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凤脱下战甲，换上常服，一袭青色暗纹象牙白直裾，缀有龙纹佩的淡蓝色腰封，玉簪绾发，尽显端庄儒雅、仪态潇洒。


    潇潇月色，暗暗山林，不停地在二凤身旁迅速掠过，他骑着一匹棕色千里良驹，在月夜山路上疾驰而行。


    纵然夜色暗淡，远远地仍可以望出那是一位英姿勃发的俊俏少年郎。


    从黑夜到白天，二凤马不停蹄，千里良驹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恰巧看到前方山路拐角处有一驿站，二凤勒马暂停，走到里面，将千里良驹牵到马厩，准备更换一匹快马。


    为了快速传递战况和公文消息，秦国在境内每三十里设一驿，每十里设一亭，专门为送公文的信使提供休息场所和换马、换人服务，保证消息可以顺利迅速抵达。


    驿站不对民间开放，只供官家使用。


    二凤刚进来，就吸引了驿夫的注意，首先他的穿着打扮格外华贵，而且头戴一顶月白色帷帽，让人看不清其面容。


    此种帷帽，驿夫从未见过，所以断定二凤不是他们秦国人。


    “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就径直闯进来？”驿夫拦在二凤跟前，同时夺过二凤手中新换良马的缰绳。


    时间紧迫，二凤不想过多耽搁，随即从腰间拿出证明身份的令牌，冷冷地道：“还不快让开？”


    驿夫看到二凤的令牌，当即让开，连忙躬身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切莫怪罪。”


    驿夫虽然不清楚手持这个令牌的少年是多大的官，也不知他身份如何，但肯定比自己官大就是了。


    “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无妨。”二凤说完，牵着马就准备离开。


    “大人，您要不要用过朝食之后再行路，小站刚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二凤下马，来到屋内，拿起烧饼，从边缘中间掰开，然后将盘子里的小菜夹在中间，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继续骑马赶路。


    很快，二凤就来至秦赵边境附近。


    二凤在一家客舍暂时歇脚，让店家帮忙给自己的马儿喂一些上好的草料，同时观察周边情况，伺机混过关卡。


    二凤将帷帽放在一旁，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由于其清俊儒雅的外表和华贵不俗的装扮，顿时吸引了客舍里其他人的目光。


    此时，一个身着紫色绸衣的青年男子走到二凤跟前，自然地与其攀谈起来。


    “这位公子，在下姓卓，单名一个伟字，能否叨扰您片刻？”男子恭敬地询问道。


    二凤本不欲与他人交谈，免得暴露身份，但是看到来者器宇不凡，便淡淡地问道：“何事？”


    “敢问公子您这帷帽是从何处购得，能否借我一观？”


    二凤心想这帷帽乃是他吩咐宫人专门缝制的，既可以遮挡风沙，还可以遮蔽烈日，同时有隐藏身份的妙用。


    不过这款帷帽在盛唐时候比较流行，眼下之人看到感到新奇也不足为怪。


    二凤看到紫衣男子腰间挂着一个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卓】字，又听闻他名叫卓伟，立马联想到赵国一个大名鼎鼎的【钢铁大王】——卓氏家族。


    卓氏乃战国时代，名气仅小于吕不韦的赵国商人，虽然名气不如吕不韦大，但卓氏家族凭借敏锐的经商才能和精明的洞察能力，成为纵跨战国秦汉三朝的冶铁巨头。


    齐国临淄因为有稷下学宫，文化氛围浓厚，与其相反，赵国则更追究利益，所以赵都邯郸商贾云集。


    卓氏起初在邯郸做些小生意，渐渐地积累了一些家资，开始贩卖布匹、石料和木材等，贱买高卖，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赵武灵王想要组建胡服骑射，卓氏便前往遥远的蒙古购买，由于贩卖了足够多的良驹，赵武灵王的骑兵队伍越来越大，卓氏也凭借精明能干、能说会道成为赵国富可敌国的存在，商业版图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尤其是冶铁业。


    二凤刚刚进来之时，便看到院中停了一批商队车马，少说得有十来车货物，很可能就是眼前卓伟的。


    联想到即将进入赵国，两国货币并不相通，秦国使用的是圆形方孔的半两钱，赵国使用的是布币，二凤便想到一个换钱的主意。


    “但观无妨。”二凤说完，将桌子上的白色帷帽递给卓伟。


    卓伟礼貌地点点头，开心地接了过来，仔细观瞻。


    “精美！实用！倘若将其拿到赵国售卖，定会遭到疯抢。”


