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寒手机上播放着万婕在媒体见面会当天特地给她录的顾思云发言的视频，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丫头从小就有主意，但偏偏看着又挺老实，你还没法教训她什么。”视频结束，谢春寒颇有几分无奈地开口。


    坐在一旁的万婕应声，“一般有能力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特点。”随后想了想，又接着说，“谢董，你真的打算让霍有德和小顾一起负责投资业务啊？会不会太束缚她啊？”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谢春寒放下手机看向万婕，“思云虽然已经积累了几年的投资经验，但是毕竟年纪还小。你要忙的事情太多，选择一个人帮着她、提点她，我觉得霍有德是最合适的。”


    “但是霍有德他……你真的觉得思云会听他的吗？”万婕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问了出来。


    谢春寒眉毛轻挑，“听不听他的又不重要，他们俩本来也不算上下级关系。只要能让思云得到锻炼成长就够了。”


    万婕看着谢春寒拿定了主意，也没再说什么。


    顾思云走到谢春寒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碰巧看到万婕出来。


    “万总好。”


    “嗯，谢董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吧。”


    顾思云推门进了谢春寒办公室，“妈，找我有什么事？”


    “先坐吧。”谢春寒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你几号飞港城啊？”


    “后天，周六。”顾思云回答的利索，她长期在京州居住、在京州工作，突然要换一个居住和工作环境内心还是有一点微微的期待的。


    顾思云不是那种喜欢一成不变的人。


    “我刚才和万婕商量了一下，你去了港城，负责投资业务，但不是你一个人，还有霍有德，和你一起。”谢春寒带着通知的口吻对顾思云说。


    顾思云诧异了一瞬，“你之前不是还说不知道我和他对不对付吗？为什么现在又让他和我一起负责投资？”


    她不是很理解，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是顾思云对这位霍有德有一种隐形的偏见。


    在她过往的经验和认知里，职场上，这种年纪的男人要注意，开出“花架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们普遍业务能力和管理能力都一般，但是也许凭借着年龄或者一些时代红利，也做到了管理层，但是要论真本事，可就够呛了。


    这话直白的有些残忍，但是顾思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谢春寒之前饭局上说的那句话她一直记着，现在对这位霍总更是有几分“避之不及”。


    “你这丫头，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年龄差距的确是有些大，不过这是工作，凭专业办事的。他有资历、有经验，正好能帮帮你，避免你犯错误。”谢春寒向女儿解释道。


    顾思云虽然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愿意但没说什么。“好。”心里想的却是说不定谁先犯错误呢。


    “你去港城之后的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不会到时候吃不习惯那里的饭吧？”


    “差不多了吧，我对食物接受度很高的，而且港城那么发达，想吃哪个地方的饭都能吃到。今年春节你也可以来港城，我们在那里过年也可以。那边冬天气候比较舒服，适合过冬。”顾思云饶有兴趣的对谢春寒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受够了京州冬天的干燥寒冷，去港城以后估计连风衣都穿不上，而且空气湿润应该非常舒服。


    “到时候再说，你临去港城之前可以找霍有德交流交流，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听到没有。”谢春寒嘴上交待顾思云，害怕她不当回事。


    “嗯~”


    *


    顾思云对待工作态度还是很严肃的，她甚至没墨迹没拖延，从谢春寒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直奔霍有德那里去。


    “抱歉，顾总，霍总上午有应酬，他不在办公室。”办公室门外的董事助理带着歉意地通知顾思云。


    “应酬？”


    大上午就出去应酬？顾思云心想，这下好了，霍有德在她心中的偏见再次加深。


    “对……”许是顾思云这个问题带了几分质疑和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助理也有点心虚，但她是个打工人，也的确就知道这么多。


    “顾总，您好。霍总他最近在考察一个项目，比较忙，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交待我，我到时候帮您转达。”


    顾思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侧传来一阵男声，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穿着整套灰西装，看上去三十来岁，标标准准一个工科金融男。


    “你是？”


    “我是陈浩伟，负责权益投资业务的，直接向霍总汇报工作。”男人看向顾思云介绍自己。


    顾思云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了解，但是同时又有几分不解和纳闷，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男的是霍有德的助理或者行政秘书之类的，却没想到是个负责投资的副总裁。


