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主任带着周思甜到了老刘家院子门口，一堆人围在那里，看妇女主任过来了，自动就给让开了一条路。


    周思甜把自行车放好，这才跟着走了过来。


    一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哭声，妇女主任心道坏了，还以为是许荷花被刘老太给欺负了，连忙就往屋子里冲了过去。


    周思甜也快速跟了上去，她们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许荷花淡定的坐在凳子上，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人是刘老太。


    刘老太哭的很有节奏感，一边拍大腿一边唱了起来，哭自己命苦，老伴死的早，她一个寡妇就养活了这一个儿子，还被不孝顺的儿媳妇送去了劳改农场。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来一道天雷劈死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吧。我的老天爷啊！”


    许荷花淡定的站在一旁看着刘老太哭，逮准机会说道，“才刚从劳改农场出来就搞封建迷信，你就不怕再进去？”


    一句话就让刘老太哑火了，尤其是看到妇女主任和周思甜站在屋子里头，那就更怂了，还往屋子里头缩了一下，神色也有点儿害怕。


    光看着这儿媳妇来气了，差点忘了她是刚从劳改农场出来的，那里头的日子是真不好过，想到儿子还在里头受苦，刘老太心里就更难受了。


    “刘老太，你看看你这像什么话，还不赶紧起来。”妇女主任呵斥道。


    刘老太连忙爬起来，拘谨的站在那里，连忙摆手，“主任呐，我没闹事，我可真没闹事啊。我就是觉得心里憋屈的慌，我这心里难受啊。”


    “刚从劳改农场出来心里就难受，你这还不是对新社会的不满？”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要是你还没改造好，就直接把你送回去。”


    刘老太嗫嚅着，到底没敢再说什么，这也是越描越黑了。刘老太还一个劲的抹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那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痛改前非一样，可要真的改了，哪能一回来就闹成这个样子。


    被几双眼睛盯着，刘老太心里越发的慌神了，连忙赌咒发誓。见她们怀疑的眼神，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着说自己错了，这几个月在劳改农场，经过劳动改造，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要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你就改，别说这些没用的，要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


    “是是是，我知道，我都改好了。”


    她的模样很是诚恳，像极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个模样也让许荷花想起了刚结婚时的刘老三，他也是这样的。后来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能有孩子，再被大队里的碎嘴子一挑拨，整个人就变了。


    况且他们母子去劳改农场，自己在大队里也没闲着。


    白天下地赚工分，等下工去上扫盲班，努力学习，才能有在大队广播站当广播员的资格。


    越是学习，越是能认知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没这母子两个，她一个人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


    所以刘老太对她的保证，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她的话，又不等同于刘老三的话。


    妇女主任本想着劝一劝，可想到许荷花当时被打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刘老太到底是婆母，这里也是老刘家，也不可能把她撵出去。


    “荷花，要是刘老太再犯事，你就尽管说，以后到底还是要在一块过日子的。”


    “主任，我知道的，您放心，到底是我婆婆，该她的我不会少。只是我话也放这里，要是想拿捏我，我可不同意。”


    没了刘老三这个儿子在，刘老太也没啥大本事，她嚷嚷两句，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喜欢嚷嚷就嚷嚷呗，她又不会少块肉。


    刘老太臊眉耷眼的现在那边，根本不敢搭腔说话。


    见许荷花心里有盘算。妇女主任也就没再说什么。倒是对于刘老太，还是要多看管一段时间的，要定期抽查她的行为，看看她的旧社会思想到底有没有改造过来。


    为了保证自己改好了，刘老太连忙说道，


    “荷花，等过几年老三回来，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生不出娃就生不出娃，大不了过继一个孩子回来养。”


    周思甜看着刘老太，还有后台跳出来的情绪值，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看着被教育的刘老太，周思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直接诈了刘老太，“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是知道自己儿子才是不能生的那个，怕这个儿媳妇跑了，所以才认错的吧？”


    听到周思甜的话，刘老太脸色顿时变了。扭头看向周思甜，一脸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你咋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啊？”周思甜就知道是这样。


    就连妇女主任都皱起了眉头，看着刘老太厉声道，“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最后她们从刘老太口中得知，这母子两个劳改的时候，因为闹过事，还加了一段时间的劳改期，然后就被分开了。