    “卓兄倘若真的喜欢，我倒可以割爱相赠，只不过有一事需要卓兄相帮。”二凤询问道。


    卓伟得知二凤愿意割爱相赠，当即眼神亮了起来。


    虽然他已经仔细观摩了一番，大致明白这顶帷帽的制作方法，但是想要制作得跟这顶一样精美，有实物参照则更为容易。


    “不知贤弟有何事需要相帮？”卓伟试探性地问道。


    二凤随即说道：“我此番入赵，由于出行匆忙，只带了半两钱，没有带布币，所以想用秦国的半两钱跟先生换一些布币，用这顶帷帽作为谢礼，不知卓兄意下如何？”


    卓伟听后，心想这就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起初还以为二凤想要高价把帽子卖给他，不曾想人家根本看不上帽子钱。


    “此事甚是简单，别说您需要赵国的布币，哪怕您需要齐、燕的【刀币】，我这里也应有尽有，不知先生想要换多少？”


    二凤随即拿出一袋钱来，放到卓伟近前。


    “换这些。”


    卓伟看了一眼，发现二凤想要兑换的还可真不少。


    卓伟拿起钱袋子，掂量了掂量，随即也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


    “给！”


    二凤好奇地问道：“卓兄都不打开看一看吗？”


    卓伟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每天走南闯北做生意，钱只要在我手上掂一掂，就能估个八九不离十。我给您的，只多不少，如果公子不放心，不妨打开验一验？”


    二凤顿时向眼前的卓伟投去钦佩的目光，无愧是商业世家出来的，对于钱财的敏感度和商机的嗅觉远远高于常人。


    “不用了，我相信卓兄。”二凤说完，便将卓伟给他的钱袋收了起来。


    卓伟将帷帽拿起，又从怀里掏出一些【刀币】放到二凤桌前，“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多谢贤弟割爱，日后公子到了邯郸，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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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城东卓府做客。”


    二凤不知此行是否会去到燕国，以防意外，便将【刀币】收了起来，“多谢卓兄！”


    卓伟发现二凤坦然大方，十分欣赏，便有意结交，接着对其说道：“听闻贤弟口音应该是秦国人吧？”


    “正是！”


    此时店小二已经将饭菜端上桌来。


    “贤弟不嫌弃我蹭个桌吧？”


    二凤用手做了一个礼貌的手势：“卓兄请！”


    “不知贤弟此番前往赵国所为何事？”


    二凤知道卓伟身为赵国人，肯定对秦人有所防范，所以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免得惹他怀疑，“近日听闻身在赵国的师傅患有重病，甚是担心，所以想要前往探访，也好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古代车马慢，所以许多时候一别经年，像这种场景，往往意味着永别。


    卓氏听后，果然被二凤这一番说辞动容，面露同情，“兄台可能不知，近日秦赵两国关系紧张，赵国严控秦国人出入，生怕有秦谍混入，所以你不妨与我一路，我可以带你进入赵国。”


    二凤刚刚还在想这个问题，倘若混不过去，他就直接冲过去，不过眼下明显有更好的方法。


    “那就有劳卓兄了。”


    “客气，这都是小事！”


    出于对卓伟的感谢，二凤提前将他们一行队伍在店里的开销全都结了。


    来到两国交界处赵国关口，排队的人依次经过。


    “你是秦国人，来赵国做什么？”守关的士兵盘问前面一个秦人道。


    秦人：“官爷，我们是准备投奔亲戚的。”


    “投奔亲戚？我看你是来给秦王当间谍的吧？回去！”


    “我们真是投奔亲戚的。”


    “快点走，要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后面的人听着，除了赵人，其余人暂不准入境。”


    卓伟看了一眼二凤，随即将他腰间的佩剑取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到车里，同时用货物盖住。


    很快就轮到二凤他们，卓伟迅速上前，满面春风、不卑不亢地跟守关的赵国士兵攀谈起来。


    看那赵国士兵对待卓伟也相当客气，士兵也只是形式上查验一番，便让他们经过。


    卓伟他们刚走过关卡，一个士兵指着二凤好奇地询问道：“这位身穿白衣的少年是谁？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生意人！”


    卓伟连忙走到二凤跟前，面带笑容，同时拿出一些布币，偷偷地放到其手中，“这是我表兄家的孩子，兄长让我带着他出来历练历练。初次出门，不太会笑，一整天都冷口冷面的，官爷您多多包涵。”


    “年轻人难免心高气傲，没事没事，过去吧！”


    “多谢多谢！”卓伟再三鞠躬感谢，随后带着商队离开。


    待行至前方，转过弯，二凤便与他们告别。


    “卓兄，在下李世民，今日之事，十分感激，日后到了秦国，如需相帮，可尽管去【芙蓉会馆】找我，后会有期。”二凤对其说道。


    “后会有期！！”


    卓伟望着二凤的背影，心中默默地念道：李世民，济世安民，真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