    关键是一个有着自己本职工作的高级副总裁为什么要自告奋勇跑过来说可以帮忙转达事情？


    “是霍总交待过你要你帮他转达的吗？”顾思云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浩伟原本看起来自信满满，听了顾思云的问题后却有几分不知所措，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随即有几分后悔自己的自告奋勇，不应该贸然跑出来和顾思云搭话。


    “呃……不是，只是霍总最近经常见我……跟我接触比较多。”陈浩伟拼命组织自己的语言，但发现脑子里的语言储备似乎有些匮乏，说出来的解释听起来有些奇怪。


    顾思云也的确觉得奇怪。


    经常见、接触比较多……


    上级下级除了在工作上接触还能在什么时候接触啊？而且公司里的SVP（高级副总裁）那么多，为什么霍有德偏偏和他接触多呢？


    顾思云想到这里也真是没忍住，神情也变得有几分古怪，她向来不怯于承认自己对男人的恶意揣测。


    陈浩伟仿佛也察觉到自己让人容易“浮想联翩”的表述，加上顾思云不妙的表情，想着赶紧再开口解释一下，但因为他实在不能直接说“霍总最近非常器重我，打算给我升职……”之类的话，所以有一些词穷。


    “最近的氢能汽车项目是我负责帮霍总进行考察的，所以工作上的汇报时间和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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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较多。”


    陈浩伟最终还是说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的他和刚开始的自信满满可不一样，额头微微冒汗，有几分窘迫。


    “好，我知道了。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等他有空了我们再聊吧。”顾思云礼节性地笑了笑，她也看明白了，左右不过就是这个陈浩伟最近得到了霍有德的赏识，也许是有意提拔。


    顾思云“揣测”的也不算特别离谱，至少在逻辑上还是合理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顾思云再次停了下来，看向陈浩伟的背影叫住了他，“陈副总。”


    “来我办公室吧，我们交流一下，我刚到公司找了很多基金经理谈话，但还没有和投资团队的伙伴交流过呢。”


    顾思云这个想法是刚刚才萌生出来的，她正好看看被霍有德赏识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副总进安康资管有多长时间了？”顾思云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瓶矿泉水递给陈浩伟然后问道。


    “有10年了，我硕士毕业之后就进的安康，一直在这里。”


    顾思云观察着面前的男人，面前男人也暗暗观察着她。


    陈浩伟知道顾思云的身份，她不到30岁的年龄，坐在自己面前气势也一点不输。


    也是，毕竟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一天打工人没做过，一出生就是做老板的命，和他这种一路打拼上来的人自然不一样。


    “霍总最近在看什么项目啊？刚听你说是……氢能汽车？”顾思云拐到了正题上，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


    陈浩伟犹豫了一下，“对，国家大力支持新能源发展，霍总觉得这是个大趋势，所以最近在了解。而且也和我们安康资管的‘绿色’投资理念相符合嘛。”


    顾思云：“什么品牌的？”


    “具体我现在也不知道，霍总只交代了我了解一下行业相关，具体品牌还没说。”


    顾思云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看来霍总最近很器重你，是吧？”顾思云语气变轻松了一些，也缓和了刚刚略微严肃的氛围。


    陈浩伟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还好吧，霍总对下属一直都比较好。”


    “OK，我知道了，待会儿我还有事儿，陈副总先去忙吧。等霍总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让他和你一起我们再继续聊。我也是搞投资的，大家以后要一起共事的，多点了解多点默契。”


    顾思云看着陈浩伟的样子也没再继续问什么。他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挺让她失望的，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愚蠢。


    不知道在遮遮掩掩藏些什么，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仿佛以为她看不出来一样。她也不明白霍有德是欣赏他哪里，也许业务能力真的很强？也可能是同类型的人相互吸引吧……


    顾思云撑着脑袋默默思考着，她同意了谢春寒的安排不代表她真的接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也从来不莫名崇拜所谓的资历。


    她现在只希望霍有德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能力平平，因为这对她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毕竟顾思云可不愿意自己刚接手投资业务就弄出岔子，叫业内人看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