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话音一落，顾思云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脑子里有根弦立刻绷紧了。


    候场？


    现在？


    怎么会？


    太早了吧？


    “没搞错啊，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碰上了刘主任，说是让你上去演讲。哦对，刘主任往观礼区走了，好像就是在找你。”


    顾思云现在是真的警铃大响，一旁的杨斯睿还懵逼地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就看到顾思云一把把书包扔给她然后自己跑去了操场观礼区。


    天杀的，这是什么情况。


    顾思云心里叫苦不迭，当时明明和她说好了是在典礼结尾的时候做誓师演讲啊，怎么现在说成人礼的学生演讲也要她做。


    这压根就没有提前通知她啊。


    顾思云走到了操场观礼区，果然看到了学校负责活动举办的刘老师在找人。


    “刘老师，你是在找我吗？演讲是怎么回事啊？”


    “哎呦思云我可算找到你了。是这样，原定的张伟同学他早上突发气胸进医院了，没办法来了。你演讲经验多，而且本来也负责誓师演讲，所以老师想让你临时顶替一下。”刘老师看到顾思云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样，马上把具体情况告诉了她。


    顾思云下意识就像拒绝，她目前的水平就是个“照稿念”，更别提什么临场发挥了，这位刘老师还是太看得起她了。


    “刘老师，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的能力老师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最靠谱。典礼马上就开始了，校长发完言之后就是学生代表发言，你现在可以先去台下候场了昂。”顾思云婉拒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就被刘老师半路截胡了。


    刘老师说完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走开了，只留下顾思云原地愣住。


    不是，她18岁的时候就给人这么靠谱的感觉吗？甚至连个大概的发言稿都不给她，就让她当着台下千人家长和学生的面临场发挥？


    顾思云自己被“自己”震撼到了。


    这边顾思云掏出手机正想抓紧查查网上有没有现成能用的稿子，却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思云！”


    “我看到思云了，就在那儿，那个全身粉外面套了个黑色羊绒大衣的那个。”


    顾思云扭头，是谢春寒和王妈两人。


    “妈、王妈，你们来了。我们班的座位在那边，你们先坐，我等会儿有点事。”顾思云看着谢春寒和王妈一同到场，心里暖暖的，两人明显用心打扮过，对这个成人礼颇显重视。


    “什么事啊？”谢春寒轻声问道。


    “学校原定的成人礼学生发言代表临时有事来不了，我等下上去顶替。”顾思云声音略显紧张。


    谢春寒一眼就看出了顾思云的状态。


    “别紧张，成人礼嘛，无非就是说说自己这些年一路成长的感想，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吹毛求疵，放平心态，你肯定没问题的。”


    谢春寒给顾思云打了一针强心剂，虽然她不知道顾思云穿越的事，但她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一个学校演讲实在不足以过多担心，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心情舒适地度过这一天。


    是母女之间的天然亲缘关系、也是谢春寒长久以来在顾思云心中的形象使然，顾思云在听了谢春寒的话之后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也是，不过就是个演讲罢了。


    换成当初18岁的自己一定不会觉得是什么天大的事，现在顾思云28岁了，她还能越活越回去不成？


    顾思云把谢春寒和王妈带到了指定座位坐好后，典礼主持人提示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她自己一个人去了礼台旁准备。


    .


    礼台下人潮涌动，身穿华服的少女少男兴奋地带着自己家长落座，顾思云看着眼前的场面，回忆着刚才谢春寒的话，内心逐渐回归镇定，开始思考着自己等会儿可以说些什么。


    她可以说些什么呢？


    很遗憾，她和台下的同学们不太一样——


    她半路穿越，在青春早已在人生中逝去许多年后再次回到18岁，与其说对成长的感悟，倒不如说是对失而复得的青春的感慨。


    除此以外，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她身上早就消失了的东西。


    是一股劲儿。


    显然，她的人生在28岁这一年已经已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火石资本经过几年的成长，经历了风头正盛的阶段，也有项目的增值和变现，顾思云首当其冲备受业内“吹捧”。


    再后来，谢春寒决定让她开始着手负责一部分集团业务，就从她的老本行——投资做起，接管安康集团的资产管理。


    顾思云起初没什么感觉，她不过是把这件事当成上完小学上初中、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上大学一样，算是按部就班？毕竟自己未来要继承集团这个观念是根植在她内心的，谢春寒从小抓起。


    直到这里，顾思云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后来老天“待她不薄”，在这个时候把她整回了十年前，也就是现在，十八岁、高三生。


    她看到洪四果、看到袁满，尽管她们境遇不同，人生也不像她这样一帆风顺，但她们身上都有一股劲儿。


    如果真的要形容一下是什么，可能就是顽强。


    顾思云身上也不是没有过这股劲儿，只是那是很久以前，也不是现在。


    青春重现，是否也冥冥之中在提醒她？


    “下面进行典礼第二项——学生代表发言，有请高三（2）班顾思云同学发言。”


