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惑臣妻

    夜阑人静,往日早该沉睡的时刻云湄却在梨花木架子床里辗转反侧。


    窗外风吹过竹林沙沙响声分外清晰,云湄还能听到马厩里偶尔传来一两声马匹嘶鸣声。


    云湄看着帐顶,黑暗中看不清帐幔上的花纹,但她能闻到帐幔床褥新崭崭的味道。


    这一天的行程,一切都是新的,新鲜新奇。


    晏琅给她的,全是簇新体验。


    他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也带领着她裹挟着她驱迫着她浅尝了一些只有至亲夫妻间才有的亲密。


    云湄不想回忆,可那一幕幕情景像节日里高悬的人人可见的走马灯,闪亮亮的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才第一天呢。


    如果不是以手遮挡,他的亲吻肯定躲不过去。可今夜虽躲过去,他亲吻手的时候,气息失控,眼神灼烈,力道难以自持,淫靡得和亲吻也没什么区别。


    他还咬了她。


    云湄下意识去抚触指关节,那里留下了他的咬痕,触碰的那刻,似乎他的唇齿还停留在那儿,咬着她不愿意松口。


    是对她不愿意的惩罚么。


    摩挲着齿痕,云湄意识到,晏琅只是暂时放弃了。


    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他的未婚妻,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亲她吻她,对她为所欲为。


    偏她还不愿意离开他,待他黏黏糊糊地似乎随时在引诱着他。


    云湄没有任何办法,他不是何首乌,不是一棵没有意识的木头棒子,他是会咬人的狗,天子豢养的猛獒。


    就当被狗咬了几口,在狗彻底发疯前逃离他的视线。


    这是获得自由的代价。


    这个世界上得到什么不都得付出代价么,除了父母的爱。


    同一片夜空,高翊同样翻来覆去,但他却是柔肠百结。


    许许多多第一次,在这短短几日和云湄一起发生,惊喜兴奋高兴开怀,高翊回忆体味,一时高兴一时郁闷,他似乎能够一眼看穿云湄的心思,又好像许多时候隔着层软纱,无论他如何揉擦眼睛,她却始终迷离惝恍。


    他一会儿意满志得,一会儿心怀惴惴,下一步怎么做,一时坚定不移,一时疑虑不定。


    怎么比指挥万马千军还更让人难于掌控、困惑不堪呢。


    高翊想捅破与云湄之间的那层纱,撕下隔离他和云湄的所有障碍,让彼此间开诚相见。


    他都说过要娶她,要为她撑腰了,这样的表白还不够直接吗。


    高翊回忆和云湄之间的对话。


    他是一个话极少的人,可和云湄在一起的几日,他说过的话顶得上过去几个月的。


    还不够,远远不够。和云湄对他的爽直热烈直白相比,他说得实在太少。


    在床上滚来滚去难以成眠,高翊一把扯开被衾,直直坐了起来。


    不多会儿,季仲珩听到了陛下在门口轻唤他的声音。


    高翊极少半夜找人,季仲珩以为遇到什么要事,抓起外衫边穿边开了门。


    淡淡月光下,高翊穿着常服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尊雕塑般冷峻沉默,和往常没两样,季仲珩看他这副模样心下稍安。


    季仲珩:“大人。”


    高翊抬了抬下巴,示意到院子里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角落一片竹林边,视野里所有驿舍一览无余。


    夜晚的官驿静寂无声,两人身影被淡淡竹影掩盖,似乎两人已悄悄渗入夜色中。


    高翊站定,对季仲珩低声道:“云湄会跟我们去浦口镇,到时在浦口找个地方让她呆着,我们事毕再带她走。”


    季仲珩本松开的手指突然攥紧,随即又松开,他愣了一瞬,眸光微微转动,视线在高翊身上反反复复扫过几遍,才开口问:“大人,色令智昏?”


    他声音淡漠,和平日无异,可说的话却像一根引线,倏的一下燃起了高翊心中的火。


    昨日在姚致远家门口,因着人多,高翊对季仲珩没说什么狠话,他似乎真当高翊不过一个四品御史,胆子越来越放肆了!


    高翊冷厉斥责:“脑袋长在身上,不自在了?”


