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场出来之后，周思甜没有去找支书，直接跑出了学校，直奔供销社去了。


    难得来一趟公社，怎么能不买点儿东西回去呢。


    周思甜看着柜台里的东西，指着鸡蛋糕说道，“称两斤鸡蛋糕，半斤桃酥。”


    售货员手里还打着毛衣呢，扫了周思甜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谁家的小孩，去去去，别来捣乱。”


    周思甜：“……”


    她只要掏出钱放在柜台上，“我家里大人叫我来的。”


    售货员这才放下毛衣，起身给周思甜称了东西。


    “我还要买一块肥皂。”


    “肥皂要工业票，你有吗？”


    周思甜：“……”瞧不起谁呢。


    情绪值兑换一下就有了。


    暖壶她也想买，可这东西不像肥皂体积小，拿回去大队里的人看见，不好解释工业票的来源。


    先不买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又买了一些零零碎碎不要票的，拎上东西，周思甜就回了学校。


    支书见她从校门口过来的，被吓了一跳，这会儿是考数学的时间，周思甜人怎么从校外过来的？


    “甜丫，你没考数学啊？”


    “考了，我提前交卷出来的，去供销社买了点儿东西。”


    支书看着她手里的油纸包，问道，“你家里让你买的？”


    “不是，我这不是太瘦了，个头也矮，明明十五岁了，人家都拿我当小孩。我之前得了一些赔偿，就想着买点儿东西给自己补补。”


    这个支书没啥可说的，这孩子以前确实受了大委屈，说起来他们这些干部也有责任呢，要是早些发现就好了。


    现在手里有钱，买东西给自己补补也正常。


    正说话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没两分钟，各个考场里的学生都走了出来。


    相比于进考场前几分钟那蔫巴巴的模样，考完试的学生，犹如脱缰的野马。


    这代表着他们小学毕业了。


    几个大队小学的带队老师连忙招呼自己的学校的学生集合，也别耽误事情了，得赶紧回去。


    回去的路上支书还想问问周思甜考得怎么样来着，看孩子们都在高兴的打打闹闹。周思甜拎着东西，一边走一边打哈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想到她提前交卷出来的，会不会是题目太难了，没答上来直接放弃了？


    支书放弃了询问周思甜，知道答案又能怎么样，卷子已经交了上去，就算知道有错题，也没法改，该咋样就咋样吧，何必给孩子压力呢。


    考完试就不用上课了，五年级的孩子比其他年级早几天放暑假，等成绩出来后，统一去学校领毕业证。


    知道不用再上课的孩子们就更兴奋了，拿着自己的书包，撒欢似的跑出了学校。


    周思甜拿着自己的东西，慢悠悠的跟在那些人身后。


    回家的时候，只有周思晴在家，正在扫院子里的鸡粪。


    “甜丫姐，你考完试回来了？”


    周思甜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周思晴往周围看了一下，见没人，连忙朝着周思甜招手，“甜丫姐，你来。”


    跟着周思晴去了她们姐妹俩的屋子里，周思晴拿了几个野鸭蛋出来，“这是我跟大姐早上刚找到的，甜丫姐，你吃了好好补补，考一百分回来。”


    “我已经考完了。”


    周思晴没上过学，闻言还有些愣，“那你后面不考了吗？”


    “不考了，我放暑假。”


    周思晴愣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鸭蛋递了过来，“大姐说了，这个一定要给你的。”


    周思甜也没白拿，拿一块桃酥换了野鸭蛋。


    这也算是她和周思雨姐妹两个之间的小秘密吧。


    家里这会儿乱，都没空管她们。


    周思甜考完试的第二天，柳金花就从小黑屋里回来了。


    衣服上是干了的黑狗血，双目无神，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好像下一秒嘎嘣一下就能死那。


    她是被妇女主任送回来的。


    看到周思甜站在院子里，情绪值翻涌的像脱缰的野马。


    看着那飞快滚动的情绪值，周思甜就觉得这老太太的脆皮状态，根本就是装出来的，真要这么不好，连情绪都不会有多少的。


    妇女主任把人送回来，看着柳金花说道，“柳金花同志，之前我说的话，都记住了没？”


    柳金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记住了，要有组织有纪律，封建迷信要不得。”


    妇女主任这才说道，“大队长说了，过两天搭个台子，你当众给大家伙道个歉，那天晚上闹哄哄的，大家可都没睡好。尤其是要跟甜丫道个歉，你这个当奶奶的，咋能怀疑自己的孙女是妖怪呢。要不是甜丫天天去大队长那里给你求情，你现在早跟你家卫东卫南在劳改农场团聚了。”


