声极好,像极了纯善无害的羔羊,就这样不声不吭竟一路坐到副相的位置。
二来。
晏临渊总觉得事出有妖。
虽然许逢山派人送来的口吻是说要替许见暖掌眼,但结合这几日薛重山的事情来看,晏临渊总觉得许逢山并不是什么好掌握的人。
说到底,选择许逢山结盟也是与虎谋皮。
所以思来想去,先不让孟鱼知道为好。
孟鱼不知晏临渊想了这样多,只对他口中的小小密友感兴趣:“那孩子瞧着讨喜,与我又亲近,只是我有些好奇。”
“她平日里没有旁的朋友吗?”
这般年岁的小姑娘又是大家千金,最不缺朋友的年纪,成日里找她玩。
孟鱼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这不是我该管的范围,也不是你该管的。”晏临渊道。
“真凶。”孟鱼嘟囔。
“你说什么?”
“真凶!”孟鱼说完就跑。
这两日晏临渊用得上她,胆子大点就大点。
晏临渊看着孟鱼的背影陷入沉思。
真的有十七岁了吗?
-
“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晏临渊刚下朝,一声怒喝传来,引周围人侧目。
就见薛重山怒气冲天走来,也不顾四周目光就凑到晏临渊面前:“晏大人管不好自己的妾室,不如交由老臣代劳。”
晏临渊生得高,许是抬头指责太没气势,说话时薛重山踮了踮脚。
“不给。”晏临渊道。
薛重山一噎,面对晏临渊的面无表情,顿时又怒从心起:“那我儿继吾就平白无故受这等奇耻大辱吗!”
晏临渊早知他要闹这么一出,却不想在这种场合,觉得有些意思:“什么奇耻大辱,说来听听。”
“你!你!”薛重山自然不会说自家儿子大庭广众被吓尿了,“你放纵妾室当众闹事,还、还……”
正斟酌如何开口,薛重山忽然眼前一亮。
“武安侯留步!”
路过的武安侯江修:?
不知出于找回面子还是什么别的心理,薛重山嚷嚷道:
“江老侯爷!你家江小侯爷恐吓我长子继吾,你不给个说法吗。”
江修本没想搭理他,闻言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薛重山。
按爵位,薛重山是国公,江修不过是个侯爷,他不该怕的。
但……
对上江修那双眸子时,薛重山确实有些后悔。
“要让阿书给你道个歉么。”武安侯问。
薛重山见他服软,立马眼前一亮:“再好不过。”
“想得美。”江修收回目光,头也不回走了。
晏临渊好整以暇看完全程,颔首:“本王和老侯爷观点一致。”
“打狗要看主人。”晏临渊挥袖,留给薛重山一个背影。
“国公爷可以试试,是你的儿子尊贵,还是本王的妾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