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凊和目送地铁呼啸着离开，林书妄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周凊和，对队伍被拆开毫不在意，反倒是心情看起来愉悦不少。


    “我们等下一趟吧，我跟谭潇说一下，让她们到时候找个地方等我们下。”周凊和刚拿出手机，还没点开微信，便听林书妄说不用。


    “我跟杨卓说过了，让他和谭潇按照原计划就好了，等我们过去了再集合。”


    “你什么时候说的呀，速度还挺快。”周凊和随意提了一嘴。


    林书妄别开视线：“嗯，对，刚才路上的时候，讲了万一不小心分开怎么做。”


    “这样，那我先去问问人家有没有空。”周凊和没有怀疑，只觉得是自己看手机太入迷忽视了，径直朝女生走去，林书妄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你好。”周凊和上前，女生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动，没有转身。


    周凊和以为她没听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稍微加大了音量：“你好。”


    女生理了理吉他转过身，将一只有线耳机摘了下来，视线径直落在周凊和身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像没注意到周凊和身边跟了个人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和我同学在做一项数据调查，想邀请你作为我们的访谈对象，请问你方便吗？”


    周凊和诚挚地邀请，又将林书妄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向女生介绍。


    “可以。”女生扫了一眼林书妄，飞快移开视线，嘴角又忍不住扬了起来，忙别过头轻咳两声调整好状态，“叫我小零就好，鸭蛋那个零。”


    “小零？”周凊下意识侧过头看了眼林书妄，很快回归正题，热情地对小零说：“那没问题的话，我们开始吧？”


    “可以可以。”小零强压着嘴角，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脸颊涨得通红，抬头对上那道警告的视线，猛掐了一把大腿勉强止住。


    “快点开始吧，我还有点事。”


    “哦，好。”周凊和点点头，小声和林书妄说：“我问你记一下。”


    林书妄点点头。


    几个问题周凊和熟记于心，不用看手机也能一字不差地复述。


    小零回答的也很好，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能脱口而出，连答案用词都十分专业官。一开始，周凊和只觉得惊讶，居然能和收集到的数据重叠上百分之八十，不愧是通过层层审核的官方数据。


    越到后面，周凊和越觉得不对劲，熟练地像提前彩排过一般。


    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周凊和认真打量对方，一些细枝末节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小零每回答一个问题，眼睛都会下意识往周凊和身边瞟。


    “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关于这次采访，你怎么看？”


    “对于你说的那些官方数据我不完全……”小零自信满满开口，讲了几句才发现不对头，忙闭了嘴，眼神求助又懵逼地看了看林书妄，尽管意识到不对及时收回，依旧被周凊和逮了个正着。


    “说错了不好意思，不是数据是问题，我并不完全认同，我觉得个别……”小零的思绪转变得很快，只是愣了一下立刻接上问题，虽然有些磕绊但是逻辑顺畅。


    “好的，谢谢。”周凊和礼貌道谢，语气一转，“我有个题外的问题想了解一下……”


    小零一愣，看了看手表，摆手拒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得先走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林书妄横在两人中间，挡住周凊和的视线，“车来了，我们走吧。”


    周凊和没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书妄。


    “走了。”林书妄别开视线，轻拉过周凊和的手腕顺着人流进了拥挤的车厢。


    周凊和扶着立杆站定，林书妄站在她身后，握得位置比她高。地铁缓缓启动，车窗外漆黑一片，周凊和看着窗户倒影出自己的身影，空间交错，站在后面低着头看手机的林书妄仿佛枕在她的肩头。


    人潮汹涌，周凊和往后，不小心撞在林书妄身上。


    莫名的心安。脑海中，张蔓婷的话一句接一句跳了出来。


    ——“喜欢就试试呗。”


    ——“不确定是不是喜欢？无所谓啊，起码你对他感觉不一样不是嘛。”


    ——“他只要没对象，你就有机会。”


    ——“林书妄就算追不到、不合适分了也不丢人吧，他很拿得出手的。”


    周凊和抿了抿唇，透过车窗倒影看着身后的林书妄。


    “林书妄。”


    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嘈杂的车厢中。


    “嗯？”


    林书妄没抬头，随意地应了声。


    周凊和问：“你和小零，是不是认识？”


    林书妄动作一顿，眼珠微微转动，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可通知里的字他却一个都看不进去，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认识。”


    “那为什么她一回答问题就看你啊？”