    “出门一趟,你越来越不像你。”


    “你知道,我的忍耐极为有限。”


    季仲珩沉默不语,只觉这些话同样适用高翊自己。


    高翊:“我通知你一声而已。”


    “是,”季仲珩应道,“大人唤我出来就为此事?若无他事,我先行告退。”


    季仲珩徐徐转身。


    昨日他因反对带云湄同行,已和高翊争执了几句,今日他刻意回避高翊,不到他的面前碍他的眼惹他不快。


    可高翊半夜都要把他叫到面前,他做不到听到后无动于衷。


    敢在高翊面前顶撞他的没几人,季仲珩知道,高翊其实欣赏他的做派。


    但说完就撤为上策,各自回屋静心消化,以息纷争。


    “站住。”高翊喝止了他。


    季仲珩顿了脚步,视线看回来。


    就见高翊张了张口,又轻轻抿住,再松开嗫嚅几声似乎说了什么,却小到没有声音,眼神在地上青石板和草丛间扫来扫去,似乎搜寻什么,可那里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


    季仲珩等了一会儿,见高翊仍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才开口:“大人?”


    高翊终于下了决心,眼皮低垂着似乎看着自己黑色鞋面,吞吞吐吐低声道:“你以前,怎么和她,表明心意的?”


    “我想知道,都说些什么,然后你们心意相通。”


    季仲珩瞳孔放大,一脸错愕。


    说他“越来越不像你”,高翊本人才根本不是从前的他!


    不过季仲珩也知道,高翊已深陷情网,心有所系患得患失就是这般模样,何况他还一身伪装,哄骗的人是别人的妻子。


    除了强取豪夺,季仲珩想不到烂摊子如何收场,睡不着是高翊他罪有应得。


    但不能带累兄弟们!


    季仲珩思考了几息,回道:“总得先让她知道你是谁吧。”


    “她和晏御史打小认识,她喜欢的都是想象中的晏御史应该有的样子,根本不是你。”


    “你在她面前也不是你本来的性情。”


    “她总有知道真相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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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坦白了,与她好好相处。你心头石头也落了地。”


    这几日季仲珩已从姚家人闲聊中知道了云湄晏琅婚约之事,他内心认为高翊鸠占鹊巢,干的都是饮鸩止渴之事。


    他亦同情云湄,她被高翊耍得团团转,不知她得知真相那天,想到她的未婚夫,该有多么煎熬和难过。


    高翊默然。


    季仲珩说的不错,可这样做太冒险。


    如果云湄不再理睬他怎么办,他现在没有时间哄她。


    他不想看她生气难过不开心,他就希望她天天欢喜,看到她无时无刻不黏着自己,和自己说情意绵绵的话。


    就像看到一轮初生朝阳,高翊希望美好时刻永远绵延不断。


    但季仲珩有经验,高翊愿意听听他的建议。


    “如果我向她坦白,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云湄说他是暴君,应该没什么人喜欢暴君?他确实杀了许多人,杀了很多人就是暴君?高翊想不清楚暴君的标准该是什么,他杀人多多少少都有理由。


    看着让他恶心厌恶算不算合适理由?如果皇帝不能杀一个让自己恶心厌恶的人,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据实以告,”季仲珩道,“若不喜欢,便是二人没有缘分。天下之大,大人难道还愁找不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高翊怀疑季仲珩根本没有说出他过往经验,他糊弄自己,就想把云湄弄走!


    “你就想她回去,是不是?”


    高翊强忍怒意:“这些都别说了!你就说,心意相通是什么感觉,你怎么做,就明白她是喜欢的,她心里很欢喜。”


    高翊很想知道,云湄为何以手拦住自己,她到底是害羞还是有其他心思,下次他应该用强还是继续忍耐,那他得忍到什么时候?她明明那么喜欢自己。


    季仲珩慢吞吞道:“水到渠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没有半夜睡不着觉,可以一觉天亮,不会找人问东问西的时候,就是该到的时机。”


    “你给我滚!”


    季仲珩点个头迅速转身。


    看他疾速离开的背影,高翊心中恨意顿生,他猛地一脚,草丛里飞出一块卵石,直直飞向季仲珩。


    季仲珩听到身后动静,微微闪身躲了过去,脚下步伐更快了。


    高翊狠狠踢了几下草丛,犹不解恨,手中顺手扯下竹枝上几片竹叶,恼怒地撕成碎片。


    在竹林边静静呆了会儿,高翊平复了情绪,独自回屋。


    走到门口,忍不住看向云湄的房间,她的屋子漆黑一片,周围寂静得高翊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可她真睡着了吗?


    今晚她哭得伤心欲绝,后来又笑意盈盈,他还亲了她,虽然离亲到她还差那么一点点。


    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心事重重睡不着。


    高翊呆呆地看向云湄房间,从木门看到窗棂,又从窗棂看回木门,仿佛能看见云湄在床上蹙眉,轻轻地叹息。


    脚底好似生了意志,载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高翊指尖轻轻触碰到门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