    顾思云沉思之间，典礼已经进行到第二项，该她上台发言了。


    她迈步走向礼台演讲席，台下无数双眼睛的注视的确不能不让人紧张。顾思云调整了下话筒，终于开口：


    “大家好，我是高三（2）班顾思云，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在本次成人典礼上发言。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青春几何’。”


    “‘几何’一词有许多种解释含义。最初我是从古诗《短歌行》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中得到的启发。‘人生几何’寓意时间有限，即人生的岁月有多少。那么同理‘青春几何’也可以寓意青春有限，有号召同学们不要挥霍青春的出发点。”


    “但后来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不想用这个解释来开启今天的演讲。今天是成人礼，我们每个同学都是青春正当时，处在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年华。与其警醒说教，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所以，我决定改变一下‘青春几何’的含义。”


    “‘几何’在汉语里自带‘数量有限’的意思，但同时，我想我们每一位同学都还知道‘几何’是一个数学分支，是研究空间结构及性质的一门学科。它包含长度和方向，用来形容青春，再合适不过。”


    “青春有没有长度，我认为是有的，它像一条半开区间(0,L]，L未知，但一定收敛。青春也具有方向，今天坐在台下的我们即将在三个月之后踏入高考考场，这是我们的方向。如果以18岁作为青春的原点，那么我们的速度向量指向哪里，我们未来的人生也许就向哪里平移。”


    “18岁的成人结点，我们一定会有焦虑、会有迷茫、还可能会有纠结、恐惧。但不论如何，现在永远是最好的时候，不管是回溯十余载求学时光，还是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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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未来，我们都拥有着也许日后再也没有的无所畏惧和一往无前。所以不管青春这条向量还有多长，成长的曲率有多大，现在的我们就是最好的我们。”


    “今天的成人礼颇具仪式感，不仅是让我们享受青春的乐趣，也是对未来人生的美好启动。看到今天每一位同学都穿着正式且华丽的礼服穿梭在校园里，我有种不真实，但同时也从一张又一张笑容洋溢的脸上真切地感受到了具象化的青春。”


    “在最后，我也祝每一位同学都能够恣意的享受青春，在最美好的年华给自己留下不遗憾的记忆，借助成长带给我们的动力和劲头迎接未来人生的所有挑战。”


    “用青春几何，给这段青涩、易逝、不可重复的生命阶段做一次‘数学建模’。”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顾思云结束了发言，在观礼台雷鸣般的掌声中走下了礼台，她仿佛能够听见心脏“砰砰”的跳动声，提醒着她自己内心还是紧张的。


    不过顾思云在发言的时候也找到了些从前的感觉，甚至以前手上还拿着稿，现在直接freestyle，怎么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思云真厉害，看看我刚才拍的照片，好看吧。”王妈举着手机给谢春寒看。


    顾思云回到谢春寒和王妈的座位旁边，两个人齐刷刷地用满意的不行的眼神看向她，顾思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妈是鼓励型，性格也外向的多，似乎谢春寒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夸奖都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顾思云沉浸在这难得的时光当中，她忽然也理解杨斯睿为什么那么开心学校会举办成人礼了，的确和普通18岁生日不同。


    尽管顾思云已经成年许久，也许参加这个活动带有一丝“荒唐”和“不合时宜”，但快乐的感受骗不了她自己，刚才的台上发言也全是发自肺腑。


    年轻的魅力真是妙不可言。


    典礼结束后，是自由环节，学生可以和家长一起在校园里参观，顾思云和谢春寒跟王妈在一起拍了许多照片留念，印象中她们似乎都没怎么一起拍过合照。


    顾思云看着手机里的合照开心的不得了，她总以为自己虽然穿越到高三，但实际上还是28岁，但此刻看着照片里的三个人，她才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18岁的女孩儿，唯一不一样的只是心理年龄。


    合照中，谢春寒和王妈都还是50多岁的妇女模样，穿着打扮得体端庄，正值壮年；顾思云站在中间，她身高最高，即使穿着平底鞋也比两人高出半个头，脸蛋从照片上看着的确稚嫩的不行，没人不信这是个高中女学生。


    整个照片都透露着喜悦，因为三人脸上都带着洋溢的笑容。


    顾思云罕见的把这张照片发到了Q.Q空间，她几乎不分享自己的生活，但觉得这张合照的确值得分享。


    还有就是，顾思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越回去、什么时候能穿越回去，以及，这张合照是否会因为她的穿越而消失。


    所以她把这张合照传到了自己的Q.Q空间，这样也许她以后能登录Q.Q号找到这张照片。


    这不是梦，但顾思云也想抓住。


    .


    太阳即将落山，谢春寒和王妈已经离开，两人在校门外等顾思云出发吃晚饭。


    顾思云收拾书包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小波人往校门口喷泉处走去，她有些好奇也凑上去看了看。


    “感兴趣的同学们可以在这边领取明信片，这是学校为大家开设的‘十年寄语‘活动，同学们可以在明信片上写上想对十年后的自己说的话，到时候会放到校史馆留存哦。”