    周思甜叹道，“奶，我真的不是精怪，你忘了吗？人胡大夫都说了，我那是意外把脑子摔开窍了。“


    “就是啊柳婶子，甜丫她爸脑子就聪明，她妈也是城里高中生呢，说不准就是随了她爹妈。”妇女主任劝说道。


    周思甜：“……”并不是很想和那对便宜爹妈扯上关系。


    柳金花抬头看了过去，日头有些刺眼，她看向周思甜，目光却落在了她的影子上。


    神色瞬间惊恐起来，那影子上有个尾巴在晃来晃去的。


    她抖着手指向周思甜的影子，“妖怪，妖怪。”


    妇女主任也看了过去，就看到周思甜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正拎着一个袋子，一甩一甩的，在影子上看起来，就像是她身上有条尾巴在动。


    妇女主任脸都黑了，这么多天的思想教育都白做了，柳金花还是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


    “柳金花，之前教你的东西，又忘了是不是？”


    这老同志的思想教育怎么就这么难，合着之前答应的好好的，都是骗她的，一回来就原形毕露，这是还想进去关两天。


    柳金花也注意到了周思甜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袋子，连忙说道，“我改，我一定改，是我弄错了，甜丫是我孙女，她不是精怪。”


    “看你后面的表现，要是你还不改，柳金花同志，我看你直接去劳改农场接受改造吧。”


    “是是是，我一定改。”


    妇女主任离开后，柳金花都没敢多看周思甜一眼，逃也似的回房去了。


    第二天就听说柳金花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妇女主任还去看了，想着对于柳金花的批斗要不要缓两天。


    没想到柳金花的思想觉悟真的提高了不少。


    她拉着妇女主任的手，怎么都不同意，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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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建旧思想必须要当中改正，她柳金花是对新社会新思想是深刻的认同的。


    她就算病得只剩下一口气，都得去参加。


    说话的时候，柳金花心里也慌得厉害。


    她本身就没病。


    就是回来之后越想心里越难受，想躺一躺，嘴里不自觉的就哼唧了出来。


    老头子听她哎呦哎呦的叫唤，以为她出了啥事，给她送卫生所去，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看见，造谣说她病得快要死了。


    柳金花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住了。


    为了躲批斗，干脆将计就计，谁知道把大队干部引上了门，这会儿再说她没病肯定不行，为了不让自己再被关进小黑屋，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为了表现自己知错就改的决心，也为了表现自己的虚弱，柳金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批斗大会那天，让自己的一张脸看起来煞白煞白的，走两步就有一种要不行了的感觉。


    大队的社员也被她吓了一跳，议论纷纷的。


    “金花嫂子没事吧？这病得这么重，要不就算了吧。”


    都是一个大队的，还能真把人逼死不成？


    “不，不用，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前的我，差一点就成为人民群众的阶级敌人，现在的我经过妇女主任的思想教育，已经是全新的我了，今天哪怕是我死在这里，也得先跟大家伙道个歉。”


    柳金花泪水一下子落下，嘴里还不忘记忏悔自己的过错。


    别说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社员，就连周思甜都有些不确定了。


    她前段时间没少在众人跟前演自己好孙女的形象，老太太要是嘎嘣一下没了，她这好形象全白搭。


    到那会儿看热闹的人不会想起她给老太太求情的事情，只会说，是因为她，柳金花才被关小黑屋最后出事的。


    “统，这老太太身体真没问题？”


    周思甜花了十个情绪值，让系统查看了一下柳金花的身体状况。


    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周思甜心里已经不是无语来形容了。现在家里身体最好的人是她，她是吃过系统出品的药丸。


    这老太太可没吃过，身体素质在家里能排第二。


    这是真能装啊。


    柳金花半边身子靠在二儿媳妇廖春红，颤颤巍巍的被搀扶着准备上台接受批斗。


    周思甜眨了眨眼，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快步朝着柳金花走过去，一把扶住她，把她半揽过来。


    要演是吧，一起演呗。


    “奶，我来扶你。”


    柳金花正演着呢，冷不丁的被周思甜拽过去，她挣扎了两下，这死丫头力气真大，挣脱不开。


    她干脆顺势演了起来，“甜丫啊，奶以前是真对不起你啊，奶真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


    周思甜握着柳金花的手，也是泪眼婆娑的，“嗯，奶，我知道的，你不让我们女娃念书，都是为了我们好。你教育的对，女娃将来都是要嫁到别人家的，是赔钱货。”


    柳金花嘴角抽了抽，就知道甜丫突然过来没好事，想到自己还在装病，柳金花也不好发作，只能憋着。


    “不，那都是奶的封建思想，现在奶都改了，以前那些话，你就忘掉吧。”


    祖孙两个同台飚戏，泪水跟不要钱的往外撒，一旁的廖春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