    “不是很正常嘛？你之前也这样。”


    “不一样！”周凊和回过头，瞪了一眼林书妄，“她那分明是心虚试图找到认同的眼神！还有问题回答的太顺了，像提前背过答案。这份不适合作数据参考。”


    “巧合吧，不认识。”林书妄依旧否认，垂眸对上周凊和的视线。


    周凊和离他很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看得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唯独看不出任何破绽。


    “也是，没理由。”周凊和喃喃自语，将头扭了回去，盯着脚尖若有所思。


    林书妄听到了，缓缓抬头，手机屏幕亮起，杨卓回了个OK。


    “杨卓说，他和谭潇那部分开头出了点问题，影响到了后面全部的内容，他们去附近的图书馆重新做了，到时候晚点再一起回去，接下来的访谈只能我们自己做了。”


    “哦，好。”周凊和点点头，“就我们俩个人应该也挺快的，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人下了地铁，中心广场人流量很大，和他们一样做实践活动的人也很多，外加两人生得好看，访谈做得格外顺利，没多久就完成了任务。


    出乎意料的和谐。


    周凊和结果林书妄的手机，快速浏览着整理的数据。


    ——【欣欣要早睡：不用客气，谁让我是如此美丽动人温柔大方呢。】


    ——【欣欣要早睡：得请我吃饭作为报答吧？我不管，我就要吃之前我们一起去的那家泰国菜。】


    周凊和没想偷看林书妄的消息，只是那消息弹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周凊和反应过来，那两句话已经烙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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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脑海中。


    看微信名，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而且他们的说话方式，一看平常关系就很好。


    周凊和笑不出来了，完成任务的美好心情被浇灭一半，心里微微有些发堵，将手机递还给林书妄：“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发我一下，我来做整理就好了。走吧，回去吧。”


    “已经中午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不用了吧，我先去找谭潇。”周凊和打断林书妄的话，有些生硬地拒绝，刚才那两句消息在脑海中疯狂刷屏。


    “行，一起走吧。刚才我问了一下杨卓，他们那边差不多了，先汇合再说吧。”林书妄察觉到周凊和的兴致不是很高，没有再勉强。


    还没走几步，两人被几个年纪相仿的大学生拦住。


    “同学你们好，我们是做自媒体的，你们长得实在是太上镜了，可以采访一下你们吗？拍视频那种，方便吗？”带头的女生将话筒放在两人中间，后面几个人有的举着摄像机，有的举着其他设备。


    见周凊和警惕的眼神不停打量着，女生开口解释：“你们放心，不同意拍摄的话，刚才的录像我们会当面删除的。”


    “我都可以，她同意我就同意。”林书妄看向周凊和，原本在两人中间的麦克风也朝向周凊和，连摄像头都向着周凊和偏移。


    女生脸上的笑意更浓。


    “只要不是太难的问题，可以的。”周凊和刚经历过，能理解大家完成作业的不容易。


    “不会是很难的，就是些二选一的快问快答，考验默契的。”女生解释。


    ……她和林书妄能有什么默契，跳舞都跳不到一个拍子上。哦，好像有，林书妄夸过她脚法很准。


    周凊和的嘴角抽了抽。


    没等周凊和多想，女生开口提问：“喜欢猫还是狗？”


    林书妄：“猫。”


    周凊和：“狗。”


    “理想还是现实？”


    林书妄：“现实。”


    周凊和：“理想。”


    “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林书妄：“日久生情。”


    “一见……钟情。”周凊和不自然地回答。


    ……问了八个问题，两人居然没一题回答的相同，主持人不开口热场子，周围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谭潇和杨卓来时见两人在忙，站在摄像机后面等着，见两人这毫无默契的程度忍不住摇头发笑。


    主此人忙出来打圆场，开玩笑打趣道：“都答不对何尝不是一种默契呢？哈哈话又说回来了，这回去会不会影响你们小情侣之间的感情啊？”


    “哇哦。”杨卓跟着人群起哄，谭潇笑不出来，死死盯着周凊和和林书妄的一举一动。


    “哈哈当然不会啦。”周凊和也跟着笑，“我们根本不是情侣。”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变成惊讶和错愕：“不……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


    “没关系，确是有些让人误会，素材还能用的话我不介意。”周凊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书妄。


    对方耸了耸肩，视线落在她身上，表示一切都听她的。


    周凊和被盯得头皮发麻。


    果然，杨清妍说得对，林书妄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