    平日里还是能见到的，只是干活儿不在一个地方。刘老太在那边认识了一个老大夫，听说医术很好，据说是被人举报才关进来劳改的。


    她咬牙自己省了两顿口粮，求着那老大夫给自己儿子看看，她就不信是自己儿子的问题，肯定是那个许荷花不能生。


    老大夫偷摸给刘老三把了脉，说是她儿子身体不好，周思甜当初不是胡说八道，就是她儿子不能生。


    刘老三差点气得破口大骂，结果那老大夫说出了好些他难以启齿的问题。


    说那些症状，就是不能生的症状。


    得知这个结果，刘老三当时就大病一场，怎么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他不能让女人生孩子。


    听到刘老太的话，许荷花突然起身，指着刘老太半天说不出话来，要是刘老三在这里，她非得指着刘老三的鼻子破口大骂。


    想了半天，越想越气，到底还是没忍住，朝着刘老太扑过去，连踢带打的，还张嘴咬上了刘老太的胳膊，咬得很深，都出了血。


    似乎要把以前的所有遭遇都发泄出来。


    刘老太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妇女主任和周思甜拉架的时候，都放了水，只要保证刘老太不被打死就行。


    等许荷花发泄够了，才把人给拉开。


    许荷花挣脱了妇女主任的手，跑到院子里骂道，“刘老三，你个王八蛋，畜生，活该你老刘家断子绝孙，都是你的报应，哈哈哈，你的报应。你们都听到了吗？不能生的是他刘老三，他亲妈都承认了。”


    回想以前的种种经历，让她怎么能够不恨呢。


    在他刘老三眼里，自己除了生孩子，一无是处。她是女人，所以她生来就注定是要伺候男人的。


    可是随着她学的知识越多，天天念报纸，不知道看了多少的报道，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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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甜丫说的那些话，连自己的祖宗都不知道叫什么，他传哪门子的宗，接哪门子的代。


    话说得好听，却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毫无理由，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错。


    可是她小的时候，家里明明跟她说，女娃没用，不能传宗接代。结果嫁了人，就成了你必须要给我传宗接代。


    许荷花笑得十分痛快，她看着刘老太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你们老刘家的报应。”


    “你你你……”刘老太没想到许荷花直接跑出来，把刘老三的事情就这么给嚷嚷了出来。


    刘老太朝着许荷花抬起了手，许荷花却是直接将脸凑了过去。


    她巴不得刘老太一巴掌打下来，她从劳改农场回来，结果又因为殴打儿媳妇进去，屡教不改，下一次再判定，可就不是六个月了。


    她会再里面待更长的时间，跟她儿子团圆去吧。


    刘老太的手抖了抖，到底还是把手给放了下去，劳改农场她是绝对不想再进去了。


    虽然都是赚工分，可是劳改农场的工分可不是好拿的。活儿多工分少，特别是里面根本就吃不饱。


    在大队里上工，累了还能偷偷懒，就算被发现，也就是被说两句，再严重点儿，就是扣工分。在劳改农场里要是偷懒，小队长手里的鞭子可是直接抽过来，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们都是劳改犯，不值得同情。


    刘老太刚去的时候，还不服气过，被抽过两回就老老实实，再也不敢偷奸耍滑。


    她还看到了之前被送过去的那五个人，也就一段时间没见，在里头累得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刘老太就更加不敢偷懒了，能熬出头，他们也感觉自己很不容易。儿子不能生，儿媳妇自然是要留住的，不然从劳改农场出来后，让儿子发现媳妇儿跑了咋办。


    只要老三在里头改过自新，回来好好认个错，这儿媳妇跑不了的。就算以后知道要离婚，那被戳脊梁骨的，也只会是女人。


    可她唯独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许荷花变得这么铁石心肠，还把刘老三不能生的事情，当着大队社员的面给嚷嚷了出来。


    门口传来窃窃私语。


    “还真是刘老三不能生啊，居然被甜丫给说中了。”


    “老三也挺可怜的，要不荷花你就原谅他吧，以后领养一个儿子，两口子好好过日子。”


    这回都不用周思甜开口，许荷花抄起棍子就给了对方一下子。


    挨了一棍子的男人顿时怒了，“许荷花，你疯了？打我干什么？”


    “疼吗？”许荷花问道。


    “废话，打你一下，你疼不疼？”


    “你也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你觉得刘老三可怜，你直接把他领回家去呗，反正他也不能生了，让他给你当媳妇儿得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可都是男人。”


    许荷花又一棍子打过去，“你什么你，我有哪里说错了？刘老三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的？现在知道刘老三不能生了，你反倒是替他说起话来了？难道你对刘老三有什么想法？”


    “你给我闭嘴，不许胡说八道！”


    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脸色，许荷花并不害怕，“我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我挨打的时候你不说一句公道话，知道刘老三不能生，你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对方脸色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